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恕不知他要提什么條件,看他的樣子是有求于己,覺得不會提苛刻的要求,什么也不問,什么也不說靜等他提條件。
仇恕不問,梅放鶴只能自己說,他的要求是讓仇恕帶梅弄雪走,但每年過年必須回梅家跟他一起過。
這要求并不過分,但仇恕很為難,如果每年要回梅家過年,他帶著梅弄雪就不能走太遠。
離家太遠,很難趕回來過年,不走太遠他找人的心愿又難達成,不知要找的人身在何處,只能用笨辦法由近及遠慢慢去找。
不帶梅弄雪走,想起她那天落梅鎮回來的路上傷心欲絕的樣子,又擔心自己走后她承受不起鄉鄰的語言暴力尋了短見。
權衡再三,他還是決定先顧眼前,解決幾個土匪婆姨的生計,還有穩定住梅弄雪的情緒,找人的事以后再說,要找的人離此不遠也說不定。
在答應梅放鶴的要求后,仇恕也提了個要求,要梅放鶴善待幾個土匪婆姨,且要嚴管仆人不得讓他們在背后偷偷議論幾個土匪婆姨的出生。
梅弄雪在落梅鎮被人非議后那種生不如死的表現給他留下了很深刻的映像,他不希望自己離開后,幾個土匪婆姨會因被人背后議論想不開而尋了短見。
梅放鶴對土匪婆姨成見很深,本不想答應,但為了愛女,他還是強忍著答應下來。
二人說好之后土匪婆姨的生計已然解決,仇恕本想帶上梅弄雪立刻去尋人,但此時已是深秋,離過年已不久。
現在走,過不了多久又得返回,仇恕只好暫緩離開,留在梅家每天教梅弄雪功夫。
梅弄雪要跟他去闖蕩江湖,必須要學防身的功夫,沒有功夫防身行走江湖十分危險。
仇恕從最基本的扎馬、運氣調息教起,梅弄雪人尚年輕,悟性也不錯,在過年前已有小成,基本功學全還學會了一套保命的功夫“逍遙游”。
這套“逍遙游”集合了步法、身法、拳法、輕功,是一套能攻善守的功夫,既可用于應敵,也可用于逃跑,十分適合初學乍練又是女兒身的梅弄雪。
“逍遙游”共有七招:
第一招,也是起手勢叫玉女臨淵。
招如其名,起手如玉女臨淵照鏡,搖弋多姿,十分可人。
第二招欲拒還迎,招接玉女臨淵,照鏡梳妝是為引起心上人注意,一旦心上人來含羞欲應,暗合欲拒還迎的神韻。
第三招有鳳來儀,佳客至而鳳來儀,此招似舞非舞,以婀娜曼妙之姿穿梭于萬敵眾中迷惑敵人。
第四招微風擺柳,此招身如柳葉隨風飄蕩,借力卸力,講究的是以巧降拙。
第五招風吹絮,風吹輕絮飛滿天,無根無源去不還。此招意境極佳以靈馭招,講究的是靈巧,無論敵人以多強的力量襲來,都以靈巧借力遠遁化解敵招于無形。就像被風吹的草絮一樣隨風飄散,讓人無從著力。
第六招雪無痕,這一招練到極致,輕功便已臻神而化之之境,可做到登一萍而渡絕水,踏瑞雪而不留痕。
第七招身無塵,這一招最是難練,即便是仇恕這種武學奇才練了多年,也沒領悟到此招的精髓,無從練成,只記住了口訣:
菩提本無樹,
明鏡亦非臺。
本來無一物,
何處惹塵埃。
梅弄雪剛練不久,目前也就練成前三招,應付普通人和一般的江湖人物已有余,遇上高手她必吃虧,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仇恕一直在督促她練第四招微風擺柳和第五招風吹絮,練成這兩招雖不能克敵制勝,但可逃之夭夭。
至于第六招雪無痕和第七招身無塵,非一朝一夕能練成,急也急不來,仇恕到不忙催她練。
轉眼便到了除夕,他們離開梅家去江湖闖蕩的日子已不遠,仇恕決定在這一天考校一下梅弄雪這些天苦練的成果。
二人早早來到后院,梅家的后院很大,足可容納百人。
梅放鶴聽說仇恕要考校女兒的武功進展也來看熱鬧。
他來的時候,仇恕、梅弄雪已在院中央站定,只見梅弄雪雙手抱拳躬身行禮喊一聲:“仇公子,請!”
“梅姑娘,請!”仇恕抱拳還禮。
仇恕教梅弄雪武功,本該先拜師再學藝,但二人各有各的心思,一個不愿拜師,一個不愿收徒。
梅弄雪不愿拜師是還想著與仇恕結百年之好,一旦拜師輩份有差,那時再想嫁給仇恕為妻便會飽受非議。
流言這把軟刀子的威力梅弄雪在落梅鎮已嘗試過一次,不想再試第二次。
仇恕不想收徒是受不了師徒那一套繁文縟節,梅放鶴是讀書人最講禮節。
一旦仇恕收梅弄雪為徒,每天早起的獻茶禮,用飯前的飯前禮,睡前的就寢禮煩都能煩死他,所以還是不收徒為妙。
二人見禮畢,梅弄雪急著想要知道一段時間以來修練的成果搶先出手。
一招玉女臨淵,手捏蘭花點向仇恕胸前,瀟灑至極也嫵媚至極。
“恩師誠不欺我,他說‘逍遙游’更適合女子練,梅姑娘只練了短短數月,使來一招一式盡得精髓,強我初學之時甚多。”仇恕暗贊梅弄雪悟性高學得快。
與此同時身如輕絮隨風飄,身體應指后退,將梅弄雪的攻勢化于無形。
一招落空,梅弄雪直接跳過第二招,使出第三招有鳳來儀,身如輕燕左右穿梭,想鎖住仇恕退路,再以第二招欲拒還迎攻他。
“呵呵,果然聰明。”仇恕是授業之人,又極聰明,怎會看不出她心思,暗贊一聲敵進我進,也以有鳳來儀應之。
二人擦身而過,以仇恕的功力本可來一式回首望月擒下梅弄雪,但他是考校梅弄雪功夫,不是分生死爭勝負,只化招而不破招。
梅弄雪卻在此時突然變招,以欲拒還迎強攻仇恕,雙手一推一拉,以兩股反向之力襲向仇恕肋下,她功力不深勉強變招已引起氣血逆流。
而仇恕突遭攻擊,念未動,應力已生,在梅弄雪擊中他時,一股強大的力道,自梅弄雪掌心透入直沖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