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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題五 其他訴訟當事人及判決效力

核心條文

《公司法解釋(四)》

第三條 原告請求確認股東會或者股東大會、董事會決議不成立、無效或者撤銷決議的案件,應當列公司為被告。對決議涉及的其他利害關系人,可以依法列為第三人。

一審法庭辯論終結前,其他有原告資格的人以相同的訴訟請求申請參加前款規定訴訟的,可以列為共同原告。

第六條 股東會或者股東大會、董事會決議被人民法院判決確認無效或者撤銷的,公司依據該決議與善意相對人形成的民事法律關系不受影響。

關涉條文

一、既有相關規范

1.《公司法》

第二十二條第二款第三款 股東會或者股東大會、董事會的會議召集程序、表決方式違反法律、行政法規或者公司章程,或者決議內容違反公司章程的,股東可以自決議作出之日起六十日內,請求人民法院撤銷。

股東依照前款規定提起訴訟的,人民法院可以應公司的請求,要求股東提供相應擔保。

2.《民事訴訟法》

第五十六條第二款第三款 對當事人雙方的訴訟標的,第三人雖然沒有獨立請求權,但案件處理結果同他有法律上的利害關系的,可以申請參加訴訟,或者由人民法院通知他參加訴訟……

3.《民法總則》

第八十五條 營利法人的權力機構、執行機構作出決議的會議召集程序、表決方式違反法律、行政法規、法人章程,或者決議內容違反法人章程的,營利法人的出資人可以請求人民法院撤銷該決議,但是營利法人依據該決議與善意相對人形成的民事法律關系不受影響。

二、地方司法實踐

1.《上海市高級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涉及公司訴訟案件若干問題的處理意見(一)滬高法〔2003〕216號》

第二部分 股東訴股東大會決議無效并要求承擔賠償責任的案件中訴訟主體應如何確定的問題

股東大會決議是公司權力機關作出的代表公司意志的決策行為,其法律后果應由公司承擔,因此,此類案件應以公司為被告。原告起訴被告主體不符的,法院應告知原告予以變更;原告不予變更的,應裁定駁回原告的起訴。

對于股東起訴上市公司股東大會或董事會決議無效的案件暫不受理。

2.《山東省高級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公司糾紛案件若干問題的意見(試行)》(魯高法發〔2007〕3號)

56.股東、董事、監事申請確認股東會、股東大會、董事會決議無效,或者股東申請撤銷股東會、股東大會、董事會決議的,應以公司為被告。

公司法定代表人對公司股東會、股東大會或董事會決議申請確認無效或撤銷的,由公司推薦認可上述決議效力的其他股東、董事或者監事代表公司參加訴訟。

58.當事人對股東會、股東大會、董事會決議申請確認無效或撤銷,人民法院駁回其訴訟請求的,他人以相同的事實和理由再次起訴的,人民法院不予受理。

3.《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公司糾紛案件若干問題的指導意見(試行)(京高法發〔2004〕50號)》

第一部分第三條 涉及股東會議、董事會議的訴訟如何確定被告?

涉及因股東會議、董事會議而提起的訴訟包括要求召開股東會議、董事會議,請求確認股東會議、董事會議決議效力,請求撤銷股東會議決議、董事會議決議案件。股東會是公司的權力機構,代表公司行使法定的和公司章程所規定的職權;董事會對股東會負責,是公司的執行機構。股東會議、董事會議的召開及決議均屬于公司法人行為,此類訴訟,應當以公司為被告。

根據無效的股東會議、董事會議決議取得財產利益的當事人可以列為共同被告或第三人。

4.《江蘇省高級人民法院關于審理適用公司法案件若干問題的意見(試行)》(蘇高法審〔2003〕2號)

8.股東會議表決權糾紛

因表決權效力發生爭議的,以公司為被告,其他利害關系人為第三人。

股東會議侵害股東表決權的,股東可以公司為被告提起侵權之訴。

12.公司決議侵害股東權糾紛

因股東會決議、董事會決議受到侵害的公司股東請求確認股東會決議或董事會決議無效或撤銷的,應列公司為被告。

5.《浙江省高級人民法院民事審判第二庭關于商事審判若干疑難問題理解(浙法民二〔2010〕15號)》

問題5 有限責任公司的不同股東分別針對股東會決議的效力提起訴訟,兩個訴訟中一位股東要求確認股東會決議無效,另有一位股東請求撤銷股東會決議。對該兩個案件中不同的請求如何處理?是否應由法院對股東會決議效力進行釋明?(杭州西湖法院)

撤銷之訴和無效之訴同屬形成之訴類型,但二者的實體權利基礎、程序發動的條件和訴訟目的不同。違反法律強制性規定的股東會決議應依法確認無效,而撤銷之訴針對的決議只是在程序上存在瑕疵,在沒有被撤銷之前決議是有效的。人民法院應結合《公司法》第二十二條、最高人民法院發布的法釋〔2001〕33號《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第三十五條和本院浙高法〔2009〕419號《關于規范民商事案件中法官釋明的若干規定(試行)》有關“訴訟請求及法律問題的釋明”的相關意見,向當事人作出適當釋明。股東會撤銷之訴和股東會決議無效之訴不宜由不同法院分別受理。

6.《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關于民商事審判實踐中有關疑難法律問題的解答意見》

第三部分問題十一) (十一)股東請求確認股東會或者股東大會、董事會決議無效的被告如何確定?

股東會或董事會決議均形成公司意志,為公司決議,確認會議無效之訴的被告為公司。

條文理解

Ⅰ條文演變

[表格5]《公司法解釋(四)》第三條的演變過程

[表格6]《公司法解釋(四)》第六條的演變過程

Ⅱ主要爭議

《公司法解釋(四)》第三條本質上是對民事訴訟規則的重述,第六條則是對裁判既判力的確認,與《民法總則》第八十五條相一致,因而,起草過程中出現的意見,并無太多實體性的,而是主要集中于表述。

一、法條順序與體系邏輯

有意見認為,第三條應規定在第四條、第五條之后,因為第三條需以第四條、第五條為前提,尤其是《征求意見稿(2016)》的表述,第三條中提到了第四條,先出現的法條指引到后出現的法條,邏輯關系不合理,結構不嚴謹。最終稿并未進行順序的調整,雖然無礙理解與裁判實質,但本書在體例上還是采取了先對第四條、第五條進行介紹,而后對第三條進行分析的方式。

二、“被告”的表述方式

有意見認為,第三條增加規定兩類特殊情形下的被告公司主體身份的認定:第一,原告作為公司法定代表人;第二,目標公司具有處于清算或者被吊銷營業執照等特定情形。理由是該兩類情形下公司作為被告,主體資格如何認定需要進一步明確。

涉及的另一個問題是,對決議效力瑕疵負有責任的股東,是否可以列被告。實踐中,往往存在起訴股東在起訴公司決議無效、不成立、可撤銷之訴的同時,以損害公司(股東)利益責任糾紛之訴的情形,請求負有責任的股東、董事承擔相應民事責任的情況。所以,有意見認為《公司法解釋(四)》第三條應增加一款,“起訴股東在起訴公司決議無效、可撤銷之訴的同時,提起請求負有責任的股東、董事承擔相應民事責任的損害公司(股東)利益責任糾紛之訴的,告知其另行起訴”,理由是考慮到公司決議無效、可撤銷之訴與損害公司(股東)利益責任糾紛之訴二者之間適用的條件、判處的依據以及責任承擔的方式不同,不宜同案處理。

以上兩種意見,實際上是對民事訴訟規則進行了公司法上的細化,《公司法解釋(四)》最終未做規定也無礙于審判,前述意見可作為司法實務的參考。

三、“共同原告”的范圍

關于“共同原告”,出現過幾種不同的表述方式,一種是“其訴訟主體資格符合《民事訴訟法》《公司法》及本解釋規定的,應當列為共同原告”;另一種是,在前一種表述上再附加程序性限制“在一審法庭辯論結束前以與原告相同的訴訟請求申請參加訴訟”。這兩種表述其實是對本條解釋的細化,無本質不同,是內含于其中的。

四、“其他利害關系人”的含義

與“其他利害關系人”相關的意見,主要是認為“其他利害關系人”一詞的含義過于含糊、不明確,在實務中可能無法統一確定具體范圍,將導致判決結果不統一,因而意見多是集中于列舉的,具體列舉了可能成為“其他利害關系人”的主體。

第一類主體是,異議股東,建議將持相反訴訟主張的股東列為第三人,理由主要是考慮到節省訴訟的時間和費用,避免法院作出相互矛盾的判決,也可以且應該合并審理。

第二類主體是,董事、監事等高級管理人員、職工、債權人等,建議“人民法院可以依當事人申請追加原告以外的與決議內容有直接利害關系的公司董事、監事等高級管理人員、職工、債權人等,以無獨立請求權的第三人身份參加訴訟”。理由主要有三:第一,當涉訴決議的內容對除股東、董事之外的公司高級管理人員、職工、債權人產生直接利害關系時,該等利害關系人應當有權以第三人身份加入訴訟,但受限于他們不具有原告主體資格,該等第三人應無獨立請求權。他們通過幫助原告或被告一方獲得間接維護自身利益的訴訟救濟機會。第二,由于《征求意見稿(2016)》第一條規定了確認有效之訴,所以有必要追加公司內外的其他利害關系人參加,是考慮到對公司具有實際控制權的股東或其他部分股東與公司惡意串通,以原告身份對公司提起確認決議有效的訴訟,以達到損害小股東或公司高級管理人員、職工、債權人等利害關系人的不當目的。決議有效性的司法判斷相當程度上有賴于訴訟當事人的舉證,而在確認公司決議有效的案件中原被告雙方都天然地出于維護決議有效性的動機,對不利于決議有效性的證據不會主動提供,甚至故意隱匿,雖然最終稿刪除了確認決議有效之訴,但這種思路仍值得注意。第三,由于公司決議屬于公司私法范疇,決議內容對利害關系人的影響和關系人如何進行利害權衡,司法不應主動介入,因此,人民法院不宜依職權追加第三人加入此類訴訟。

除列舉主體的思路外,還有建議認為,為免疑惑,應明確第三條所列舉的訴訟屬于普通共同訴訟。

以上意見雖未被《公司法解釋(四)》最終吸納,但本質上仍屬于法院自由裁量的范圍。

五、判決效力范圍

起草過程中關于判決效力的意見,基本已被《公司法解釋(四)》正式稿所吸納。概括而言,大部分意見都是圍繞著“涉及第三人的決議糾紛”的既判力展開的,要求區別公司內外關系、維護商業秩序。比較典型的建議,如在《征求意見稿(2016)》第十一條的基礎上增加一款“因上述決議而設立的其他法律關系發生爭議,應依據相關法律法規予以審查認定”或“公司決議無效或撤銷后歸于無效,屬于相對無效,不得對抗公司外部的善意第三人”,以保護善意第三人,維護信賴利益。

此外,還有意見認為,應增加一款“公司根據股東會或者股東大會、董事會決議已辦理變更登記的,人民法院宣告該決議無效、決議不存在或者撤銷該決議后,人民法院應當依據原告股東的請求,判決公司在規定的時間內向公司登記機關申請撤銷變更登記”,以完善《公司法》第二十二條第四款,因為該判決的發起應當依當事人的訴請,在當事人沒有訴請的情況下,法院沒有依職權直接判決撤銷變更登記的法定義務。

六、行為保全與股東擔保

《征求意見稿(2016)》第十條規定了決議瑕疵訴訟中的行為保全,由于反對意見較多且可操作性不強,正式稿予以刪除。具體而言,反對意見主要是來自兩個方面:一是第十條的立法目的是避免濫訴,但這并非公司訴訟所特有,而將惡意干擾或拖延訴訟決議實施的判斷風險交由法院,實施難度很大,所以建議進一步考慮該條的必要性;二是公司行為的特性在于其意思自治來自集體合意,司法權的介入應慎重,即使要進行司法干預,除當事人提供擔保外,或應責令其提供證據材料作初步審查,或對該條中“當事人、利害關系人”的范圍予以界定。至于股東擔保,雖然規定在《公司法》第二十二條第三款,但有待推敲的是,如果一般利害關系人無須提供擔保即可對公司提起決議無效之訴,為何利害關系更近的股東卻必須提供擔保?

Ⅲ條文要點

一、決議瑕疵訴訟的被告與“其他利害關系人”

《公司法》第二十二條未界定決議瑕疵訴訟的被告,本條《公司法解釋(四)》第三條第一款予以明確。

學理上通說認為決議瑕疵訴訟,包括確認決議無效之訴、撤銷決議之訴的被告應當為公司。對此,通常的解釋是認為通過資本多數決或民主原則,將股東會的意志擬制為公司的意志[48];而且以公司作為被告,可以對公司的相關利害關系人都產生效果[49]。當然,也有觀點認為決議涉及的相對利害關系人,可以被列為共同被告或者第三人[50]。本條司法解釋并未規定共同被告。司法實踐中,通常認可決議瑕疵訴訟的被告應當為公司,但對于決議有利害關系的人(例如實際作出決議的股東)處于何種訴訟地位的認定并不一致。至于“其他利害關系人”的判斷,有待司法實踐探索,也有前文主要爭議部分的意見可供參考。

二、決議瑕疵訴訟的共同原告

本條《公司法解釋(四)》第三條第二款是對《民事訴訟法》有關共同原告規定的復述。根據本款規定,決議瑕疵訴訟不是必要共同訴訟,法院無須通知其他與決議有利害關系的主體;但對于主動申請參加訴訟的,訴訟主體資格符合《民事訴訟法》《公司法》以及相關司法解釋的規定的,法院應當列為共同原告。在司法實踐中,法院可能會主動通知與決議有利害關系的主體作為共同原告參加訴訟[51]。同時,對于主動申請參加訴訟的,法院也將其列為了共同原告[52]

三、判決的羈束力

由于我國《民事訴訟法》對判決的羈束力沒有規定,所以學理上的判決效力通常就是指生效判決的效力,包括既判力(確定力)、形成力和溯及力。[53]《公司法解釋(四)》第六條僅對原告勝訴的情形作出了規定,下文將對原告敗訴的情形一并進行討論。

1.原告勝訴的情形

首先是既判力的擴張,按照一般的民事訴訟法理,判決作出之后即具有法律上的效力,任何人不得隨意撤銷或者變更,且當事人不得再就同一訴訟標的再行起訴或者在其他訴訟中提出與確定判決相反的主張,此謂判決的既判力(確定力)。判決的既判力一般而言對非訴訟參加人無拘束,但在特殊情況下,為了使原告的訴訟變得有意義,有可能發生判決的既判力擴張現象。公司法理上認為決議訴訟具有類似必要共同訴訟的性質,判決既判力范圍及于未參加訴訟的其他股東。[54]

其次是形成力,公司決議撤銷(無效)之訴在原告勝訴時判決具有對世效力,即效力及于當事人及其外的任何第三人,這是公司決議判決撤銷(無效)的一項基本原則,因為,公司決議具有固定多數人與公司建立同種法律關系的團體性特定,因此有必要對他們劃一確定[55]。原告勝訴判決確定時,除確認原告形成權存在的既判力外,并有使公司決議失效的形成力,此項形成力,依其性質,其效力及于一切第三人。[56]

最后是溯及力,關于決議撤銷或無效之訴判決的溯及力問題,學界存有不同看法。一種觀點是撤銷判決有溯及力,依據是,按照民法上的法律行為法理,被撤銷的民事法律行為自始無效,以此推論,在公司決議被裁定無效后,即使善意第三人也不能主張其效力[57]。另一種觀點是,無效的裁判并無溯及力,只能對未來發生效力,因為公司決議關系到社會交易的安全,為了商事關系的穩定,不能簡單地套用法律行為的法理。商事交易特別注重外觀主義與維護交易安全,在公司與第三人的交易中,第三人注意的是公司的意思表示外觀,并依其外觀確定法律后果,而無義務也無能力去調查該意思表示是如何形成的。[58]所以,公司決議存在瑕疵而歸于無效的,原則上第三人的利益不應受其影響。還有一種折中的觀點認為,應根據決議調整的對內和對外關系有所區別[59],公司決議一經判決確認無效即具有溯及既往的效力,這是一項基本原則,不容質疑,否則撤銷之訴就失去了其基本意義;但另一方面,公司決議具有團體法上的行為性質,判決的對世效力須謀求公司組織法律關系的整體性、穩定性,公司決議被確認無效的判決溯及力不能簡單適用民事法律行為被判決撤銷、無效而具有溯及既往的效力,因為以公司決議為基礎的公司行為如被溯及無效,將產生公司組織法律關系的混亂,損害第三人利益。因此,公司法在處理瑕疵決議被確認無效后的溯及力問題上,應視具體情形尊重既成事實,注意對善意第三人的保護。

《公司法解釋(四)》采取的即為折中觀點,但需要注意的是,只有涉及對外關系的決議才有善意第三人保護的可能[60]。而這種涉外關系又需進一步地區分,即公司與第三人的交易是否以訴爭決議的效力為前提:公司與第三人的交易不以決議有效為必要的,無效判決并不影響第三人利益,此時無須顧及保護交易安全,所以應當認可判決自始無效的溯及力;當公司與第三人的交易以股東大會決議為前提的,如與其他公司合并、轉讓公司重要營業資產等,此時如規定無效判決具有溯及力會損及善意第三人,[61]同時如交易的履行已經產生一定的后果,此時客觀上不可能因決議的無效而溯及回復原狀,如新股發行事項,否則嚴重危及交易安全。所以,當公司與第三人的交易以公司的決議為前提時,討論判決的溯及力要與善意第三人保護(也即交易安全)聯系起來考慮。[62]具體操作上,可以類推適用表見代理規則。

2.原告敗訴的情形

形成力又稱判決的創設力或變更力,是指生效判決具有使原民事法律關系消滅或者使新的民事法律關系發生的效力,與確定力不同,形成力并非所有生效判決都具有的效力,只有形成判決才具有,這是因為形成判決本身就是對改變原民事法律關系狀態的一種判斷。[63]故而,在原告敗訴的情形下,法院的判決僅具有確定原告的形成之訴不成立的性質,此項判決的效力不及于原告之外的其他股東,其他股東仍可就此決議提起撤銷或無效(不成立)之訴,只要其符合期間的限制。所以,其他股東及利害關系人通過《公司法解釋(四)》第三條的規定共同參與訴訟,是節約訴訟成本、提高訴訟效率的最好方式。

典型案例

一、決議之訴被告的認定

1.大連金華電器連鎖有限公司訴陳某玲等決議效力確認糾紛案[64]

焦點問題】決議無效之訴是否可以列負有責任的股東和公司為共同被告?

裁判立場】公司決議效力確認糾紛,不應對股東提起,應當列公司為被告。

案例簡介】大連金華電器連鎖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金華電器”)有兩位股東,陳某玲和王某成,2014年1月8日,金華電器股東會作出決議,決定變更公司營業期限至2029年12月17日,并以此辦理了工商變更登記。該決議中全體股東簽名處“王某成”“陳某玲”簽名均不是本人所寫,金華電器股東會并未實際召開會議。陳某玲以金華電器和王某成為被告,請求確認2014年1月8日股東會決議無效。王某成答辯主張不應列為本案被告,但對決議效力予以認可。

判決要旨】一審法院認為,本案系公司決議效力確認糾紛,應當以公司為被告,對于原告以股東王某成為被告的起訴應予駁回;確認2014年1月8日股東會決議無效。金華電器提起上訴,二審庭審中,王某成又稱案涉股東會決議上“王某成”的簽名是其本人所簽,二審法院認為金華電器2014年1月8日未實際召開股東會,同時決議上“陳某玲”簽名并非本人所簽,該決議對陳某玲不發生效力,維持原判。

案例評析】雖然,本案中偽造簽名的股東個人可能存在責任,但股東提起公司決議效力之訴,本質上是為解決股東個人與公司集體行為(決議)之間的關系,因而應以公司為被告。

2.朱某與張某、楊某公司決議效力確認糾紛案[65]

焦點問題】決議無效之訴是否可以列負有責任的股東和公司為共同被告?

裁判立場】當事人提出主張的,予以追加。

案情簡介】2010年11月1日,被告楊某與案外人徐某共同發起設立被告曲阜新東源汽車銷售服務有限公司,公司注冊資本200萬元,其中徐某出資150萬元,占75%股份,被告楊某出資50萬元,占25%股份。2012年2月20日,被告召開股東會議,并作出書面股東會決議,主要內容為:徐某將其在被告公司的股權150萬元轉讓給原告朱某;公司股權變更后,股東為原告和被告楊某,原告出資額占注冊資本的75%,被告楊某占25%。同日,被告公司股東制定新的曲阜新東源汽車銷售服務有限公司章程。被告公司聘任被告張某為公司執行董事,即公司法定代表人。

在被告曲阜新東源汽車銷售服務有限公司經營過程中,被告曲阜新東源汽車銷售服務有限公司在未實際召開股東會會議及原告朱某不知情的情況下,偽造原告朱某的簽名形成2012年7月3日曲阜新東源汽車銷售服務有限公司股東會決議及2012年7月3日曲阜新東源汽車銷售服務有限公司章程各一份。該偽造的股東會決議主要內容為:公司注冊資本、實收資本均由200萬元增加至1000萬元,本次增加出資800萬元,由新增股東張某、原股東朱某繳納,其中張某認繳出資550萬元,朱某認繳250萬元,公司其他股東同意放棄優先出資權;變更后股東出資情況為張某出資550萬元,占注冊資本的55%,朱某出資400萬元,占注冊資本的40%,楊某出資50萬元,占注冊資本的5%,出資方式均為貨幣;廢止原公司章程,通過新公司章程。該變更后的新公司章程中明確了被告曲阜新東源汽車銷售服務有限公司股東為被告張某、楊某及原告三人,出資額、持股比例等同前偽造的股東會決議,出資時間為2012年7月4日。被告隨即持前偽造的股東會決議、公司章程等材料向曲阜市工商行政管理局申請對股東、注冊資本等內容進行了變更。

裁判要旨】訴訟過程中,原告以曲阜新東源汽車銷售服務有限公司與本案具有法律上直接的利害關系為由,申請追加曲阜新東源汽車銷售服務有限公司為本案共同被告,本院依法通知曲阜新東源汽車銷售服務有限公司作為本案共同被告參加訴訟。

法院裁判認為,被告曲阜新東源汽車銷售服務有限公司在未實際召開股東會,也未通知或征得公司其他股東即原告書面同意的情況下,偽造原告簽字虛構形成了2012年7月3日的曲阜新東源汽車銷售服務有限公司股東會決議,該股東會及決議實際上并不存在,該股東會決議自然不能產生法律效力。同樣,依據該虛構的股東會決議而重新制作的2012年7月3日的公司章程亦是在未征得原告同意并偽造原告簽字的情況下制作的,亦屬虛構,也不能產生約束力,其變更無效。因此,上述股東會決議不成立,公司章程變更無效,原告的訴訟請求應予支持。被告曲阜新東源汽車銷售服務有限公司應當及時向公司登記機關申請撤銷相應變更登記。

案例評析】本案的裁判重點并不是關于當事人的訴訟地位,但呈現與前一案例不同的裁判立場。提起無效之訴的股東以負有責任的股東為被告,法院予以受理,在原告要求追加公司為被告時,又予以追加。

二、決議之訴共同原告的認定

1.劉某坤、劉某忠與云南省機械設備進出口公司、云南世博大廈發展有限公司等公司決議效力確認糾紛上訴案[66]

焦點問題】公司決議糾紛中,如何成為共同原告?

裁判立場】應舉證證明其具有相應原告資格。

案情簡介】世博公司的自然人股東劉某坤、劉某忠提起公司決議無效之訴,南山物資公司請求成為共同原告。

裁判要旨】一審法院認為,公司決議糾紛是指公司股東會或股東大會、董事會決議內容或會議召集程序、表決方式違反法律、行政法規或者公司章程,股東向人民法院提起訴訟,要求確認股東會或股東大會、董事會決議的效力或者撤銷股東會或股東大會、董事會決議而產生的糾紛,根據我國《公司法》第二十二條的規定,把公司決議瑕疵的訴訟區分為確認決議無效訴訟和撤銷決議訴訟。在公司決議糾紛訴訟中,原告應具有股東身份,公司其他股東以與原告相同的理由請求參加訴訟的,應列為共同原告,股東會或股東大會、董事會為公司機關,因此被告為公司,對決議涉及的相關利害關系人,可以列為共同被告或者第三人。本案中,根據2015年7月6日的工商登記查詢表明,世博公司股東為一名自然人及一名法人,沒有云南南山物資貿易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南山物資公司”),南山物資公司是否仍為世博公司股東、擁有股份,需要司法或行政登記確認。南山物資公司工商登記股東除原告外,還有一名自然人。本案中原告是否是被告世博公司股東、享有多少股權,還需要經過股東資格法定確認程序及其他公司法規定程序,故本案原告股東資格需要前置確認程序,現起訴不符合條件。另外,本案中涉及的公司決議有七項,決議內容不同,決議涉及的相關利害關系人不同,因此,屬于不能合并審理的訴訟,應當按照一決議一個訴訟的原則,分別起訴和審理。綜上,本案原告的起訴,目前不符合受理條件。

二審法院認為,根據《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一十九條第(一)項之規定,原告需是與本案有直接利害關系的公民、法人和其他組織,本案系基于世博公司作出的股東會決議、董事會決議違反法律規定而提起的公司決議效力確認之訴,理應由公司股東或與該決議有直接利害關系的主體提起。上訴人主張因南山物資公司系世博公司股東,在南山物資公司注銷后承繼了相應的權利,但根據本案查明的事實,南山物資公司并非世博公司登記在冊的股東。上訴人雖然主張(1998)云高經終字第158號民事判決對南山物資公司股東身份進行過認定,但該判決僅只能證明在出具該判決的時間點上南山物資公司系世博公司股東,在世博公司作出本案決議之時以及提起本案訴訟之時,南山物資公司是否是世博公司的股東,上訴人未提交證據予以證明。同時根據南山物資公司工商登記資料顯示,公司除了上訴人劉某坤、劉某忠之外還有另外一名自然人股東,南山物資公司現已注銷,公司的權利承繼關系處于何種狀況上訴人亦未提交證據予以證明。在上訴人未舉證證明南山物資公司系世博公司股東,以及上訴人在南山物資公司注銷后已經承繼了公司權利的情況下,其在本案中主張因承繼了南山物資公司在世博公司的股東權利并提起本案訴訟無事實及法律依據。綜上,駁回上訴,維持原裁定。

案例評析】一審法院認為,公司決議糾紛訴訟中,原告應具有股東身份,與《公司法解釋(四)》的規定相比,顯然范圍過窄,但本質上也認為,成為“共同原告”需符合應有的主體資格,同時,“公司其他股東與原告基于相同理由請求參加訴訟的,應列為共同原告”,和《公司法解釋(四)》第三條的思路一致。二審法院明確了,主張成為共同原告的當事人應舉證其在決議作出和起訴之時具有股東身份,即負有“具有原告資格”的證明責任。

2.肖某文與益陽銀天熱處理有限公司、陶某基、周某新、黃某斌、陳某君、肖某男公司決議效力確認糾紛上訴案[67]

焦點問題】原股東是否可能成為共同原告?

裁判立場】可能。

案情簡介】2010年12月6日銀天公司的工商登記信息為,公司注冊資本210萬元,公司股東為陶某基、周某新、黃某斌、陳某君、肖某男、肖某言。2012年1月9日,陶某基、周某新、黃某斌、陳某君在銀天公司辦公室召開股東會,會議形成的決議(以下簡稱“2012年1月9日決議”)內容:一、職工工資,①無定額人員計算到1月6日止,②所有職工加班計清,③所有員工押金付清,④股東工資發到2012年1月底,⑤職工年終獎發放,每人500元,⑥曹某鋒年終獎8000元整,⑦陳某君、周某新補發工資;二、股東分紅,在結清員工工資、年終獎、各項加班等費用后,出納現有100萬元進行按股分紅,造表分配。陶某基、周某新、黃某斌、陳某君在該決議上簽名,陳某君代肖某男在該決議上簽名。

2012年1月11日,肖某文與銀天公司股東陶某基、周某新、黃某斌、陳某君、肖某男、肖某言分別簽訂了《股權轉讓協議書》,肖某文受讓陶某基、周某新、黃某斌、陳某君、肖某男、肖某言的全部股權。2012年2月9日,銀天公司在益陽市工商局進行了變更登記,公司股東肖某文,公司類型為自然人獨資有限責任公司。

2012年4月12日,肖某文向法院起訴,請求確認2012年1月9日決議的第二項決議無效。

立案受理后,肖某言以與肖某文相同的理由向赫山法院申請作為共同原告參加訴訟,赫山法院依法通知肖某言作為共同原告參加訴訟。

裁判要旨】一審認為,銀天公司股東陶某基、周某新、黃某斌、陳某君作出2012年1月9日決議時,肖某文并不是銀天公司的股東。根據《公司法》第二十二條之規定,提起股東會決議效力糾紛之訴的原告,應限于公司股東。肖某文提起股東會決議糾紛之訴的主體資格不適格,應駁回肖某文的起訴。

二審認為,《公司法》第二十二條第一款對股東會決議效力確認之訴的原告資格沒有作出明確規定,肖某文提起本案訴訟時,系銀天公司的股東,與本案處理存在實際利益關系,有權對股東會決議提起效力確認之訴。至于“形成決議時”肖某文是否為公司股東,并不影響肖某文具有提起本案訴訟的主體資格,故對此本院不予審查。綜上所述,一審適用法律錯誤,應予改正。

案例評析】雖然法院裁判的說理主要集中于“決議”時不具有股東身份的人是否可以成為原告,但也同時確認了原股東成為共同原告的可能。

三、決議之訴第三人及生效裁判的既判力范圍

1.北京北辰創新高科技發展有限公司與中國技術創新有限公司等公司決議撤銷糾紛案[68]

焦點問題】對撤銷公司決議持有異議的股東是否必須追加,法院裁決作出后,異議股東可否提起第三人撤銷之訴?

裁判立場】異議股東并非公司決議效力糾紛中必須追加的當事人,但未能參加原案訴訟的異議股東,可以提起第三人撤銷之訴。

案情簡介】北京北辰創新高科技發展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北辰公司”)和世紀星源公司均系中國技術創新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創公司”)股東。2013年9月,中創公司其他幾名股東和北辰公司向中創公司的各董事、股東及監事發函,提議召開中創公司2013年第一次臨時股東會,并形成了第一次臨時股東會決議。2013年底,世紀星源公司向北京市朝陽區人民法院(以下簡稱“朝陽法院”)起訴,要求撤銷上述股東會決議。朝陽法院在未通知北辰公司參加訴訟的情況下,直接依據中創公司和世紀星源公司提供的陳述及相關證據進行了審理,并作出了朝陽法院(2014)朝民初字第02127號民事判決,判決撤銷上述股東會決議。后中創公司不服該判決,向北京市第三中級人民法院提出上訴。在該案二審過程中,北辰公司通過中創公司遞交材料,提出該案一審程序遺漏了必要當事人,北辰公司應當成為該案一審的訴訟當事人,并請求將該案發回朝陽法院審理。但經過審理,二審判決駁回了中創公司的上訴。

原告北辰公司認為,上述股東會決議涉及中創公司的人事、財務和財產方面的安排,北辰公司在參加股東會時投出贊成票,是行使中創公司股東權利的一種行為。如果撤銷該股東會決議,勢必侵害到北辰公司的股東權利,并導致北辰公司之前的意思表示被撤銷。因此,世紀星源公司提出的上述案件審理結果與北辰公司有法律上的利害關系,北辰公司應當成為該案的當事人。

被告世紀星源公司答辯認為:一、北辰公司既不是有獨立請求權的第三人,也不是必須參加訴訟的無獨立請求權的第三人,不具備第三人撤銷之訴的原告主體資格,北辰公司作為中創公司的股東,主張中創公司2013年第一次臨時股東會決議不應被撤銷,與另案中的被告中創公司的主張一致,對于該案的訴訟標的,北辰公司沒有獨立請求權,因此,不是有獨立請求權的第三人;二、北辰公司未參加另案訴訟,不屬于第三人撤銷之訴要求的“因不能歸責于本人的事由未參加訴訟”的情形:(1)北辰公司與原審被告中創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是同一人即賈某明,北辰公司當然知道原審訴訟案件的進行;(2)北辰公司并未向原審法院提交作為第三人參加訴訟的申請,其應屬于明知本案的訴訟而在兩個公司的法定代表人為同一人且已指定代理律師的情況下主動選擇不另行申請參加訴訟的情形;(3)不存在任何“客觀情況”致使北辰公司無法參加原審案件,北辰公司的法定代表人賈某明在另案中以中創公司法定代表人的身份委托代理人參加訴訟,且已經充分表達其意見;(4)也不存在其他不能歸責于北辰公司的事由致使其未參加訴訟的情況。北辰公司就本案提交的證據材料已在原審案件中被中創公司提交過,其在本案起訴狀中提出的理由也在原審案件中被中創公司主張過并經過原審法院審理。

裁判要旨】作出生效裁判的法院認為,提起第三人撤銷之訴的原告應當是對原審訴訟標的有獨立的請求權,或者雖然沒有獨立請求權,但案件處理結果同他有法律上的利害關系的第三人。現北辰公司就世紀星源公司與中創公司決議撤銷糾紛一案提起第三人撤銷之訴,該案中世紀星源公司的訴訟請求是要求撤銷中創公司2013年第一次臨時股東會會議決議,北辰公司作為中創公司的股東之一,參與了2013年第一次臨時股東會議并對該會議決議進行了贊成票的表決。原審訴訟撤銷了中創公司于2013年10月25日作出的2013年臨時股東會決議,使中創公司股東會作出的該項決議效力發生了改變,因北辰公司作為股東對公司該項決議的效力有法律上的利害關系,所以,北辰公司是世紀星源公司與中創公司公司決議撤銷糾紛一案有法律上利害關系的第三人,因其不是公司決議撤銷糾紛案中必要共同訴訟當事人,原審法院亦未追加其為該案當事人,故未參加訴訟,現其有權對世紀星源公司與中創公司公司決議撤銷糾紛一案提起第三人撤銷之訴。

在中創公司與世紀星源公司公司決議撤銷糾紛一案中,北辰公司并非該案必要共同訴訟當事人,且中創公司在該案一審審理中未提出追加其他股東作為當事人,故中創公司在該案二審審理中提出一審法院應追加其他股東為該案當事人,二審法院以缺乏法律依據為由未予以支持并無不當。

案例評析】本案較為全面地反映了決議撤銷之訴的股東間以及股東與公司間的訴訟地位。作出生效裁判的法院,明確了兩個問題:一是在股東對公司提起的決議撤銷之訴中,異議股東并不具有獨立的訴訟請求,也非必要共同訴訟當事人,原審法院未主動追加,并無錯誤;二是在判決撤銷公司決議的情形下,未能參與原案審理過程的異議股東是否可以再提起第三人撤銷之訴(針對原審判決的撤銷之訴)?本案法院認為,案件處理結果同異議股東有法律上的利害關系,因此可以提起第三人撤銷之訴,但原告提出的撤銷原判的理由并不成立,因而予以駁回。在《公司法解釋(四)》第三條的規定之下,本案的異議股東可以直接在原案中作為第三人參與訴訟。

2.阮某柳與寧德龍威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尤某坤、黃某堂、林某公司決議撤銷糾紛上訴案[69]

焦點問題】公司決議效力與公司對外簽訂的合同履行直接相關的,合同相對方是否可以成為決議效力之訴的當事人?

裁判立場】合同相對方認為公司決議,違反雙方合同約定,侵害其合法利益的,系合同履行糾紛,為另一法律關系,應另案主張。

案情簡介】阮某柳、尤某坤、黃某堂、林某、黃某愛、成天宏公司系龍威公司股東,阮某柳任公司執行董事、法定代表人,尤某坤任公司監事。2014年11月20日上午,在寧德市三都澳公證處的全程公證下,由尤某坤主持召開了龍威公司臨時股東會議,會議由股東尤某坤、黃某堂、林某、黃某愛、成天宏公司的委托代理人劉某貝出席參加,阮某柳未到會。經到會股東占62%表決權的尤某坤、黃某堂、林某表決同意,占18%表決權的黃某愛、成天宏公司表決反對的情況下,通過該次臨時股東會會議議題,并形成決議:免去阮某柳的執行董事職務并選舉尤某坤為執行董事(公司法定代表人),免去尤某坤的監事職務并選舉林某為監事。于此同時,公司在2012年已經決議通過與第三人簽訂的《寧德龍威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房地產開發項目承包合同》,合同第七條第三款為“公司經營管理機構由承包人組建,公司法定代表人由承包人選定”,因而2014年11月20日形成的決議會實質性地影響到前述合同的履行。

阮某柳于2015年1月15日,以該股東會決議在程序上和實體上均明顯違法,應予撤銷為由,向法院提起撤銷之訴。

上訴過程中,原審原告阮某柳又重申,訴爭“股東會決議”內容,違背公司既定決議,明顯損害公司利益及第三方合法權益,且已經作用于公司以外的第三方(即承包人)。可見,關于變更法定代表人的問題已經不是簡單的公司內部事務。本案的“股東會決議”的內容已經造成對承包人合法權益的嚴重侵害,不但違反“誠實、信用”的民事法律原則,且也直接破壞承包合同目的的實現。對于內容如此明顯違法的股東會決議,原審判決未予撤銷顯然錯誤。同時,對于本案訟爭的股東會決議是否應予撤銷,承包人具有獨立的請求權,必須參加訴訟,原審未予采納亦顯錯誤。承包人阮某堯與案件的審判結果有利害關系,應當追加為第三人參加訴訟,原審未追加而對本案進行審理并作出判決,違反法律的規定。

裁判要旨】一審法院的裁判說理并未涉及當事人問題,僅對“股東會決議”的程序和實體事項作出了判斷,對原告提出的撤銷決議的請求不予支持。

二審法院對決議效力的認定與一審一致,至于應否追加與決議有關的合同相對方為第三人,二審法院認為,本案系公司決議撤銷之訴,依照《公司法》第二十二條第二款規定,法律僅賦予公司股東以訴權,案外人阮某堯并非龍威公司股東,與案件審理不存在法律上的利害關系,不屬于必須追加的當事人,故原審未追加其作為第三人參加訴訟,不違反法律規定。至于案外人阮某堯認為龍威公司變更法定代表人,違反承包合同約定,侵害其作為承包人的利益,系其與龍威公司關于承包合同履行的糾紛,為另一法律關系,應另案主張。且本院已立案受理龍威公司與阮某堯企業承包經營合同糾紛一案,案外人阮某堯可在該案中予以主張。

案例評析】本案中,公司決議變更法定代表人,那么違反合同約定就成了邏輯上的自然。按照《公司法解釋(四)》第三條的規定,“對決議涉及的其他利害關系人,可以依法列為第三人”,也可以不采取另案處理的方式,而直接在原案中追加合同相對方為第三人。如果另案處理,那么裁判原則也應受到《公司法解釋(四)》第六條的限制,即遵循善意第三人的原則。

3.上訴人李某容因與被上訴人周某慎,原審被告湖北珞珈山置業有限公司、何某、劉某、杜某翎、朱某彬公司決議效力確認糾紛上訴案[70]

焦點問題】公司股東可否主張第三人善意保護?

裁判立場】決議無效的裁判對公司股東有溯及力。

案情簡介】2005年4月4日,湖北珞珈山置業有限公司在公司登記機關的股權結構為,周某慎出資510萬元,占50.5%,何某出資350萬元,占34.5%,杜某翎出資50萬元,占4.95%,李某容出資50萬元,占4.95%,劉某出資50萬元,占4.95%。

2005年11月9日,湖北珞珈山置業有限公司在公司二樓會議室召開了第五次全體股東會議,并于11月10日簽字通過《湖北珞珈山置業有限公司原股東會變更決議》,將周某慎在公司的出資510萬元轉讓給何某165.1萬元、朱某彬152萬元、李某容101.5萬元、杜某翎91.4萬元;劉某將其在公司的出資50萬元轉讓給朱某彬。變更后,公司股東及出資比例為:何某出資515.1萬元,占51%;朱某彬出資202萬元,占20%;李某容出資151.5萬元,占15%;杜某翎出資141.4萬元,占14%。此次股東會議,周某慎未出席,股東會決議上“周某慎”的簽名為何某代簽;何某系周某慎之子。2005年11月15日,湖北珞珈山置業有限公司依據此次股東會決議在公司登記機關辦理了相應的股權變更登記手續。此后,湖北珞珈山置業有限公司的股權多次發生變更,至2010年7月6日,湖北珞珈山置業有限公司的注冊資本變更為5000萬元,其中:何某出資2550萬元,占51%;朱某彬出資1000萬元,占20%;李某容出資750萬元,占15%;杜某翎出資700萬元,占14%。

2013年6月25日,周某慎以2005年11月10日的股東會決議上的簽名是冒名簽字,不是自己真實意思表示為由,訴至法院,請求確認2005年11月10日所作出的《湖北珞珈山置業有限公司原股東會決議》無效,并責令被告辦理原告股東股權登記手續。

裁判要旨】一審法院認為,各方當事人均承認此次股東會議周某慎未出席,股東會決議上簽名為何某代簽。何某雖身為周某慎之子,但在法律上,二人是不同的民事主體,即使此前周某慎的權利均由何某代為行使,也不能必然證明此次周某慎授權同意何某轉讓周某慎的股權,如此重大決定事項,應該有周某慎的授權委托才能進行,現各被告均未能證明召集股東會議時通知過周某慎,也不能證明何某代周某慎簽字是取得了周某慎的授權委托,故此次公司股東會決議在程序上存在瑕疵,不能體現為所有應當享有表決權的股東(特別是原告)的真實意思表示,屬于無效。

上訴階段,上訴人李某容認為,周某慎與何某是母子關系,何某代為簽名的行為構成表見代理。被上訴人周某慎答辯認為,原判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上訴人李某容不屬于善意第三人,且何某與周某慎雖然系母子關系,但未持有周某慎的委托手續,不構成表見代理;本案系股東間股權糾紛,不具有社會危害性,上訴人認為本案涉嫌犯罪的理由不能成立。原審被告湖北珞珈山置業有限公司答辯認為,何某未經周某慎本人同意轉讓其股權,屬無效的行為或效力待定行為;股權轉讓的整個操作流程是李某容親自辦理,李某容從未提出異議,且受讓也未支付對價。綜上,李某容不屬于善意第三人,雖然何某與周某慎系母子關系,但其行為不能構成表見代理。

二審法院認為,湖北珞珈山置業有限公司2005年11月9日召開股東會議時,無證據證明已依法通知周某慎,且在周某慎未出席股東會的情況下,由何某代為簽名,最終形成股東會決議,并將周某慎所享有的公司50.5%全部股權進行了分割轉讓,嚴重侵犯了周某慎的股東權利。上訴人所主張的表見代理,實質為無權代理,但基于被代理人存在過錯,且為了維護交易安全和保護善意相對人的利益,法律確認表見代理制度,規定代理人法律行為的后果直接由被代理人承擔。盡管周某慎與何某是母子關系,但作為兩個具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的民事主體,周某慎與何某之間并不具有必然的代理關系。本案中,上訴人李某容未舉證證明何某曾經出示周某慎的授權委托書、身份證原件等有權代理的客觀表象材料,使其善意無過失地相信何某有代理權,對于其主張何某代為簽名的行為構成表見代理,本院不予支持。鑒于何某偽造簽名轉讓周某慎所持股份的行為事前未經周某慎授權,事后也未獲周某慎追認,其處分行為屬無權代理。根據《公司法》第二十二條第一款的規定,湖北珞珈山置業有限公司于2005年11月10日形成的股東會決議,因何某偽造周某慎簽名,且該股東會決議將周某慎所持公司全部股權轉讓給何某、朱某彬、李某容、杜某翎等人的內容,嚴重侵犯了周某慎的合法權益,應屬無效,不受法律保護。

案例評析】本案涉及兩個層面的問題:一是簽名系偽造的股東會決議的效力判斷;二是確認股東會決議無效的判決的既判力范圍。本案被冒名的股東實際未出席會議且事后未對簽名作出追認,法院認定決議無效,是邏輯上的自然。只有當決議涉及第三方關系時,才存在效力不及于善意第三人的必要。而本案決議事項為股權轉讓,涉及的主體均為公司股東,因而無效判決及于所有當事人而無例外。有效的股權轉讓需以有效的股東會決議為前提,所以股權轉讓行為無效。本案的法院說理,提到了判斷第三人善意的一個重要標準,即是否對外觀進行了最基本的核查。

4.張某娟訴江蘇萬華工貿發展有限公司、萬某、吳某亮、毛某偉股東權糾紛案[71]

焦點問題】未經會議而作出的“虛構決議”效力如何?基于此種決議而進行的股權轉讓效力如何?

裁判立場】“虛構決議”因不成立而無效;股權轉讓行為是否有效,取決于受讓人是否善意,同時涉及優先購買權的問題。

案情簡介】原告張某娟系被告萬華工貿公司股東。2006年6月,原告因故查詢工商登記時發現萬華工貿公司的股東、法定代表人均已于2004年4月發生了變更,原告及朱某前、沈某都已不再是該公司股東,原告的股權已經轉讓給了被告毛某偉,萬某也將其100萬元出資中的80萬元所對應的公司股權轉讓給了被告吳某亮,公司法定代表人由萬某變更為吳某亮。萬華工貿公司做出上述變更的依據是2004年4月6日召開的萬華工貿公司股東會會議決議,但原告作為該公司股東,從未被通知參加該次股東會議,從未轉讓自己的股權,也未見到過該次會議的決議。該次股東會議決議以及出資轉讓協議中原告的簽名并非原告本人書寫。因此,原告認為該次股東會議實際并未召開,會議決議及出資轉讓協議均屬虛假無效,侵犯了原告的合法股東權益。原告既沒有轉讓過自己的股權,也不同意萬某向公司股東以外的人轉讓股權。萬某系原告的丈夫,卻與吳某亮同居,二人間的股權轉讓實為轉移夫妻共同財產,并無真實的交易。萬某與吳某亮之間的股權轉讓行為也違反了萬華工貿公司章程中關于“股東不得向股東之外的人轉讓股權”的規定,并且未依照萬華工貿公司章程告知其他股東,未征得其他股東的同意。故原告請求法院確認所謂的2004年4月6日萬華工貿公司股東會決議無效,確認原告與毛某偉之間的股權轉讓協議無效,確認萬某與吳某亮之間的股權轉讓協議無效,或者撤銷上述股東會議決議和股權轉讓協議。

裁判要旨】一審法院認為,有限責任公司的股東會議,應當由符合法律規定的召集人依照法律或公司章程規定的程序,召集全體股東出席,并由符合法律規定的主持人主持會議。股東會議需要對相關事項作出決議時,應由股東依照法律、公司章程規定的議事方式、表決程序進行議決,達到法律、公司章程規定的表決權比例時方可形成股東會決議。有限責任公司通過股東會對變更公司章程內容、決定股權轉讓等事項作出決議,其實質是公司股東通過參加股東會議行使股東權利、決定變更其自身與公司的民事法律關系的過程,因此,公司股東實際參與股東會議并作出真實意思表示,是股東會議及其決議有效的必要條件。本案中,雖然被告萬某享有萬華工貿公司的絕對多數的表決權,但并不意味著萬某個人利用控制公司的便利作出的個人決策過程就等同于召開了公司股東會議,也不意味著萬某個人的意志即可代替股東會決議的效力。根據本案事實,不能認定2004年4月6日萬華工貿公司實際召開了股東會,更不能認定就該次會議形成了真實有效的股東會決議。萬華工貿公司據以決定辦理公司變更登記、股權轉讓等事項的所謂“股東會決議”,是當時該公司的控制人萬某所虛構,實際上并不存在,因而當然不能產生法律效力。

被告萬華工貿公司、萬某、吳某亮主張原告張某娟的起訴超過了修訂后《公司法》第二十二條規定的申請撤銷股東會決議的期限,對此,一審法院認為,《公司法》第二十二條關于時效的規定,是針對實際召開的公司股東會議及其作出的會議決議作出的規定,即在此情況下股東必須在股東會決議作出之日起60日內請求人民法院撤銷,逾期則不予支持。而本案中,2004年4月6日的萬華工貿公司股東會及其決議實際上并不存在,只要原告在知道或者應當知道自己的股東權利被侵犯后,在法律規定的訴訟時效內提起訴訟,人民法院即應依法受理,不受修訂后《公司法》第二十二條關于股東申請撤銷股東會決議的60日期限的規定限制。

股東向其他股東或股東之外的其他人轉讓其股權,系股東(股權轉讓方)與股權受讓方協商一致的民事合同行為,該合同成立的前提之一是合同雙方具有轉讓、受讓股權的真實意思表示。本案中,不能認定原告張某娟與被告毛某偉之間實際簽署了股權轉讓協議,亦不能認定被告萬某有權代理張某娟轉讓股權,毛某偉既未實際支付受讓張某娟股權的對價,也沒有受讓張某娟股權的意愿,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已受讓了張某娟等人的股權,訴訟中也明確表示對此事實不予追認,因此該股權轉讓協議依法不能成立。據此,被告萬華工貿公司、萬某、吳某亮關于張某娟已非萬華工貿公司股東,不能提起本案訴訟的主張不能成立,依法不予支持。關于被告萬某與吳某亮簽訂的股權轉讓協議,根據修訂前《公司法》及萬華工貿公司章程的相關規定,股東向股東以外的人轉讓股權的,須經全體股東過半數同意。本案中,萬某向吳某亮轉讓股權既未通知其他股東,更未經過全體股東過半數同意,因此該股權轉讓行為無效。


[1]趙旭東:《公司法學(第四版)》,高等教育出版社2015年版,第288頁。

[2]劉俊海:《公司法學(第二版)》,北京大學出版社2013年版,第297~298頁。

[3]錢玉林:《股東大會決議瑕疵研究》,法律出版社2005年版,第298頁;丁勇:《公司決議瑕疵訴訟制度若干問題反思及立法完善》,載《證券法苑》2014年第2期。

[4]趙旭東:《公司法學(第四版)》,高等教育出版社2015年版,第289頁;丁勇:《公司決議瑕疵訴訟制度若干問題反思及立法完善》,載《證券法苑》2014年第2期。

[5]范健、王某文:《公司法(第四版)》,法律出版社2015年版,第341~342頁;胡田野:《公司法律裁判》,中國法制出版社2012年版,第497~498頁。

[6]劉俊海:《公司法學(第二版)》,北京大學出版社2013年版,第298頁;錢玉林:《股東大會決議瑕疵研究》,法律出版社2005年版,第298頁。

[7]See Lawrence E.Mitchell,The Puzzle Paradox of Preferred Stock(And Why We Should Care About It),Business Lawyer,Vol.51,1995,p.443.

[8]俞巍:《股東請求確認股東會決議有效的訴訟不宜受理》,載《法學》2008年第9期。

[9]范黎紅:《股東請求確認股東會決議有效并非一律不具有訴的利益》,載《法學》2008年第9期。

[10]趙旭東:《公司法學(第四版)》,高等教育出版社2015年版,第288頁。

[11]劉俊海:《公司法學(第二版)》,北京大學出版社2013年版,第298頁。

[12]趙旭東:《公司法學(第四版)》,高等教育出版社2015年版,第289頁。

[13]James D.Cox,Thomas Lee Hazen,Corporations,second edition,New York:Aspen Publishers,2003,p.127.

[14]參見樓建波等譯:《公司治理原則:分析與建議》,法律出版社2006年版,第167~170頁。

[15]507 F.2d 759,p.762~763(3rd Cir.1974).

[16]山東省濟南市中級人民法院(2015)濟商終字第60號。

[17]湖南省長沙市中級人民法院(2014)長中民四終字第05640號。

[18]福建省漳州市中級人民法院(2009)漳民初字第93號。

[19]俞志凌:《公司決議效力確認糾紛的形式及原告資格》,載《人民司法(案例)》2010年第16期。

[20]胡田野:《公司法律裁判》,中國法制出版社2012年版,第503頁。

[21]江蘇省高級人民法院(2008)蘇民三終字第0224號。

[22]浙江省舟山市中級人民法院(2008)舟民二終字第43號。

[23]廣東省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2016)粵01民終17760號。

[24][韓]李哲松:《韓國公司法》,吳日煥譯,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0年版,第418頁。

[25]柯芳枝:《公司法論》,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234頁。

[26]劉俊海:《公司法學(第二版)》,北京大學出版社2013年版,第300頁。

[27]范健、王某文:《公司法(第四版)》,法律出版社2015年版,第342頁。

[28]李建偉:《公司法學(第二版)》,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1年版,第358頁。

[29]錢玉林:《股東大會決議瑕疵研究》,法律出版社2005年版,第298頁。

[30]錢玉林:《股東大會決議瑕疵研究》,法律出版社2005年版,第301頁。

[31]范健、王某文:《公司法(第四版)》,法律出版社2015年版,第342頁;李建偉:《公司法學(第二版)》,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1年版,第358頁。

[32]錢玉林:《股東大會決議瑕疵研究》,法律出版社2005年版,第302頁。

[33]劉俊海:《公司法學(第二版)》,北京大學出版社2013年版,第300頁。

[34]錢玉林:《股東大會決議瑕疵研究》,法律出版社2005年版,第301頁。

[35][日]末永敏和:《日本現代公司法》,金洪玉譯,人民法院出版社2000年版,第128頁。

[36][韓]李哲松:《韓國公司法》,吳日煥譯,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0年版,第417頁。

[37]楊建華:《民事訴訟法問題研析(三)》,臺北1989年自印版,第177頁。

[38]我國臺灣地區“最高法院”1968年臺上字的第3381號判決。

[39]我國臺灣地區“最高法院”1983年9月6日第九次民事庭總會決議。

[40]劉俊海:《公司法學(第二版)》,北京大學出版社2013年版,第300頁。

[41][韓]李哲松:《韓國公司法》,吳日煥譯,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0年版,第417頁。

[42][韓]李哲松:《韓國公司法》,吳日煥譯,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0年版,第417頁。

[43]錢玉林:《股東大會決議瑕疵研究》,法律出版社2005年版,第302、303頁。

[44]劉俊海:《公司法學(第二版)》,北京大學出版社2013年版,第300頁;范健、王某文:《公司法(第四版)》,法律出版社2015年版,第342頁;李建偉:《公司法學(第二版)》,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1年版,第358頁。

[45]浙江省寧波市中級人民法院(2016)浙02民轄終814號。

[46]河南省高級人民法院(2016)豫民申1537號。

[47]吉林省延邊朝鮮族自治州中級人民法院(2017)吉24民終636號。

[48]劉俊海:《公司法學(第二版)》,北京大學出版社2013年版,第300、301頁;趙旭東:《公司法學(第四版)》,高等教育出版社2015年版,第290頁;范健、王某文:《公司法(第四版)》,法律出版社2015年版,第342、343頁;李建偉:《公司法學(第二版)》,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1年版,第359頁;李東方:《公司法學》,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12年版,第335、336頁。

[49]葉林:《公司法原理與案例教程》,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第135、136頁。

[50]范健、王建文:《公司法(第四版)》,法律出版社2015年版,第343頁。

[51]浙江省高級人民法院(2015)浙商終字第8號。

[52]湖南省益陽市中級人民法院(2014)益法民二終字第40號。

[53]王娣、傅郁林、喬欣、張晉紅、蔡虹著:《民事訴訟法》,高等教育出版社2013年版,第403頁。

[54]陳宗榮等:《婚姻無效與股東會決議無效之訴訟》,載《法學叢刊》第140期。

[55][韓]李哲松:《韓國公司法》,吳日煥譯,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0年版,第417頁。

[56]柯芳枝:《公司法論》(上),三民書局2002年版,第278頁。

[57][韓]李哲松:《韓國公司法》,吳日煥譯,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0年版,第349頁。

[58]參見王保樹:《從法條的公司法到實踐的公司法》,載《法學研究》2006年第6期。

[59]參見柯芳枝:《公司法論》(上),三民書局2002年版,第278頁。

[60]參見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2016)京01民終337號。

[61]施天濤:《公司法論》,法律出版社2006年版,第376頁。

[62]李建偉:《公司訴訟專題研究》,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8年版,第212頁。

[63]王娣、傅郁林、喬欣、張晉紅、蔡虹著:《民事訴訟法》,高等教育出版社2013年版,第409頁。

[64]遼寧省大連市中級人民法院(2014)大民三終字第844號。

[65]山東省曲阜市人民法院(2017)魯0881民初323號。

[66]云南省昆明市中級人民法院(2016)云01民終2033號。

[67]湖南省益陽市中級人民法院(2014)益法民二終字第40號。

[68]北京市第三中級人民法院(2015)三中民(商)初字第02091號。

[69]福建省寧德市中級人民法院(2015)寧民終字第565號。

[70]湖北省武漢市中級人民法院(2015)鄂武漢中民商終字第00666號。

[71]江蘇省南京市玄武區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法院公報》2007年第9期(總第13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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