說著低眸，余光將寧挽月一瞥，見她似乎出神無甚神色，復(fù)又嘆道：“也不知師妹是否怪罪本宮呢……”

霜月公主抿緊了唇不發(fā)一言，俏臉被氣得略微發(fā)紅，也不肯再言一句。

寒喚這明擺著道，她的道歉不夠！她堂堂公主能服軟道個歉便不錯了，還要如何？

想著寒喚無理取鬧，此事傳出去也不過是影響寒喚的名聲，霜月公主淡定下來，唇嗪諷刺地旁觀，仿佛寒喚所言她并未聽到一般。

寧挽月終于抬眸，眸底一片清明。她挑唇笑然：“霜月公主這賠禮好生沒有誠意。”

“民女的膝蓋傷未愈，豈是公主一句賠不是便可揭過去的？若公主認(rèn)為可以揭過，那民女無法為自己討公道。”

寧挽月悠悠一嘆，吟：“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民女也只得寄希望于民心，望天道有理了……”

霜月公主一噎。她做何令這位姑娘只得寄希望于天道有理？方才瞧著這女子呆呆愣愣的模樣還以為是位空有容貌的……呵。

寒喚虛虛摟住寧挽月，早已僵了身子。粗粗算來，除卻寧挽月方醒來時有那么幾分報仇的恨意，后幾日卻是口中言報仇實(shí)則無靈魂一般。宛若提線木偶宛若行尸走肉。

如今的寧挽月，眸底雖情緒不多，最起碼可以瞧出幾分嘲諷幾分不屑……她的光，回來了。

苦苦一笑，他與寧挽月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從前也得以窺探幾分對方情緒。如今，寒喚愈發(fā)看不透寧挽月了。

許是……歲月無痕卻無情，她變得太多罷？

“師妹可是哪里不適？我定要為師妹討個公道。否則，云師叔定也是不依的。”

寒喚松了松手臂放開懷里寧挽月，誰知剛開始還掙扎的寧挽月卻軟軟倚在他懷里，他復(fù)又緊張地將她摟好，生怕她磕著碰著。

“阿月？”

他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詢問著，本想打量著寧挽月瞧瞧她又傷了哪里才如此虛弱。

可是想起因為今日清晨他吩咐紫衣外出她不悅的目光又作罷收回目光。

他的小師妹，是最獨(dú)立不過的阿月，是翱翔的鳳凰，不是籠子里的金絲雀。

寧挽月?lián)u搖頭，回道：“無礙。師兄不必憂心。”有意無意抬起了一直低著的頭，露出紅腫的臉頰。

寒喚眸光一寒，“阿月臉怎么了？”

寧挽月又迅速低頭，倒顯得慌亂幾分，她搖搖頭：“無礙。許是風(fēng)吹的臉紅了，這風(fēng)也著實(shí)寒涼。”這幾分慌亂，在寒喚看來便是欲蓋彌彰。

他柔了聲音，輕聲細(xì)語：“阿月給我看看好不好？”是商量的語氣。

“不必。”拒絕的痛快。

寧挽月已經(jīng)算好，以寒喚以往的性子，會直接把她的下頷挑起，那么她的傷也便“藏”不住。

沒成想，寒喚蹙了蹙眉，繼續(xù)柔聲道：“給我瞧一眼好不好？就一眼。”還是個商量的語氣。

寧挽月快速抬頭，把握好了角度，寒喚只能瞧見冰山一角，受傷的臉頰全然暴露在寒喚瞧不見的角度。

沒等寒喚凝眸仔細(xì)看，寧挽月便低下了頭，輕聲：“不疼。”這般倒更是楚楚幾分。

本來不確定，如今寧挽月這一句話寒喚才是真的慍怒了。

似乎回到了十年前時，那個時候?qū)幫煸率耍允悄晟僖鈿庵畷r。她因為偷偷下山被云亦子罰，對焦急的他道：“不疼。”

寒喚一陣恍惚，當(dāng)時寧挽月的下一句是什么看著？寒師兄，下山見到你，被罰也不疼……

心一軟，寒喚這次轉(zhuǎn)過寧挽月的身子，手指動了動，似乎要摩挲她的傷口，瞥見她眼里的疏離，手又無力地垂下。

寒喚心里不悅，三分失意七分心疼，轉(zhuǎn)頭將眸子對準(zhǔn)的霜月公主的眸，冷笑得凌厲：“這又是如何？本宮還未曾詢問，霜月公主這是為何欺辱師妹？”

霜月公主無言，總不可言是蕭璉引起的事情她拿寧挽月出氣罷？

心無理，面上笑得溫良，又帶著要不要拆臺的糾結(jié)：“喚太子有所不知，您這位小師妹被寵的著實(shí)嬌慣幾分，言語之間竟對皇嫂不敬，霜月這才……”

寒喚眉頭一蹙，狹長的桃花眸一斜：“你會關(guān)心太子妃？”霜月公主在一眾公主中排行第一，只比太子南宮易小了兩個月，算起來比寧挽月要年長兩齡。

許是因為不甘心罷？身為嫡公主的她被其他寵妃的公主壓一頭也便罷了，還被寧挽月壓一頭，心里不快，從未將寧挽月當(dāng)做皇嫂尊重過。

對寧族心懷忌憚的南宮易自然不多管，故，霜月公主愈發(fā)不將寧挽月放在眼里，更惶提因為寧挽月氣怒。

寧挽月?lián)P起笑：“那敢問公主，民女編排了太子妃娘娘什么？”此事她倒要瞧瞧這位公主如何說。

霜月公主便要開口，寧挽月卻打斷了她，她勾唇嗪冷意，指了指一旁縮著降低存在感的蕭璉問：“民女不相信公主，可否由駙馬來說？”

猛的被點(diǎn)了名的蕭璉一驚，局促地后退幾步，撞到亭子的簾方一停，忙搖頭道：“我不行！”

他才不回答這個問題，不照實(shí)說，有一個聽起來厲害的不行的大涼太子虎視眈眈。照實(shí)說……這位公主不答應(yīng)。于是蕭璉立刻否決。

心中忍不住嘆幾嘆。說什么尚主是他的福氣，可他可沒嘗到什么福氣。找姑娘需要偷偷摸摸，本應(yīng)三妻四妾的男子，必須守著一個，那個還不給他碰。

霜月公主仿佛能感覺到寒喚玩味的目光以及如有實(shí)質(zhì)的諷刺。

“何必多言？”霜月公主忍著尷尬打斷，好在她自幼便不是什么嬌慣的性子，此情況更非初次遇到。從前被逼著的時候……呵。

“左右喚太子認(rèn)為是本宮對不住蘇姑娘，冒犯了蘇姑娘，那本宮設(shè)宴邀京城眾人一齊見證，道個歉如何？”

那時，她倒要瞧瞧，一位民女琴棋書畫樣樣不通，豈不貽笑大方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