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機動車所有者或管理者承擔的賠償責任不應大于實際侵權人——李效玉等訴中國平安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上海分公司、江蘇省方正電梯有限公司等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案

【案件基本信息】

1.裁判書字號

江蘇省宿遷市中級人民法院(2014)宿中民再終字第0003號民事判決書

2.案由：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糾紛

3.當事人

原告(上訴人、被申請人)：李效玉、周曉如、周莉

被告(被上訴人、申請再審人)：江蘇省方正電梯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方正公司)

被告(被上訴人)：王利利、楊萬青、石興杰、中國平安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上海分公司(以下簡稱平安保險公司)

【基本案情】

王利利、楊萬青系夫妻關系。方正公司董事長宋海濤系王利利的繼父。王利利、楊萬青將其夫妻共有的、行駛證登記為楊萬青名下的滬CQS395小型轎車存放在方正公司處。石興杰系鹽城技術學院的學生，在方正公司實習。2012年4月10日20時25分，石興杰駕駛滬CQS395車外出，在超車過程中對路面觀察不周，撞到行人周守友(系李效玉等人的親屬)，致周守友受傷。事故發生后，石興杰駕駛肇事的滬CQS395小型轎車逃逸。2012年4月13日，周守友經沭陽縣人民醫院搶救無效死亡，救治期間支出醫療費18987.29元。該起交通事故經公安機關處理，認定石興杰負此次事故的全部責任，周守友無責任。一審認為，石興杰駕駛的滬CQS395車在平安保險公司投保了機動車交通事故強制責任保險，平安保險公司依法應在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限額內賠償，超出部分由石興杰賠償。石興杰駕駛的滬CQS395小型轎車雖系王利利、楊萬青所有，但此次事故是由于石興杰私自駕駛該車造成的，王利利、楊萬青無過錯。李效玉等人主張石興杰系方正公司的職工，駕駛該車輛發生交通事故是職務行為，方正公司予以否認，李效玉等人未提供充分證據加以證實，故對李效玉等人要求王利利、楊萬青，方正公司賠償的訴訟請求不予支持。一審遂判決相關費用566629.29元由平安保險公司賠償120000元，余446629.29元由石興杰賠償；駁回李效玉等人的其他訴訟請求。

一審判決后，李效玉等人不服，提出上訴。二審法院經審理認為，石興杰系方正公司的實習生，方正公司對其具有管理的職責。肇事車輛由方正公司保管，方正公司同樣具有管理責任。但方正公司未能提供車輛管理方面的規定，因疏于管理致石興杰公車私用而發生交通事故，方正公司具有過錯。王利利、楊萬青為肇事車輛的所有人，對其所有的車輛具有維護、管理之責。公安交警部門認定其車輛安全技術性能不符合國家標準，因無證據表明王利利、楊萬青已經就該車安全技術性能可能不符合國家標準向保管人方正公司作出必要的提示和說明，故在本案中亦具有一定的過錯。一審未能確認方正公司及王利利、楊萬青對于事故發生具有過錯，致適用法律不當，應予糾正。二審遂改判：李效玉等人因周守友死亡產生的損失566629.29元，由平安保險公司賠償120000元；余446629.29元，由石興杰賠償30%，王利利、楊萬青賠償10%，方正公司賠償60%，駁回李效玉等人的其他上訴請求。二審判決后，方正公司不服，申請再審。

【案件焦點】

1.方正公司對肇事車輛是否具有管理職責，應否承擔賠償責任及責任比例如何確定；2.楊萬青、王利利應否承擔賠償責任以及責任比例如何確定。

【法院裁判要旨】

宿遷市中級人民法院經再審審理認為，《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道路交通事故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二條規定，未經允許駕駛他人機動車發生交通事故造成損害，當事人依照侵權責任法第四十九條的規定請求由機動車駕駛人承擔賠償責任的，人民法院應予支持。機動車所有人或者管理人有過錯的，承擔相應的賠償責任……《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第四十九條規定，因租賃、借用等情形機動車所有人和使用人不是同一人時，發生交通事故后屬于該機動車一方責任的，由保險公司在機動車強制保險責任限額范圍內予以賠償。不足部分，由機動車使用人承擔賠償責任；機動車所有人對損害的發生有過錯的，承擔相應的賠償責任。本案中，石興杰系方正公司的實習生，在下班后未經允許擅自駕駛車輛外出造成交通事故，且肇事后逃逸，負事故的全部責任。該車輛雖系楊萬青、王利利所有，但放在方正公司使用。一、二審庭審中王利利的陳述及事故發生后公安機關調查石興杰和公司其他職工的陳述均證實方正公司使用該車輛。在一審審理期間，方正公司的董事長宋海濤也陳述該車輛放在方正公司，公司員工會使用該車輛。因此，應認定方正公司為車輛管理人。方正公司主張未使用該車輛，沒有事實依據。

關于方正公司應當承擔的責任比例問題。因該交通事故的發生是由石興杰駕駛車輛造成的，石興杰未經公司同意擅自駕駛車輛外出，發生交通事故后逃逸，負事故的全部責任，對該起事故造成的損害，由平安保險公司在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限額內予以賠償之外，不足部分，由車輛的使用人承擔賠償責任。因發生事故時，系石興杰駕駛車輛，應由石興杰承擔主要賠償責任。方正公司對車輛因未盡到管理職責，應承擔相應的賠償責任，二審確定石興杰承擔30%、方正公司承擔60%的賠償責任比例不當，應予調整。

關于楊萬青、王利利應否承擔賠償責任以及責任比例問題。肇事車輛是楊萬青、王利利夫妻共同共有，共同存放在方正公司并將車輛交方正公司使用，但對車輛的管理、使用未盡必要管理職責，且該車輛存在安全技術性能不符合國家標準的情形，對損害的發生亦有一定過錯，應當承擔相應的賠償責任，二審判決確定楊萬青、王利利承擔10%的賠償責任比例并無不當。

【法官后語】

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糾紛中，首先要解決的是如何確定責任主體。正確確定責任主體，可以有效制裁侵權行為，預防交通事故發生，以彰顯法律的強大功能。在借用、租賃、轉讓、非盜搶等情形下，擅自駕駛他人機動車發生交通事故的，原則上應由機動車的運行支配和運行利益的享有者承擔責任。機動車的所有人或管理人如對機動車安全、技術性能疏于維護、對使用人駕駛資質和駕駛能力疏于注意，應當承擔過錯責任。本起交通事故，石興杰作為實際侵權人，應對該起事故造成的損失承擔賠償責任。因該車輛經鑒定安全技術性能不符合國家標準，楊萬青、王利利作為所有人，對此存在過錯，應承擔一定比例的賠償責任。楊萬青、王利利將車輛存放在方正公司，并交方正公司使用，方正公司對該車的保管和使用均負有義務，但該公司未盡管理職責，導致其實習生石興杰擅自駕車外出并發生事故，亦存在過錯，應當承擔相應比例的賠償責任。因該責任的承擔系基于過錯，應與過錯程度相當，不宜超過實際侵權人應承擔的比例，這也是侵權責任法的立法原則和精神。

編寫人：江蘇省宿遷市中級人民法院　劉芳芳　胡悅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