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抄作業一時爽,一直抄作業一直爽,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結果卻是學的比忘的快,甚至有些基礎內容都還沒完全掌握,從而衍生出復雜題目,便是一看一個不吱聲,一看一個滿臉問號。
有一次課堂點名做題,別的同學都紛紛踴躍舉手,我卻假模假樣舉起了手。沒辦法,不舉手,混在課堂下太扎眼了,還不如舉個手被隨機抽取。同時心里在祈禱“選不中我······選不中我······”
好巧不巧,我的心虛被單老師一眼識破,順理成章成了“天選之人”。
叫上黑板做題的時候,我感覺腿都有些發軟。那時候,覺得天都要塌下來。直到拿著粉筆,杵在黑板前發呆,我才愕然發現我已經在無形中落下了許多課程。
單老師不帶任何情緒色彩的聲音,從我身后傳來“你不會做,你舉手什么手?上來浪費大家時間。既然不會做,那就解釋一下這道題是什么意思!”
“呃······”我含糊其辭,拼命想從腦海中找出熟悉知識來解釋,可腦海里就跟一團漿糊一樣。
“你在干什么?”單老師一把拽過我,面朝著課堂下的眾位同學。
那一刻除了羞愧,便是無地自容。我將頭低下,眼中只有紋路單一的大理石地面,可耳邊卻一直是單老師的絮叨。
“抬起你的頭,你還會不好意思,談戀愛的時候怎么就不知道慚愧。你也好意思站在這,看看你的同窗同學,他們都在奮斗,都在實現自我價值,你在干什么?解釋個方程式都解釋不出來?”伴隨著一聲聲發自靈魂的質問,單老師忽然發出一陣冷笑“有本事,真有本事,一元二次方程的分解法兩個星期前教的,你現在連解釋都解釋不出來?真是人才。”
“嗯······”面對指責,我不知該如何應答,喉嚨里有一些想法,但卻說不出口,最終形成一個擬聲詞出現。
就這一下,讓原本在課堂下面的一眾吃瓜群眾,發生哄堂般的嘲笑聲。
我甚至能感覺到,站在我身邊的單老師,被我氣得直哆嗦。
“活做夢,真是活做夢,還有臉承認,你真的沒救了。我教數學十來年了,還沒遇到過你這樣的學生,趁早退學”。
我噎語住不知如何是好,用余光打量著單老師和下面同學們的表情。其中我的表弟,還有小蘭他們笑容都盡我的眼里。
我突然好恨他們,恨他們無情的嘲笑和肆無忌憚的羞辱。我沒有再說話,只希望時間過得再快些,我想離開這間教室,離開這所學校,離開這所有讓我煩惱的一切。
可盡管如此,單老師并沒有要作罷的意思“喲,你裝什么深沉?剛才不是蠻起勁的。初三一班的風流人物,今天就好好風光風光,讓全年級都認識認識我們班的人才。從現在起,你站到車棚前的松樹下,站到放學?!?
車棚前的老松樹正對我們的教學樓,整個初中部唯一的一棟教學,當四個班級教室的前門打開時,都能看到老松樹下的我。一連四節課,每到課間時間,總有好事者跑到我跟前“噓寒問暖”。這其中不乏一些往日的同學和朋友,甚至連木子也看到了我落魄的模樣。那一刻我恨透她,我發誓要銘記她一輩子。
罰站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是連續罰站一上午。起初我總沉默不語,后來內心逐漸恢復平靜,對于那些過往的朋友和同學,我反而會面帶笑容跟他們插科打諢。
那一天晚上的睡夢里,我突然萌生出一個奇怪的想法。我想創造出我的一方天地,成為世界的霸主,然后開著裝甲車將學校夷平,我的軍隊將單老師拘捕,讓她永不見天日,永不!
那一天之后,我的數學成績更是呈直線下滑,對此我也不以為意,畢竟學數學真的好累。
對此單老師也越發見怪不怪,從最開始的說教,打罵,體罰,逐漸變成陰陽怪氣的指桑罵槐,甚至課上的好好的,忽然冒出一句“這個地方是重點,要記牢,千萬不要學木頭楊腦子跟木頭似的,看著黑板它認得你,你認不得它?!?
往往她為了緩解課堂氣氛,搬出這個梗的時候,不少同學都不由將目光聚焦到我身上。
至此,我也逐漸習以為常。盡管如此,不過對于單老師,我依舊保持著我作為學生應有狀態——尊師重道。畢竟還是個只有十四五歲的學生,離經叛道的事情一是不敢,二是環境不允許。況且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雖說用在現代可能有些夸張,不過我依舊認可單老師的教學水平。
直到期中考試完畢,發生了這樣幾件事。讓我對單老師徹底失望,對于“老師”也越發抵觸。
那天單老師依舊拿著一堆作業本走進了教室,盡管一路過來教室里依舊有些嘈雜,不過進入教室后單老師并沒有訓斥我們,反倒是一副春風得意的模樣,說道“本次期中考試大家發揮不錯,我們班依舊是年級第一,另外學校還頒發了“先進集體”給到我們班,在這里祝賀諸位?!?
講臺下立時響起“嘩啦啦”的掌聲。
等到掌聲漸稀,單老師繼續說道“另外呢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知你們,還有兩個星期就是學校建校30周年了。屆時會有相關領導蒞臨,除了一些裝飾外,學校要求每個班出一期黑板報,以“校周年慶”為主題。學校領導班子還會進行評選,選出最“美”的作品,放到校史室里,永久保存?!?
放到校史室里永久保存,這意味著如果爭得一個名次,將會是一份極大的殊榮。
單老師講到這里還特意賣了個關子“我希望在場諸位所有人,都能出現校史室的合影里。這么說大家知道什么意思吧!有誰愿意主動請纓。”
說到這里大家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說白了就是出一份黑板報,要能拿獎的那種。
這不免讓我有些來勁,要知道我小學就一直有參與班級內的黑板報繪畫,直到初三分班前,也一直擔任班里的繪手。雖然沒有專業的去學習繪畫,不過一直都屬于無師自通,臨摹什么像什么。
遠的不說,像《柯南》、《龍珠》、《火影》里面的人物都畫過,有一段時間班里更是盛行找我畫畫。上了初中之后,公開畫畫就少了,畢竟一學期也就出一到兩次黑板報。初三更絕,美術課都直接改成數學課了,以至于我從來沒有公開這一特長。有時技癢難耐,只得在平日里閑來無事,或者課堂上摸魚時,才在教材上涂涂畫畫,通常好好一本教材書,被我畫的龍蛇共舞。
一聽說這次能拿獎,并且能為班級爭光,我幾乎也都沒想舉起手報名。
單老師立刻便注意到我,她有些驚訝,不過眼神很快從我身上轉移到前排的幾位同學身上。仿佛正在舉手的我,突然間變成一個隱形人。
這畢竟是一件做好了能出風頭的事情,那些“所謂”的好學生,自然也沒落下,也都紛紛舉手示意,連帶一些平日不會繪畫的都舉手。
單老師狐疑的問“余劍鋒,你會畫畫?”
“不會”那位同學也不含糊“但我能干體力活,什么清潔打掃送東西,交給我絕對問題?!?
單老師一臉欣慰“不錯,那就小吳、小劉還有余劍鋒,再加一個小周你們四人共同來完成好了?!眴卫蠋熥鰶Q定也是利落爽快,僅是只言片語中便敲定了人選。
對此我是一萬個不服,課間休息便一路小跑溜到單老師跟前“單老師,我想報名參加黑板報制作?!?
單老師斜了我一眼,繼續批改作業“你?你還會畫畫吶?”
不等我應答,她繼續說道“你就歇歇神,別給我捅亂子就好。人家小吳爸爸是吳主任,小劉媽媽是高中部的劉老師,她們都是從小在書香世家里經過熏陶的,她們知道校方想看到什么樣的作品?!?
我仍不放棄“可是單老師,我畫的不比她們差,你給我一次機會?!?
誰料,迎接我的卻是當頭棒喝“你把心思都放在學習上,你期中考試數學考多少,你自己心里沒數嗎!我對你已經失望透頂了,你就不要老在我面前晃來晃去,本來今天心情挺好的,都被你給毀了。你是不是又想抄《出師表》了?上次罰抄的抄完沒?”
這可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嘛,我只得悻悻然離開了辦公室,回到班上。
兩周的時間一晃也就過去了,這期間我經?!肮忸櫋焙诎鍒笮〗M。沒別的意思,就想提提建議,讓黑板報更加加分。
誰知人家幾位并不買賬,其中小吳同學說話最為尖銳“切,你會繪畫嘛,就在這兒指手畫腳的。”
“就算我不懂,你用粉筆畫就這么幾種顏色,用水粉畫顏色又多又鮮艷,又何樂而不為呢?!?
“你還懂水粉吶,你好厲害,要不你來畫?!?
“我來就我來”我有些氣憤,賭氣著就要拿粉筆去給她未成形的圖案添上幾筆,況且她們畫的的確不怎么樣。
她卻一手打掉我剛拿起粉筆的手,言語間充滿威脅“你這人怎么回事,成績差人品也這么差,聽不出個好賴。小心我告訴單老師,或者告訴吳主任。”
我憤恨丟下一句“狗咬呂洞賓”。
沒成想第二天的“名義調查會”上,我再次榮幸登榜。
檢舉我的內容無外乎“某某同學下課期間搗亂,大聲喧嘩影響別人出黑板報,還大言不慚自己會繪畫。”“某某自從不去找李木子,成天就在教室里游手好閑?!?
氣得我在心里直罵他們的“niang”,就會玩兒陰的。
這事自然也沒逃過單老師的訓斥,喜提《出師表》五遍,省的有時間在課間喧鬧。
一周后,厄運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