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以外呢？除了聽覺，你的視覺方面沒有任何變化？”

“有!”南歆沙啞著聲音道:“我越來越看不清東西，不僅僅是重影，還經常幻視，在陽光熾熱的白天我眼前幾乎模糊一片，只剩扭曲的顏色不斷閃現。”

“我分不清誰是誰，好像患有臉盲一樣，所有的人在我眼中都長的一模一樣，我只能從衣著和動作習慣的差別來區分他們到底誰是誰。”

“我因此鬧過無數次笑話，錯把一個人認成另外一個人，但是更奇怪的地方就在這里，所有人都覺得這是正常現象，他們眼里的我什么異常也沒有，還是那個普普通通的同學南歆!”

魂魄丟失怎么可能影響他人？我疑惑不解，但是南歆話里不似有假。

在三年前的陸妍生日聚會上就出現過這種情況，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都被莫名的力量影響，怪異的行為舉止都被下意識忽略。

“你有沒有想過這一切異常的來源，是什么迫使你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南歆嚅囁著嘴唇，有些猶豫不決。

伏矢魄一旦失去，渾渾噩噩目不能視，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她的生活，她肯定有想過辦法解決，也嘗試過調查原因，這幅樣子明顯就是知曉其中一二，只是另有隱情。

我沒有強迫她回憶，而是適時的提點:“我知道冉瑩的部分經歷過往，我猜測她的死亡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她曾接觸過她不應該接觸的力量，貪念作祟，最后落得身亡的下場。會不會你的情況就是因為她呢？”

我繼續道:“三年前，冉瑩參加過一個聚會，而那時他男朋友齊德勝死亡不還到兩個月的時間，在那場聚會上，有人出現了和你一樣的癥狀……”

我注意到南歆眼睛倏然睜大，嘴角不自然的抽動，雙手捏成了拳頭。

“對了，你是不是那場聚會的其中一員呢？”

“……”

南歆愣神了片刻，緩緩吐出幾個名字:“冉瑩，閆珊珊，賀瑾，邵俊逸，江喬，還有一個人是閆珊珊的朋友，我忘記她叫什么名字了，是通升中學的一個女生。”

“陸妍。”我接話道。

“原來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那場聚會冉瑩光彩奪人，穿著華麗，一身名牌，她仿佛才是當天的主角，被別人艷羨的目光高高捧起……”

“在你們察覺不到的地方，在你們自卑的神情和羨慕的眼神外，冉瑩滿足了虛榮心的同時，早就把你們視作獵物，你們自投羅網一步步掉入陷阱的同時還渾然不覺。她身上隱藏著巨大的秘密，這關系到是否能讓你回歸正常的生活。”

“可是這幾個人，除了陸……陸妍，其他的人要么早就離開了銀豐，要么已經死去多時了!就只剩下我一個人承受著非人的折磨!”

南歆身軀微微發抖，偌大的恐懼正一點點吞噬著她。

“所以我才要找到了你不是么？”我臉色也不太好看，除了冉瑩以外我又得知了死亡的噩耗，錯綜復雜的事情愈發不可控起來。

南歆隨時可能面臨危險!

“現在，告訴我!有關冉瑩，你都知道什么？事無巨細，尤其是死亡前后!”

“她沒有良心……我只能這么說，她是一個勢利，虛榮，同時很做作的人……”

組織著措辭，南歆繼續道:“她不懂得知恩圖報，她心里就沒有‘回報’這個概念，享受著別人的付出，理所應當的認為這都是應該的。”

“我知曉冉瑩很多事情，我們很早就認識，包括她從來沒有對人提及過的男朋友。”

“你前面說到齊德勝，應該已經清楚他們之間的事情。冉瑩她身上的奢侈品，平日里大手大腳的開銷，從來都是由齊德勝擔負。”

“但我至今沒見過他男朋友一面，就像她對別人說的一樣——她家里很有錢，而且她維持著單身。”

“如果不是你說，我也不會知道齊德勝的死訊，因為冉瑩表現得如同什么事情都沒發生一樣，不，不是如同，是她心里從來沒在乎過齊德勝，即便齊德勝已經死了，她也不會流露一絲后悔、悲傷的情緒。”

“要說她男朋友的死是可悲可嘆，那她的死就是順應天意，罪有應得。”

“她死在了宿舍里，就倒在我們面前，心臟被扎穿，血流如注，當場沒有了生息。”

“學校從來不讓我們提及這件事，學生們都被以‘勸退’威脅從而封口。她的死狀態詭異，一連串的意外讓我們每個人都猝不及防。”

南歆的面無表情，我隱約看到了幾分快意。

“凌晨三點，我們宿舍一共四個人被巨大的碰撞聲吵醒，是冉瑩她從床上跌落下來，砸翻了凳子、暖壺等雜物。”

“她摔的很重，從兩米多高的地方掉落下來，側身著地，應該是摔斷了骨頭。”

“她好久沒有緩過勁兒來，我們小心翼翼把她攙扶起來，她便開始哀嚎。”

“她身上好多地方都磕破了，血流的到處都是，在漆黑的宿舍里披頭散發的她活像個女鬼!”

“我們被嚇壞了，一時半會兒不知道怎么辦，有一個舍友打了120，還在努力聯系老師。”

“她喊叫的撕心裂肺，不知道是血還是淚的溫熱液體濺到我臉上，我們扶起她來以后就再沒敢靠近她。”

“她捂著胳膊，坐在椅子上好久，隨后突然之間就發起了瘋!”

“她一把搡過桌子上的東西，嘴里喊著什么‘還給你還給你，不要來找我!’然后就開始到處打砸，巨大的動靜驚醒了周圍好幾個宿舍，樓上樓下的人也迫不得已趕了過來。”

“她歇斯底里的亂甩著能看到的東西，她的化妝品，她的香水，她的包包、衣服，地上很快就一片狼藉，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我感受到那種不顧一切的瘋狂，和瘋狂之下極盡掩飾的絕望和恐懼，我好像看到了一雙紅色的眼睛!”

“冉瑩嘴里的喊話沒有間斷，后來沙啞著的聲音已經無法分辨到底在說什么，只知道她已經崩潰到了極點。”

“很快，她一只手耷拉著一只手抱著腦袋，在宿舍狹窄的空間里橫沖直撞!”

“滿地狼藉，她自然站不穩當，腳下一滑，人就這么摔在了立在地面的一根發簪上。”

“發簪穿過肋骨的縫隙，扎透了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