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見路小天跑到那車前,整個人趴在車窗上跟那男的說話。
他看見那男的抬起路小天下巴,看她腫起的額頭,皺眉斥責。
他還看見那男的從車里拿了一大盒零食出來,遞給路小天。
幾分鐘后灰色比亞迪開走了,路小天拎著那盒零食進來了。
“不好意思,久等了。”
路小天剛要坐下,他卻起來了,路小天看他,“怎么了?”
他抬起手腕看時間,“我還有事。”
路小天訥訥的,“是嗎……那你先走吧,回頭還有什么要求你再聯系我們公司小張。”
嘴上這么說,心里克制不住地低落。
那種空落落的感覺讓她非常難過,她覺得,真的,她和郗櫟宜就不該再見面,被他牽動著心神的感覺使得她整個人相當不好,特別不好。
他說走,就走了。
看著郗櫟宜走出會客室,沒多久,再轉身看向窗外,就看見那輛棕色卡宴從門口的草坪駛離了。
小張異常興奮地跑過來一陣雞叫,“啊啊啊天啊,他不是新郎啊,是新娘的哥哥啊啊啊,他真的好帥啊啊啊……”
小張真的很吵!
路小天坐在會客室的沙發上,手里還握著他用方巾裝著的冰塊,冰塊逐漸融化,她的掌心一團冰冷的濕潤。
一如此刻她逐漸模糊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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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記得,那個時候謝苗說,追男人跟追星一個道理。追星不能追頂流,追男人一定不能追校草。
因為追不上。
當時流行看星座,占星,謝苗是個中高手,搞來了郗櫟宜的生辰八字,推星盤分析他,“你看啊,你家郗櫟宜太陽獅子,月亮白羊,他這個人不僅對顏值要求高,而且對另一半的雙商要求也特別高。”
說完特鄙視地看著路小天,“就你這樣的,要身材沒身材,學習也不好,人還蠢得要死,他怎么可能看得上你!”
于是從那天起,路小天就開始了瘋狂的減肥計劃。
她意志力也不是那么堅定的,有時候看見謝苗在她跟前吃辣條,口水吧嗒吧嗒的流,這時候謝苗就要提醒她:在愛情面前,辣條不值一提。
當時還有半年就要中考了,路小天成績不太理想,應該是考不上市二中的,于是她也不貪玩了,主動要求爸媽給她找補課老師。
那段時間,她每天晚上自習結束回家后還背單詞,做習題,腦門上經常都套著根帶子,帶子上歪歪扭扭寫著:沖啊!
也不知道是減肥用力過猛,還是學習用力過猛,有一天早上十點二十課間操的時候,路小天暈倒了。
閉眼之前她似乎聽到有人喊“郗櫟宜”,她覺得自己真的是昏頭了,竟然這種時候都還在想著他。
不過,迷迷糊糊間,有人把她抱起來,她鼻息間聞到的清冽氣息,好像是他……
“路小天。”
有人在喊她。
是郗櫟宜的聲音。
路小天閉著眼躺在校醫室病床上,心想既然是做夢,那就不要醒啊。于是一直不睜眼,想多睡會兒,那這樣就能多聽聽他的聲音了。
可她的確又是清醒的,而郗櫟宜的聲音冷酷無情的又在耳邊響起,“你要再不起來我就回教室了,你自己在這躺著。”
路小天猛地睜眼。
入眼的,是郗櫟宜不耐煩又嫌棄的表情,他雙手插在校褲口袋里,站在她床前,跟她大眼瞪小眼。
路小天慢慢坐起來,有點尷尬,“咳,那個,你抱我來的嗎?”
郗櫟宜蹙著眉,語氣極不情愿,“不然呢?”
課間操是沒有安排站位的,每天都亂站,今天路小天剛好就站在郗櫟宜右手邊,她剛一暈倒,郭老師就咋咋呼呼跑過來了,“郗櫟宜,趕緊的,把路小天送校醫室。”
校醫給路小天檢查了一下,說她是營養不良,給她拿了面包和牛奶過來。
路小天一邊吃,郗櫟宜一邊用看傻逼的眼神看她:“所以你是減肥把自己搞成這蠢樣的?”
路小天坐著,他站著,路小天仰頭跟他說話,眼睛亮亮的,“你覺得我瘦了嗎?”
郗櫟宜閉了閉眼睛,覺得這人跟他壓根就不在一個頻道。
他下意識上下打量了一下路小天,然后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