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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量刑

32 限制刑事責任能力中精神病患者的量刑因素——張某峰故意殺人案

【案件基本信息】

1.裁判書字號

河南省高級人民法院(2014)豫法刑四終字第119號刑事附帶民事裁定書

2.案由:故意殺人罪

【基本案情】

被告人張某峰因懷疑其家與張某偉家有矛盾,2013年11月30日12時許,在澠池縣果園鄉東嶺村張某良家商店門口,張某峰見到張某偉的兒子張某豪從該商店買東西出來,遂將張某豪推倒在地,持隨身攜帶的刀子朝張某豪頭部、頸部猛刺數刀,致張某豪在送往醫院搶救途中死亡。作案后,張某峰在其家中又將前來找其理論的張某豪奶奶王某玲的頭部毆打致傷。經法醫鑒定,張某豪系頸部單刃刺器創致右頸總動脈、頸內靜脈破裂引起失血性休克死亡;王某玲的傷情屬輕微傷(損傷壹級)。被害人張某豪死亡時11歲。

河南省精神病醫院2014019號刑事訴訟醫學鑒定意見書鑒定意見:被告人張某峰作案時患精神分裂癥-偏執型,限制刑事責任能力。

【案件焦點】

限制刑事責任能力的精神病人故意殺人,手段殘忍,致一名未滿十四周歲兒童死亡的,應該如何裁量刑罰。

【法院裁判要旨】

河南省三門峽市中級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被告人張某峰因懷疑其家與張某偉(被害人張某豪父親)家有矛盾,持刀捅刺未成年人張某豪頭、頸部數刀,致張某豪死亡,情節惡劣,后果嚴重,其行為已構成故意殺人罪,公訴機關指控罪名成立,應予支持。

關于被告人張某峰庭審中稱其沒有持刀捅刺被害人張某豪的辯解意見,經查,被告人張某峰因懷疑其家與張某偉家有矛盾,于2013年11月30日持刀捅刺被害人張某豪,并致張某豪死亡,有證人證言,現場勘驗、檢查筆錄,辨認筆錄,鑒定意見等,證據之間能夠相互印證,該事實足以認定。被告人張某峰稱其沒有持刀捅刺被害人張某豪的辯解與本院查明事實不符,不予采信。

關于被告人張某峰的辯護人認為張某峰有自首情節,應從輕或減輕處理的意見,經查,案發后張某峰于2013年11月30日12時21分撥打110稱:自己拿刀扎人了,在果園東嶺村。當日16時37分張某峰又用同一手機撥打果園鄉派出所值班電話,但電話打通后一直沒有應答。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六十七條“犯罪以后自動投案,如實供述自己的罪行的,是自首”之規定,被告人張某峰雖在犯罪后主動撥打110并稱自己拿刀扎了人,但并未自動到公安機關投案或在原地等待公安機關人員,且在公安人員對其實施抓捕時極力反抗。另外對其犯罪事實在庭審中又予以翻供,故不能認定為自首,該辯護意見不能成立,不予支持。

被告人張某峰故意非法剝奪他人生命,致一名未成年人死亡,犯罪手段特別殘忍,后果特別嚴重,對社會危害極大,本應判處死刑,立即執行,但因其作案時患精神分裂癥屬限制刑事責任能力,依法可從輕處理。被告人的犯罪對象即死者系11歲的未成年人,在量刑時對被告人依法可酌予林重處罰。被告人的犯罪行為給被害人親屬造成的物質損失理應賠徽被害人的喪葬費18979元,其家屬所持的交通、食宿、停尸等費用的票據雖不符合形式要件,但確有合理支出的部分,對其中10000元的支出予以支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條、第十八條第三款、第五十條第二款、第五十一條、第五十六條第一款、第五十七條第一款、第六十一條、第六十二條、第六十四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一百五十五條第一款、第二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的規定以故意殺人罪判處被告人張某峰死刑,緩期二年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并對被告人張某峰限制減刑;作案刀具一把,予以沒收;被告人張某峰、附帶民事訴訟被告人張某杰共同賠償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各項費用28979元。

宣判后,原審被告人張某峰及原審附帶民事訴訟的原告人張某、常某均不服,分別提起上訴。

河南省高級人民法院經審理后認為,上訴人張某峰故意非法剝奪他人生命,其行為已經構成殺人罪,且其犯罪性質惡劣,罪行極其嚴重,依法應予嚴懲,鑒于其作案時系限制刑事責任能力人,故對其判處死刑,可不立即執行,但應限制減刑。原審判決定罪準確,量刑和民事賠償數額適當,審判程序合法。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二百二十五條第一款第(一)項和《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定,裁定: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法官后語】

我國刑法規定的限制行為能力人有四種:已滿十四周歲的未成年人、尚未完全喪失辨認或者控制自己能力的精神病人、又聾又啞的人、盲人。刑法第十八條第三款規定:尚未完全喪失辨認或者控制自己行為能力的精神病人犯罪的,應當負刑事責任,但是可以從輕或者減輕處罰。該規定有兩個方面的涵義:一方面,限制刑事責任能力的精神病人犯罪應當承擔刑事責任。具有限制刑事責任能力的精神病人,由于患有精神疾病,致使辨認或者控制自己行為的能力明顯削弱。這類人既不是無刑事責任能力人,也不是完全刑事責任能力人,而是限制刑事責任能力人,他們在實施危害社會的行為時,仍然具有一定的辨認或者控制自己行為的能力,應當承擔刑事責任。

本案行為人張某峰作案時患精神分裂癥-偏執型,整體精神狀態功能產生紊亂,認知能力欠缺,行為控制能力減弱。但并不等于完全不能辨認和控制自己的行為,他對自己的殺人行為的性質和將造成被害人死亡的后果是有一定的認識的,并且積極追求這種危害結果的發生。因此,行為人張某峰在主觀上有罪過,在客觀上實施了非法剝奪他人生命的行為,具有嚴重的社會危害性,應對故意殺人罪承擔相應的刑事責任。另一方面,限制刑事責任能力的精神病人犯罪可以從輕或者減輕處罰。具有限制刑事責任能力的精神病人,由于患有精神疾病,其辨認能力和控制能力明顯下降,所以在追究刑事責任時可以從輕或者減輕處罰,但并非絕對排除死刑的適用。

我國刑法第四十八條第一款規定“死刑只適用于罪行極其嚴重的犯罪分子。對于應當判處死刑的犯罪分子,如果不是必須立即執行的,可以判處死刑同時宣告緩期二年執行。”刑法第四十九條規定“犯罪的時候不滿十八周歲的人和審判的時候懷孕的婦女,不適用死刑。審判的時候已滿七十五周歲的人,不適用死刑,但以特別殘忍手段致人死亡的除外。”這是我國刑法關于死刑適用條件和死刑適用對象的規定。根據法條規定可知,我國的死刑制度包括死刑立即執行和死刑緩期兩年執行,兩者針對的都是罪行極其嚴重的應當依法判處死刑的犯罪分子,而死刑緩期兩年執行不同于死刑立即執行的適用條件在于應當到處死刑的犯罪分子“不是必須立即執行的”,也即當時不是非殺不可的,對于“不是必須立即執行的”從審判實踐的情況看,有自首或立功表現的,民憤不是極大的;有多名主犯,罪行相對較輕的主犯;屬于限制責任能力的;被害人有明顯過失,而引起罪犯一時激憤而殺的等一般可視為“不是必須立即執行的。”從法條規定可知刑法關于死刑(包括死刑立即執行和死刑緩期兩年執行)的規定并沒有必然排除對限制刑事責任能力的精神病人的適用。

司法實踐中,對限制刑事責任能力人判處死刑的案例并不鮮見,如:2008年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在佛山市公開宣判“佛山滅門案”,被告人黃某義犯罪時處于待分類的精神病性障礙疾病期,屬于限制責任能力人,佛山市中級人民法院以故意殺人罪判處黃某義死刑、緩期二年執行的一審判決,定罪準確,量刑適當,依法核準黃某義死刑,緩期二年執行;2013年北京市鐵路運輸中級法院針對歐某月的故意殺人行為宣判認為,歐某月的行為構成故意殺人罪,應判處死刑,但考慮到其具有精神分裂癥是限制刑事責任能力人,并有自首情節,依法判處其死刑,緩期兩年執行;2011年長沙市中級人民法院認為呂某龍的行為已構成故意殺人罪,其因吸毒而致精神障礙,雖鑒定為限定刑事責任能力,但不能適用刑法對其從輕處罰,呂吸毒后追殺無辜他人,犯罪后果特別嚴重,社會危害性極大,最后法院一審判決,呂某龍犯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緩期二年執行,并對其限制減刑。

本案鑒于行為人張某峰患有精神分裂癥,作案時處于發病期,是具有限制刑事能力的精神病人,人民法院根據行為人張某峰犯罪的事實、情節和后果,結合其精神障礙的類別和辨認、控制行為能力的程度,在故意殺人罪情節嚴重的量刑幅度內給予從輕處罰,以故意殺人罪判處被告人張某峰死刑,緩期二年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另外由于張某鋒自身較大的人身危險性和所犯罪行嚴重的社會危害性,對其判處死緩并限制減刑,使其接受較長時間的監獄改造達到特殊預防的目的。

編寫人:河南省三門峽市中級人民法院 李玉濤 王博

33 限制刑事責任能力人實施嚴重暴力傷醫犯罪的量刑——謝朝暉故意殺人案

【案件基本信息】

1.裁判書字號

四川省高級人民法院(2014)川刑終字第624號刑事附帶民事裁定書

2.案由:故意殺人罪

【基本案情】

被告人謝朝暉于2005年在萬朝某開設的牙科門診治療,后因對治療效果不滿,謝朝暉遂對醫治其牙齒的萬朝某醫生懷恨在心。2013年2月16日13時許,謝朝暉面戴口罩,攜帶裝有汽油的塑料水桶,尾隨萬朝某到綿陽市涪城區三光街口,趁萬朝某不備,將汽油從頭潑灑到萬朝某身上。萬朝某見狀朝診所方向奔跑,謝朝暉追上后,用打火機點燃萬朝某身上的汽油并逃離現場。萬朝某呼救后,其身上的火被路過的公交車司機持車載滅火器撲滅并送醫院搶救。被告人謝朝暉因右手沾有汽油被同時引燃,其在逃離現場過程中,將身上燃燒起火的外套脫下,扔置于作案現場附近。之后謝朝暉先后前往綿陽市中醫院、綿陽市人民醫院醫治其被燒傷的右手。當日17時許,謝朝暉在綿陽市人民醫院被辦案民警抓獲。萬朝某經搶救脫險,其全身大面積燒傷,頭面頸、雙上肢22%Ⅱ-Ⅲ°燒傷伴感染,吸入性損傷,燒傷性休克,面部大面積燒傷疤痕,雙耳呈焦痂狀,右手第2-5指遠側指節缺失,遠端皮膚發黑;左手第5指遠側指節缺失,左第1-4指遠節變黑,壞死。其損傷程度屬重傷。經鑒定,謝朝暉患偏執型精神分裂癥,案發時處于發病期,為限制刑事責任能力人。另查明,謝朝暉的行為給原審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萬朝某造成各項直接經濟損失,共計469900.91元。

被告人謝朝暉辯稱,其主觀上沒有殺害萬朝某的目的;其犯罪時系精神病發病期間,誤將潔廁劑當成汽油潑灑萬朝某。

【案件焦點】

限制刑事責任能力人作案時主觀罪過的判斷;嚴重暴力傷醫犯罪的量刑。

【法院裁判要旨】

四川省綿陽市中級人民法院審理認為:被告人謝朝暉故意非法剝奪他人生命的行為,已觸犯刑律,構成故意殺人罪,且作案手段特別殘忍,后果極其嚴重,應予嚴懲。被告人謝朝暉實施的犯罪行為,因意志以外的原因而未得逞,屬犯罪未遂。被告人謝朝暉作案時系精神病發病期間,屬限制刑事責任能力人。關于被告人謝朝暉所提其主觀上沒有殺害被害人的故意;以為自己向被害人萬朝某潑灑的是潔廁劑;沒有預料到會對被害人造成嚴重損害后果的辯解理由。經查,被告人謝朝暉為報復萬朝某,用汽油焚燒萬朝某,在被害人萬朝某全身起火后,被告人謝朝暉不僅未予施救,反而逃離現場,反映了被告人謝朝暉對可能導致被害人死亡的后果持放任的態度,對其行為應認定為故意殺人罪;被告人謝朝暉,作案前購買汽油,作案過程中向被害人潑澆汽油,并用打火機點燃汽油的行為,足以反映被告人謝朝暉完全清楚其使用的作案工具是汽油,而非潔廁劑;被告人謝朝暉作為成年人,能夠認識到火的危險,也能夠認識到點燃一桶汽油足以造成他人死亡的生活常識,被告人謝朝暉選擇用汽油焚燒被害人萬朝某,應當且能夠對由此造成的損害后果合理預見。據此,被告人謝朝暉所提上述辯解理由不能成立,本院不予采信。關于其辯護人所提被告人謝朝暉患有精神疾病,不能正確判斷其行為將造成的危害后果,主觀動機僅是為了教訓萬朝某,其行為不構成故意殺人罪的辯護理由。經查,被告人謝朝暉作案時雖系精神病發病期,認識能力和控制能力較弱,但其并非完全不具有認識和控制能力,謝朝暉所實施的客觀行為,仍然是在其主觀意志控制之下實施的。對謝朝暉犯罪時所持的主觀罪過形態和犯罪目的,可以通過其所實施的客觀行為反映。根據本案證據,足以認定被告人謝朝暉的犯罪行為符合故意殺人罪的構成要件。據此對辯護人的此項辯護意見,本院不予采信。關于其辯護人所提謝朝暉作案時系精神病發病期,屬限制刑事責任能力人,應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十八條第三款從輕處罰的請求。經查,辯護人所提辯護理由與查明的事實相符,辯護人所提辯護理由成立,本院予以支持。

四川省綿陽市中級人民法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條、第十八條第三款、第二十三條、第三十六條第一款、第四十八條、第五十條第二款、第五十七條第一款、《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第十六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一百三十八條第二款、第一百五十五條第二款之規定,作出如下判決:一、被告人謝朝暉犯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緩期二年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二、對被告人謝朝暉限制減刑。三、由被告人謝朝暉在本判決生效后三十日內,賠償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萬朝某各項經濟損失共計469900.91元。四、駁回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萬朝某的其他訴訟請求。

四川省高級人民法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二百二十五條第一款第(一)項和《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定,裁定: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法官后語】

本案的第一個難點在于,謝朝暉患有精神疾病,作案時屬限制刑事責任能力人,其控制能力、辨認能力削弱的情況下,其主觀上能否對自己實施的行為作出清楚的判斷。對此問題,應當結合被告人在犯罪前、犯罪中及犯罪后的一系列行為表現,來印證被告人行為當時的主觀罪過形態。本案被告人謝朝暉因醫患糾紛與萬朝某產生矛盾,其在案發前多次與萬朝某發生糾紛,此次犯罪作案對象明確,作案動機符合邏輯,在犯罪前還購買了當天晚上前往北京的火車票。謝朝暉為泄私憤,預謀用汽油焚燒萬朝某,有提前購買汽油的行為,汽油作為易燃物品,并非隨處可以買到,謝朝暉準備汽油的過程中,必然伴隨著對加油站的判斷,對汽油用量的判斷。伴隨著這一系列的判斷,謝朝暉進行著與社會充分的交往過程,因此可以判斷其主觀上對購買汽油是清楚的。謝朝暉將汽油潑灑到萬朝某身上后,并未停止進一步對萬朝某的侵害,其追攆被害人,并用打火機點燃萬朝某身上的汽油的行為,足以判斷其在實施犯罪過程中,欲置被害人于死地的主觀心態。綜合謝朝暉的這一系列行為表現,足以反映謝朝暉在作案時,是充分認識到其使用的作案工具的,也能反映其主觀上具有殺害萬朝某的目的。謝朝暉作案時,對被告人死亡的后果是否持有希望的態度,應考慮到謝朝暉當時的辨認能力較弱的實際情況。根據有利被害人的原則,結合謝朝暉點火后逃離現場,放任汽油焚燒萬朝某的結果,對謝朝暉的主觀過錯樣態可評定為間接故意。

本案的第二個難點在于對謝朝暉的量刑。首先,謝朝暉在庭審過程中,否認事實,避重就輕,拒絕對萬朝某作出賠償,認罪態度不好。其次,謝朝暉故意殺人,雖未造成被害人死亡,屬犯罪未遂,但其作案手段極其殘忍,對被害人造成的傷害極大,社會影響極其惡劣。因此對該未遂情節不予從輕處罰。再次,本案屬于醫患糾紛引發的嚴重刑事暴力犯罪,根據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司法部、國家衛生和計劃生育委員會制定的《關于依法懲處涉醫違法犯罪維護正常醫療秩序的意見》第二條“……對于犯罪手段殘忍、主觀惡性深、人身危險性大的被告人或者社會影響惡劣的涉醫犯罪行為,要依法從嚴懲處”之規定,根據謝朝暉的具體犯罪事實、情節,量刑上應當對其從嚴。最后,謝朝暉作案時系限制刑事責任能力人,根據刑法第十八條第三款的規定,雖系可以減輕情節,但謝朝暉畢竟作案時辨認和控制能力削弱,客觀上與正常人存在區別,應適用該條酌情對其從輕處罰。

編寫人:四川省綿陽市中級人民法院 劉雨林

34 相當性原則在刑事涉案財物沒收中的運用——王某某、劉某盜竊案

【案件基本信息】

1.裁判書字號

北京市通州區人民法院(2014)通刑初字第59號刑事判決書

2.案由:盜竊罪

【基本案情】

2013年9月6日10時許,被告人王某某與劉某駕駛紅色轎車到北京市通州區梨園鎮某小區,將1號樓1單元、2單元樓道消防栓箱內的消防水帶(配接口、水槍)50套盜走。當日21時許,二人再次駕車來到該小區,將1號樓2單元樓道消防栓箱內的同種消防水帶32套卸下裝袋,尚未運走時被民警抓獲。經北京市通州區價格認證中心鑒定,被盜82套消防水帶價值人民幣6228元。贓物已全部起獲并發還被害人。

【案件焦點】

對被告人劉某在盜竊犯罪中使用的紅色轎車是否應當予以沒收。

【法院裁判要旨】

北京市通州區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被告人王某某、劉某以非法占有為目的,結伙盜竊他人財物,數額較大,二被告人的行為均構成盜竊罪,依法應予懲處。通州區人民檢察院指控被告人王某某、劉某犯盜竊罪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指控的罪名成立。被告人王某某到案后如實供述罪行,依法可從輕處罰。其曾因盜竊犯罪被判處刑罰,此次又犯盜竊罪,本院對其酌予從重處罰。被告人劉某曾因故意犯罪被判處有期徒刑,刑罰執行完畢后五年內又故意犯應當判處有期徒刑之罪,系累犯,依法應當從重處罰。其當庭認罪悔罪,本院對其酌予從輕處罰。另外,本院鑒于涉案贓物均已起獲發還被害人,第二批32套尚未運走等情節,依法對二被告人酌予從輕處罰。辯護人的相應辯護意見,本院予以采納。但辯護人認為被告人劉某屬于從犯的意見,本院認為,雖然本案的犯意系被告人王某某提起、犯罪地點、對象系王某某選擇,但被告人劉某與王某某共同將涉案消防水帶卸下、裝袋、運走,系實行犯,依法不屬于從犯,故對辯護人的該辯護意見,本院不予采納。但鑒于被告人劉某在共同犯罪中作用小于王某某,本院在量刑時酌予考慮。關于辯護人建議對被告人劉某適用緩刑的意見,本院認為,被告人劉某系累犯,依法不適用緩刑,故對其該意見亦不予采納。另外,被告人劉某前罪被判處的剝奪政治權利一年在案發時尚未執行完畢,應將剩余的剝奪政治權利期限與此次犯罪判處的刑罰數罪并罰,合并執行。

北京市通州區人民法院對被告人王某某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六十四條、第六十一條、第二十五條第一款、第六十七條第三款、第五十二條、第五十三條;對被告人劉某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六十四條、第六十一條、第二十五條第一款、第六十五條第一款、第五十二條、第五十三條、第七十一條、第六十九條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被告人劉某犯盜竊罪,判處有期徒刑十個月,罰金人民幣一千元;與前罪尚未執行完畢的剝奪政治權利十七日數罪并罰,決定執行有期徒刑十個月,剝奪政治權利十七日,罰金人民幣一千元。

二、被告人王某某犯盜竊罪,判處有期徒刑十個月,罰金人民幣一千元。

三、已扣押紅色轎車一輛,退回公訴機關處理。

【法官后語】

我國刑法第六十四條規定,犯罪分子違法所得的一切財物,應當予以追繳或者責令退賠;對被害人的合法財產,應當及時返還;違禁品和供犯罪所用的本人財物,應當予以沒收。本案中,被告人劉某在盜竊作案過程中使用汽車作為運輸工具,將盜竊所得贓物消防水帶予以轉移;另外,其本人供述該車登記在其名下,屬于其所有,相關車輛信息查詢結果、行駛證復印件也能對此予以印證。可以說,本案中的汽車,形式上符合刑法第六十四條關于“應當予以沒收”的“供犯罪所用的本人財物”的條件。

但是,在追繳、沒收違法所得與犯罪工具等涉案財物時,司法機關需受到一定限制。該限制細化成原則后,又被稱為相當性原則,即沒收的結果應與犯罪情節的可責程度相當。相當性原則是罪刑相適應原則在刑事財物處理中的具體運用與體現。從實踐來看,需要從涉案財物的利用方式、使用頻度、與犯罪行為的關聯程度上,也可以從涉案財物的價值大小、沒收結果與犯罪后果的對比程度上加以判斷。也就是說,追繳沒收應以犯罪的社會危害性為基礎,全面、充分考慮犯罪的性質、情節、損害后果、財物在犯罪中所起的作用,以及財物處理后可能造成的影響,合理界定“供犯罪所用的本人財物”與“違法所得的一切財物”的范圍,兼顧、平衡犯罪人、國家、被害人與善意第三人等各方的利益。犯罪人所獲取的利益與沒收犯罪工具的價值懸殊不宜太大;對一些社會危害性相對較小的輕微犯罪,如沒收犯罪人大宗財物就可能有失公平、公正。另外,在認定犯罪工具時,財物與犯罪之間應存在直接或密切的關系。所謂直接關系,是指財物對犯罪的完成起到了決定性和促進性的作用;對那些僅與犯罪相關聯,但不是直接用于犯罪的財物一般不應視為“供犯罪所用”。所謂密切關系,是指財物與犯罪存在經常性的聯系,是專門或主要用于實施犯罪之物,而非僅偶爾用于犯罪。

根據以上相當性原則,本案中,被告人劉某在盜竊犯罪中所使用的汽車雖然系其本人財物,但根據查明的事實,劉某平時將該車用于生活,此次僅僅是受王某某邀約,偶爾用于盜竊,而且僅僅只有這一起盜竊事實,說明其不是將該車專門或者主要用于實施盜竊,該車與盜竊犯罪之間不存在經常性的聯系;另外,劉某參與盜竊的贓物僅僅價值數千元,與車輛價值懸殊較大;贓物已經全部起獲發還被害人,被害人沒有實際的財產損失,本案社會危害性相對較小;在這種情況下,如將劉某所有的價值較大、偶爾用于盜竊的汽車予以沒收,顯然有失公平、公正。

編寫人:北京市通州區人民法院 蔣為杰

35 慎用死刑條款的分析——杜雄召故意殺人、強奸案

【案件基本信息】

1.裁判書字號

最高人民法院(2014)刑四復31240677號刑事附帶民事裁定書

2.案由:故意殺人罪、強奸罪

【基本案情】

2010年12月24日13時許,被告人杜雄召與被害人楊某某(女,歿年21歲)到河北省永年縣大北旺鎮徐北旺村楊某某的姐姐家中商量二人定婚之事發生爭執,楊某某拒絕與杜雄召定婚,杜雄召遂用自己的圍脖猛勒楊某某的頸部,楊某某昏迷后又對楊實施奸淫,致楊某某機械性窒息死亡。杜雄召觸電自殺未果,逃離現場。次日,杜雄召的父母接到杜雄召想投案的電話后告知并帶領公安人員將杜雄召抓獲。

【案件焦點】

該案例涉及戀愛糾紛、自首,是否應當適用慎用死刑。

【法院裁判要旨】

河北省邯鄲市中級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被告人杜雄召因定婚不成,泄憤報復,故意非法剝奪他人生命,其行為已構成故意殺人罪;行兇過程中還強行奸淫被害人,其行為又構成強奸罪,應依法并罰。犯罪情節惡劣,后果嚴重,社會危害大,應依法懲處。杜雄召雖有可視為自首的情節,但罪行極其嚴重,不足以從輕處罰。

辯護人所提被告人杜雄召的行為不構成強奸罪的意見。經查,被告人杜雄召強行與被害人發生性行為符合強奸罪的特征,故所辯缺乏法律依據,不予采納。對于辯護人提出被告人有自首情節的意見,經查,證人田路英證明被告人杜雄召作案后向其表示要到公安機關投案;偵查人員證明在被告人近親屬的引領下將等待投案的被告人杜雄召抓獲,且被告人杜雄召能如實供述犯罪事實,符合自首的構成要件,應當認定被告人杜雄召有自首情節。

河北省邯鄲市中級人民法院于2012年4月27日作出(2011)邯市刑初字第84號刑事附帶民事判決:一、被告人杜雄召犯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犯強奸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決定執行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二、被告人杜雄召賠償附帶民事原告人經濟損失19653元。(限自本判決生效后一個月內付清)

宣判后,被告人杜雄召提出上訴。河北省高級人民法院于2012年10月24日作出(2012)冀刑一終字第119號刑事裁定:一、撤銷邯鄲市中級人民法院(2011)邯市刑初字第84號刑事附帶民事判決;二、發回邯鄲市中級人民法院重新審判。

河北省邯鄲市中級人民法院于2013年7月二十二日作出(2013)邯市刑初字第3號刑事附帶民事判決:一、被告人杜雄召犯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犯強奸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決定執行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二、被告人杜雄召賠償附帶民事原告人楊社某、劉某某經濟損失19653元。自本判決生效后一個月內付清。

宣判后,被告人杜雄召提出上訴。河北省高級人民法院于2014年3月24日作出(2013)冀刑一終字第157號刑事附帶民事裁定:維持邯鄲市中級人民法院(2013)邯市刑初字第3號刑事附帶民事判決,以被告人杜雄召犯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犯強奸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決定執行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的刑事裁定依法報最高人民法院核準。

最高人民法院于2014年7月22日作出(2014)刑四復31240677號刑事裁定:核準河北省高級人民法院(2013)冀刑一終字第157號維持第一審對被告人杜雄召以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以強奸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決定執行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的刑事附帶民事裁定。

【法官后語】

該案例涉及戀愛糾紛、自首是否應當適用慎用死刑問題。

本案中,邯鄲市中級人民法院第一次以故意殺人罪判處被告人杜雄召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二審當中,省高級法院撤銷原判,發回重審。理由是,本案系戀愛糾紛引發,屬慎用死刑范圍。被告人又有自首情節,審理期間,被告人親屬積極交納民事賠償款,應加大調解力度進一步做好調解工作。在此基礎上依法判處。

1.關于慎用死刑問題

慎用死刑,是《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貫徹寬嚴相濟刑事政策的若干意見》中一項重要的內容。但“慎用”應當理解為慎重考慮是否適用,而并非一定不能適用。可以說,根據當前的刑事政策,所有涉及死刑的案件均應當慎重考慮,從嚴掌握。寬嚴相濟刑事政策的核心就是區別對待,關鍵是做到該寬則寬、當嚴則嚴,寬嚴相濟、罰當其罪。

2.關于因戀愛等民間矛盾激化引發的問題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貫徹寬嚴相濟刑事政策的若干意見》第二十二條中規定,對于因戀愛、婚姻、家庭鄰里糾紛等民間矛盾激化引發的犯罪應酌情從寬處罰。一審法院認為,不能簡單機械地理解為就應當甚至一定要酌情從寬的。所謂因戀愛犯罪應酌情從寬,不是無條件的,不是因戀愛婚姻犯罪就一定就必須要從寬的,“酌情”二字本身就是有條件的。通常在戀愛中一方對另一方感情不專、情感不忠,或以戀愛為名耗其錢財或被發現后仍無悔意等引起另一方有被欺騙、被愚弄等不良感受直至氣憤之極而犯罪的,應當“酌情”從寬。也可以理解為在戀愛、婚姻、家庭鄰里糾紛過程中一方存在不當行為或過錯行為引起無過錯一方激憤犯罪的,應當“酌情”從寬。而并非只要是涉及戀愛、婚姻、家庭鄰里糾紛這些因素的就一律考慮從寬,一律慎用死刑進而理解為不適用死刑。而對于本案,根據被告人自己的供述并不存在這些情況。在商量定親過程中,被害人提出分手,抑或有可能是一時賭氣而致的情緒反應,即便真的提出分手,真的想分手,也是其正當的權利,無可厚非。被害人在被告人犯罪的原因上不存在任何過錯。被告人因被害人提出分手,不能理智的予以處理,而是不分青紅皂白,惱羞成怒對其痛下殺手,之后又對其予以性侵。作案動機之卑劣,主觀惡性之深,人身危險性之大,危害社會的動輒性和隨意性由此可見一斑。如果機械地理解,在戀愛中被殺害而對施暴者一律從寬、一定從寬的話,那么戀愛這一原本很美好的事情將有可能演變成為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因為在戀愛過程中一旦有一方中止戀愛或其他因素而被另一方殺害的話,施暴者反而因戀愛因素而得到從寬,這顯然于情、于理、于法很難有說服力。

3.關于自首從寬問題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貫徹寬嚴相濟刑事政策的若干意見》第十七條規定,對于自首的被告人,除了罪行極其嚴重、主觀惡性極深、人身危險性極大,或者惡意地利用自首規避法律制裁者以外,一般均應當依法從寬處罰。可見自首從寬處罰也是有其嚴格的適用條件的,并非無條件的,更不是絕對的。

眾所周知,人的生命是最寶貴的,其次是名譽,名譽可以說是人的第二生命,特別是對于一個尚未結婚的女孩子來說,名譽更是有著特殊的意義。這些都是人立身處世的根本。而被告人杜雄召恰恰侵害的就是這兩樣作為人最寶貴的東西:生命和名譽。不僅殘忍地剝奪了被害人的生命,使其喪失了最基本的生存的權利,更令人發指的是,在對被害人實施殺害行為后又喪心病狂地對其實施了性侵,對被害人的身體和名譽進行了侮辱和踐踏。被告人出于極端自私的泄憤報復心理,實施殺人強奸惡行,犯罪動機卑劣,主觀惡性極深,犯罪情節特別惡劣,人身危險性之大,危害社會的動輒性和隨意性暴露無遺。應當予以嚴懲。雖有自首情節,但不足以從輕處罰。

4.被害人一方自始至終拒絕接受調解

被告人杜雄召殺人、強奸的惡行,對被害人一方造成的傷害和打擊是他人所難以想象的,一個尚未結婚的女孩子被殺害、被強奸,對于其父母來說,最大的打擊和傷害莫過于此。所以無論其對被告人痛恨到何種程度都不為過。其自始至終拒絕調解、拒不接受賠償強烈要求判處被告人死刑立即執行的意愿實乃人之常情,其心可憫、其情可原。即使被害人方出現過激或不當行為,也完全是由于被告人的惡行所致。社會不能也不應該苛求被害人一方在遭受如此打擊如此傷害之后仍然表現出社會所需要的所謂理性、理智甚至寬容。對被告人處以極刑,對被害人而言,對法律而言,對社會而言,也是公平正義的體現。

參照適用本案例時還應注意的問題

1.全面深刻正確理解“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寬嚴相濟刑事政策的核心就是區別對待,關鍵是做到該寬則寬、當嚴則嚴,寬嚴相濟、罰當其罪。

2.正確理解“慎用”死刑的“慎用”問題。“慎用”不能違背“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慎用”是慎重的適用,而不是機械的甚至是輕率的理解為不適用死刑。

3.對慎用死刑條款的全面正確理解。不能簡單機械的理解為只要是屬于慎用死刑條款的,就一律應當從寬處罰,進而不適用死刑的。這種理解是片面的,是不符合“寬嚴相濟”刑事政策的。也是有違公平正義的法律精神的。

4.在一些矛盾不可調和極端案例中,如被害人一方自始至終不接受調解,從無調解的意向的情況下,人民法院不必一味的主動去調解。否則很容易給被害人一方造成法院想幫助被告人一方創造從輕處罰條件的想法。被害人一方根本就不同意就不接受調解,法院還不厭其煩的三番五次進行調解,被害人很容易聯想到法院不是在幫助被害人其實質是在幫助被告人。從而從心理上反感或抵觸法院,同時避免給社會上造成“以錢買命”的惡劣影響。

編寫人:河北省邯鄲市中級人民法院 高偉

36 被害人過錯對故意殺人罪量刑的影響——佐建明故意殺人案

【案件基本信息】

1.裁判書字號

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巴里坤哈薩克自治縣人民法院(2014)巴刑初字第04號刑事判決書

2.案由:故意殺人罪

【基本案情】

2013年8月30日晚9時許,被告人佐建明聽到妻子李某某說她曾被被害人建某“強奸”后十分憤怒,決定教訓被害人建某。2013年9月2日晚,被告人佐建明在家中邊喝酒邊想妻子所說的被建某“強奸”一事,越想越生氣,遂決定把建某殺死。到次日凌晨1時許,被告人佐建明拿著一把菜刀闖入被害人建某居住的氈房。被告人佐建明邊罵邊用菜刀向建某的頭部等處砍去,被害人建某受傷后拿起氈房內的一根木棍抵抗。后被害人建某趁機跑出氈房,被告人佐建明追出氈房繼續持刀砍被害人建某,被害人建某也揮木棍反抗。十余分鐘后,被害人建某又躲進了氈房,被告人佐建明因害怕挨打停止了對被害人建某的砍殺,離開現場回到家中,將外套及鞋子扔進自家菜窖,將作案兇器扔到草叢中。被害人建某后被送往巴里坤縣人民醫院救治。經鑒定,被害人建某的傷害程度屬重傷。案發后,被告人佐建明向被害人建某賠付了醫療費5000元。

【案件焦點】

如何根據被害人過錯的酌定情節對故意殺人罪被告人進行量刑。

【法院裁判要旨】

巴里坤哈薩克自治縣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被告人佐建明故意非法剝奪他人生命,致一人重傷,其行為已構成故意殺人罪。公訴機關指控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指控罪名成立,本院予以支持。被告人佐建明已著手實施故意殺人行為,由于意志以外的原因而未得逞,系犯罪未遂,依法可減輕處罰。被告人佐建明及其辯護人提出被告人佐建明的行為不構成故意殺人罪,而只構成故意傷害罪的辯解、辯護意見,經查,被告人佐建明闖入被害人建某居住的氈房后就用刀不計后果地砍向被害人的頭部、頸部等要害部位,造成被害人建某多處利器傷,其在公安機關的訊問中也多次提到想要殺掉被害人建某,故被告人佐建明的行為符合故意殺人罪的構成要件,對該辯解、辯護意見不予采納。鑒于被害人建某對案件的發生有一定過錯,且被告人家屬能積極賠償被害人的損失,對被告人可酌情從輕處罰,對辯護人的相關意見,本院予以采納。由于被告人佐建明的犯罪行為,致使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遭受一定的經濟損失。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要求賠償其經濟損失之請求,理由成立,合理部分本院予以支持。對于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建某的經濟損失:醫療費8560.5元、傷殘補助費12788元,符合法律規定,予以支持;誤工費、護理費、伙食補助費,請求數額過高,對其中合理部分依照法律予以計算,三項計5875元;交通費結合被害人住院治療及做鑒定的情況,酌定500元;關于住宿費、購買生活用品費用、今后治療費的訴訟請求,無相關證據證實,理由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據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條、第二十三條、第六十四條、第三十六條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七條、第十九條、第二十條、第二十一條、第二十二條、第二十三條、第二十五條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被告人佐建明犯故意殺人罪(未遂),判處有期徒刑五年三個月。

二、作案工具菜刀一把,予以沒收。

三、被告人佐建明賠償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建某經濟損失27723.5元。(已付清)

四、駁回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建某要求賠償其住宿費168元、購買生活用品費874元、今后治療費10000元的訴訟請求。

【法官后語】

本案爭議焦點在于被害人過錯對故意殺人罪量刑的影響,現階段在我國刑法及相關司法解釋中沒有明確提及被害人的過錯責任,但在一些司法解釋文件中已經明確規定了在量刑的過程中要將被害人過錯作為考量因素。這些司法解釋文件雖然不具有法律及司法解釋的強制適用的效力,但作為上級法院發布的規范性文件,對量刑也具有一定的指導性。將被害人過錯作為量刑的考量因素是完全符合刑法罪責刑相適應原則及量刑指導原則的。如:我國刑法第六十一條規定:“對于犯罪分子決定刑罰的時候,應當根據犯罪的事實、犯罪的性質、情節和對于社會的危害程度,依照本法的有關規定判處。”這是我國刑法中有關量刑的總的指導原則。另外,在總則中,有關于正當防衛的規定也明確的體現出了被害人過錯對量刑的影響。在司法解釋中,1999年10月27日最高人民法院印發的《全國法院維護農村穩定刑事審判工作座談會紀要》規定:“對故意殺人犯罪是否判處死刑,不僅要看是否造成了被害人死亡結果,還要綜合考慮案件的全部情況。對于因婚姻家庭、鄰里糾紛等民間矛盾激化引發的故意殺人犯罪,適用一定要十分慎重,應當與發生在社會上的嚴重危害社會治安的其他故意殺人犯罪案件有所區別。對于被害人一方有明顯過錯或對矛盾激化負有直接責任,或者被告人有法定從輕處罰情節的,一般不應判處死刑立即執行。”由此可見,前引司法解釋文件確立了以下規則:被害人一方有明顯過錯或被害人對矛盾激化負有直接責任的故意殺人罪的被告人,一般不應判處死刑立即執行。因此,這也從一個側面論證了正是由于被害人的過錯從而影響了行為人的刑事責任。

具體到本案中被害人建某曾有將被告人佐建明妻子李某某“強奸”的行為,被害人的過錯行為已相當嚴重,而被告人正是基于激憤而犯罪,也就是說被害人的過錯行為,對被告人犯罪動機的產生、犯罪手段和方式的選擇和運用、危害結果的發生等都起到了一定的促進性作用,甚至是直接的誘發性作用。作為量刑情節的被害人的過錯行為與被告人的犯罪行為在原因與結果方面存在一定的關聯性。因此,筆者認為本案在定罪量刑時對被告人應從輕處罰。對于本案既要準確認定犯罪構成事實,還要認定量刑情節事實。既要依法追究犯罪行為人的刑事責任,對其定罪,同時也要對其行為進行完整性評價,這樣才能合理量刑,才能給犯罪行為人以公正,讓其誠服法律的權威。同時也體現出公平、正義這一價值理念。

在我國刑法中,不存在被害人過錯的規定,被害人過錯僅僅只能成為量刑中的一個酌定情節。由于酌定情節不是立法明確規定必須從輕或減輕的情節,因此,筆者認為,應當在立法上將“被害人過錯可以減輕或從輕犯罪人的刑罰”這一酌定情節法定化。但需要注意的是:我們不能將所有事實層面上的被害人責任都轉化成為刑法領域中的被害人責任,只有那些責任程度較高的被害人責任才有必要納入到刑法領域。在刑法分則具體的若干個罪中加入被害人過錯責任,明確規定被害人過錯責任對定罪量刑的影響。如故意殺人罪、故意傷害罪等,這些犯罪中被害人的過錯比較容易界定。我們可以對這類罪名先行作出規定,這樣既可以解決當前司法實踐中所面臨的突出問題,也可以為今后的進一步立法積累經驗以供借鑒。

編寫人: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巴里坤哈薩克自治縣人民法院 郭云冰

37 奸淫幼女累犯限制減刑的法律適用——楊宗樑強奸案[1]?

【案件基本信息】

1.裁判書字號

重慶市高級人民法院(2013)渝高法刑復字第00006號刑事裁定書

2.案由:強奸罪

【基本案情】

楊宗樑,1969年9月26日出生。1990年4月18日因犯盜竊罪被判處有期徒刑八年,1996年5月5日刑滿釋放;1996年11月15日因犯奸淫幼女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九年,2002年12月15日刑滿釋放;2005年1月28日因犯強奸罪被判處有期徒刑八年,2011年11月12日刑滿釋放。

2012年4月27日5時許,被告人楊宗樑在浙江省海鹽縣將上學途中的被害人張某某(女,時年11歲)誘騙上其駕駛的貨車,然后以送張某某上學為由,將張某某騙至海鹽縣沈蕩鎮一桑樹地實施奸淫。

2012年5月23日7時許,被告人楊宗樑在重慶市萬州區對上學途中的被害人何某某(女,時年7歲)謊稱何某某的母親出了車禍,將何某某誘騙至萬州區天城大道一窩棚內實施奸淫。

2012年5月28日7時許,被告人楊宗樑在重慶市萬州區對上學途中的被害人羅某某(女,時年9歲)謊稱自己是小學教師,以讓羅某某幫忙拿表冊為由,將羅某某誘騙至萬州區太白街道辦事處一廢棄房屋內實施奸淫。

【案件焦點】

楊宗樑奸淫幼女三人,且曾因奸淫幼女罪、強奸罪分別被判處有期徒刑,系累犯,是否應對楊宗樑限制減刑。

【法院裁判要旨】

重慶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楊宗樑奸淫不滿三名14周歲的幼女,其行為已構成強奸罪。楊宗樑奸淫幼女三人,且曾因奸淫幼女罪和強奸罪分別被判處有期徒刑九年和八年,系累犯,刑滿釋放后不足半年即又實施奸淫幼女犯罪,主觀惡性深,人身危險性大,依法應當從重處罰。鑒于楊宗樑能夠如實供述罪行,認罪態度較好,對其判處死刑,可不立即執行,但應依法限制減刑。

重慶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條第二款、第三款第(二)項、第六十五條第一款、第六十七條第三款、第四十八條第一款、第五十七條第一款、第五十條第二款之規定,作出如下判決:

一、被告人楊宗樑犯強奸罪,判處死刑,緩期二年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二、對被告人楊宗樑限制減刑。

宣判后,公訴機關沒有提起抗訴,被告人楊宗樑沒有提起上訴,本案依法報送重慶市高級人民法院復核。重慶市高級人民法院經復核認為,被告人楊宗樑奸淫不滿十四周歲的幼女三人,其行為已構成強奸罪,且系累犯,應從重處罰。原判決認定事實和適用法律正確,根據楊宗樑的犯罪情節及悔罪態度對其量刑適當,審判程序合法。

重慶市高級人民法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二百三十七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三百四十九條第(一)項的規定,作出如下裁定:

核準重慶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2012)渝二中法刑初字第00135號以強奸罪判處被告人楊宗樑死刑,緩期二年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對被告人楊宗樑限制減刑的刑事判決。

【法官后語】

本案的典型性主要是對于主觀惡性深、人身危險性大的奸淫幼女累犯應依法限制減刑,以貫徹優先、特殊保護幼女的司法理念和政策,實現刑罰特殊預防的功能。我國刑法第五十條第二款規定,對判處死刑緩期執行的累犯以及因強奸等八類犯罪被判處死緩的犯罪分子,人民法院根據犯罪情節等可決定對其限制減刑。這里的犯罪情節如何理解,相關條文未明確規定,刑事審判實踐中應從主客觀兩個方面進行掌握,既要看被告人犯罪性質、手段、危害后果等客觀情節,還要看前科累犯、犯罪年齡等決定其主觀惡性、人身危險性程度的主觀情節。如果綜合主客觀情節,認為判處死緩的被告人犯罪性質惡劣、主觀惡性深、人身危險性大、有較大再犯可能,應限制減刑。

本案中,楊宗樑流竄作案,奸淫三名幼女,犯罪性質惡劣。楊宗樑曾因奸淫幼女先后兩次被判處有期徒刑,刑滿釋放后不足半年又奸淫三名幼女,系前罪和后罪均為奸淫幼女犯罪的累犯,楊宗樑歷經改造仍反復實施奸淫幼女犯罪,其犯罪具有反復同一性、頑固性的特點,可以說已經成為楊宗樑的犯罪習慣,其主觀惡性深、人身危險性大;楊宗樑在本案案發時42歲,如不限制減刑,判處死緩后實際服刑時間只有10余年,最短服刑14年便可釋放,出獄時仍具有較強的性犯罪能力和較大的人身危險性;如對其限制減刑,即使在死緩執行期間有重大立功表現,其實際服刑不少于22年,否則其實際服刑不少于27年,其出獄時人身危險性已大為降低,基本失去再犯的能力。綜合上述主客觀情節,故應對楊宗樑限制減刑。

編寫人:重慶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 譚衛華

38 對構成累犯的故意殺人案件如何適用死緩限制減刑——劉曉雁故意殺人案

【案件基本信息】

1.裁判書字號

天津市高級人民法院(2014)津高刑一核字第6號刑事裁定書

2.案由:故意殺人罪

【基本案情】

被告人劉曉雁系刑滿釋放人員,在經營牌館期間與被害人胡建某(男,歿年41歲)相識。2008年間,胡建某多次向劉曉雁借款,雖經劉曉雁數次索要,胡建某始終未予歸還。其后,胡建某與劉曉雁約定合作經營牌館,后劉曉雁因犯罪被判刑,牌館由胡建某獨自經營不久即解散。劉曉雁刑滿釋放后即與張秀某共同居住在榮遷東里平房2號張秀某的住處,并利用該平房再次經營牌館。其間,劉曉雁再次向胡建某索要欠款,胡建某仍不予歸還。劉曉雁與張秀某共同生活期間因瑣事發生爭吵,張秀某欲與劉曉雁分手。2012年11月18日,張秀某再次表示欲與劉曉雁分手,并給劉曉雁人民幣5000元后讓劉曉雁搬離該住處。劉曉雁平日沒有積蓄,遂產生向胡建某索要錢款之念,即打電話將胡建某約至本市南開區榮遷東里平房2號院內。當晚19時許,劉曉雁告知胡建某其與張秀某分手,要求胡建某償還欠款,遭到胡建某的拒絕。劉曉雁即對胡建某進行辱罵,兩人因此發生口角,繼而廝打。其間,劉曉雁從平房外窗臺拿起一把單刃水果刀捅刺胡建某的胸部、肩部,并將胡建某摔倒在地后逃離現場。被害人胡建某因被刺破升主動脈致心包填塞,經搶救無效死亡。劉曉雁逃離現場后,在明知胡建某已經死亡的情況下,以有急事為由先后向劉欣怡、李寧借款人民幣10000元,并將作案所用水果刀和所穿衣物分別丟棄。為逃避抓捕,劉曉雁又將隨身攜帶的手機和手機卡分別予以丟棄。

經偵查,2013年9月3日,公安機關在本市紅橋區將劉曉雁抓獲歸案。案發后,公安機關在榮遷東里平房2號張秀某的住處依法提取被害人胡建某的手機一部,并已扣押在案。

另查明,被告人劉曉雁的上述行為確給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造成經濟損失,應賠償胡榮某、李寶某、董某、胡璟某醫療費人民幣450元、喪葬費人民幣32699.5元,共計人民幣33149.5元。

【案件焦點】

被告人具有犯罪前科,且構成累犯,此次故意殺人犯罪事出有因,被告人到案后又如實供述,可否適用死緩限制減刑。

【法院裁判要旨】

天津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被告人劉曉雁向胡建某多次索要欠款未果后,因與張秀某分手經濟拮據而再生向胡建某索要錢款之念,并在遭到拒絕后與被害人胡建某發生爭執,后在廝打過程中持刀捅刺被害人胡建某致其死亡。綜上,公訴機關指控被告人劉曉雁故意殺人犯罪的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罪名成立,予以確認。被告人劉曉雁的行為已構成故意殺人罪,應依法予以處罰,其犯罪情節和后果均特別嚴重,論罪應當判處死刑。鑒于本案系民間矛盾激化引發的案件,被害人對矛盾激化負有一定責任,劉曉雁到案后如實供述主要犯罪事實等情節,對被告人劉曉雁判處死刑,可不立即執行。同時考慮到,被告人劉曉雁曾因故意犯罪被判處有期徒刑,刑罰執行完畢以后五年內再犯應當判處有期徒刑以上刑罰之罪,系累犯,依法應當從重處罰,且其還有多次犯罪前科等情節,此次犯罪后又積極采取措施逃避抓捕,綜合全案考慮,被告人劉曉雁人身危險性極大,故應依法對其限制減刑。被告人劉曉雁的犯罪行為確給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造成經濟損失,依法應予賠償;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所提不合理部分訴訟請求,不予支持。

天津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條、第四十八條第一款、第五十條第二款、第五十七條第一款、第六十四條、第六十五條第一款、第六十七條第三款、第三十六條第一款,《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九十九條第一款、第一百零一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一百五十五條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被告人劉曉雁犯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緩期二年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二、對被告人劉曉雁限制減刑;

三、被告人劉曉雁賠償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經濟損失人民幣33149.5元(于判決生效后一個月內付清);

四、駁回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的其他訴訟請求;

五、扣押在案的手機一部,依法發還被害人胡建某家屬。

本案在法定期限內沒有上訴、抗訴,天津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依法報送天津市高級人民法院核準。天津市高級人民法院經復核后認為,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定罪準確,量刑適當。審判程序合法。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二百三十七條的規定,裁定核準天津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2014)一中刑初字第7號以故意殺人罪判處被告人劉曉雁死刑,緩期二年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并限制減刑的刑事判決。判決現已發生法律效力。

【法官后語】

死緩限制減刑制度確立伊始,最高人民法院就將其作為控制死刑執行數量的重要制度措施。作為一種過渡刑罰,死緩限制減刑針對的是判處死刑立即執行偏重,單純判處死緩又偏輕或者不能確保裁判效果的案件,[2]并且明確要求繼續加大對附帶民事案件的調解力度,避免在正常社會治安形勢下,死刑執行數量未下降,而限制減刑案件數量大幅上升的情況。同時,因被限制減刑的死緩犯的實際服刑期相比普通死緩犯大大延長,容易導致罪犯在服刑期間出現懈怠和抵觸情緒,從而對執行機關帶來一定的工作壓力。有鑒于此,該制度實施以來,司法機關對于死緩限制減刑案件的認定標準趨于嚴格,只有被告人被判處死緩后,尚有剩余的情節足以支撐限制減刑的,才考慮對被告人適用死緩限制減刑。本案對被告人劉曉雁判處死緩限制減刑,是因為符合了該項制度的立法目的,同時也達到了死緩限制減刑的認定標準。

首先,本案屬于因民間矛盾激化引發的故意殺人案件,被害人對矛盾激化負有一定責任。劉曉雁與胡建某因借款存在債務糾紛,而債務矛盾的激化直接導致了本案的發生,故本案屬于因民間矛盾激化引發的故意殺人案件,此類故意殺人案件相較于嚴重危害社會的其他故意殺人案件而言,屬于慎用死刑的案件類型。同時,劉曉雁在多次索要欠款未果的情況下,因經濟拮據再次向胡建某索要欠款后遭到拒絕,故被害人對矛盾激化負有一定責任,根據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精神,一般不應判處死刑立即執行。

其次,劉曉雁到案后如實供述自己罪行,依法應當予以從輕處罰。刑法修正案(八)將坦白確立為法定從寬處罰情節,司法機關對于坦白的被告人,應當根據犯罪的事實、性質、情節,并考慮坦白的時間、程度、價值等具體情形確定是否從寬處罰以及從寬處罰的幅度。[3]本案中,劉曉雁到案后對行為性質進行了辯解,認為其行為構成故意傷害罪,并有一些避重就輕的情節,例如其供述只捅刺被害人一刀,作案后逃跑是為了籌錢賠償被害人等。但是,縱觀其全部供述,劉曉雁尚能對實施故意殺人的時間、地點、動機、手段、后果等主要犯罪事實予以供述,雖依法可以從輕處罰,但從寬幅度卻應從嚴掌握。

再次,被告人劉曉雁人身危險性大,在量刑時必須有所體現。劉曉雁曾因犯流氓罪[4]和聚眾斗毆罪先后三次被判刑入獄,其所犯罪名均屬于暴力性犯罪,系前科累累的刑滿釋放人員。同時,其構成累犯的聚眾斗毆犯罪的判刑情況是有期徒刑八個月,又屬于累犯;此前的流氓罪在性質上屬于聚眾斗毆類犯罪,雖分別被判處六年和十二年等重刑,但依法又不構成累犯,只能作為前科予以酌情考慮,劉曉雁的前科和累犯情節雖不能將劉曉雁的量刑升格為死刑立即執行,但在量刑時仍應有所體現。在此次故意殺人犯罪實施以后,劉曉雁積極采取措施逃避抓捕,潛逃在外長達數月,可見具備相當的反偵查能力,綜合全案考慮,劉曉雁人身危險性大,判處劉曉雁死緩并決定限制減輕,能夠實現特殊預防的刑罰目的。

最后,本案適用死緩限制減刑,不但能夠做到罰當其罪,而且可以實現良好的判后效果。本案的被害人家屬具有調解意向,但是,因被告人劉曉雁因長期服刑沒有賠償能力,且其親屬亦不能代其賠償而無法達成調解協議。劉曉雁現年49周歲,適用死緩限制減刑以后,劉曉雁的實際服刑期將達到28-30年,其刑滿釋放時已年近八十,不再具備實施暴力犯罪的能力。如此嚴厲的刑罰,既基本滿足了被害人家屬的心理預期,又實現了嚴格控制死刑執行的精神,且被告人認罪服判,公訴機關亦認可判決的妥當性,總體而言有利于社會的和諧穩定。

編寫人:天津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 丁學君 田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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