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的下半學期即將結(jié)束,又要有好長一段時間看不見木子了。
她暑假會干什么呢? 聽說下學期要分班了,不知道還能不能和她分在同一個班級。
我感覺我快得抑郁癥了,即便當時不知道“抑郁癥”到底是個啥病癥。只是感覺腦子里時常浮現(xiàn)一個人的身影,時常會想念她,即便那個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但本著只要沒有外傷,我就沒病的原則,我沒對任何人說起過。
后來長大了才明白,那就“相思病”也叫——青春期。
沒錯,我發(fā)現(xiàn)我長大了,以至于原本沒有長毛發(fā)的地方,突然長出了兩根歪歪扭扭兩根毛發(fā)。
嚇得當時哭著找我媽。
我媽直接被我整無語了,直言“以后是個小大人了,別再像小學生一樣,成天惹是生非了。下半年就初三了,好好學,考個好高中。”
我自然滿口答應(yīng),即便心里也想如此。可命運這東西,有時不是我想如此,它就能如此的。
暑假,也在那個夏天悄無聲息的來了。
我從未發(fā)現(xiàn)時間過得會如此之快,以致于忘記初二那年的大部分記憶。
只記得那年的夏天,我會習慣性的吃過晚飯,然后早早下樓。喊上鄰棟樓的發(fā)小,在樓棟間的路燈下,擺上一張小方桌和三四把椅子,開始下棋對弈。從五子棋到軍旗、飛行棋、象棋,除了圍棋外幾乎玩了個遍。
那光景有時候還吸引一些路過的鄰居,他們大多會駐足停下來觀望,隨意閑聊幾句家長里短,偶爾也有手癢難耐的下場,和我們這兩個臭棋簍子耍上一耍。
逗留的人多了,便成一道“風景線”,自然也吸引了一些住在我們小區(qū),和我們不是同一個初中的同齡人。
徐璐就是那時候認識的,盡管我們在小學就打過照面,不過因為在不同班級,彼此間并沒有交流。但那個夏天,我們混得很熟。
她爸媽常年在鄉(xiāng)下老家,縣城里的這套房子基本就她一個人住,她爸也是偶爾過來,給她帶點吃食放一些零用錢。畢竟她上的那所初中,距離我們家小區(qū)騎行自行車,也就十來分鐘。
另外她爸媽和我發(fā)小的爸媽以前都是同一廠區(qū)的,彼此間也都熟悉,加上又是前后單元的鄰居。當她每晚下樓和我們“鬼混”的時候,她爸媽也算放心。畢竟都是一個小區(qū)的街坊鄰里,加上我們這幾個都是看著長大的小孩,也沒有過多的想法。
有了徐璐的加入,我們玩的花頭,也越加豐富了起來。從最開始的下棋,到后來的打羽毛球、打斗地主。甚至有時候去徐璐家里做客,吃個冰西瓜,一起看電視。
總之友誼的小船,在那段日子里,四平八穩(wěn)。
在臨近暑假尾聲里,意外發(fā)生了。
那天我照舊和發(fā)小還有徐璐三人,在樓下擺攤下棋。作為常勝將軍的我剛把我發(fā)小換上,起身伸懶腰的時候,卻隔著兩棟樓的距離,看見了一個熟悉身影。
“木子!?”我興奮地呼喊道。
那道身影循聲看向我。
那一刻我有些喜出望外,果然,那人便是闊別了一個暑假的李木子。
我三兩步跑到她的跟前“你怎么跑這兒來了?”
她并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反問我“你家,住這?”
“嗯哼,是不是離學校賊近”我炫耀似的帶她往小區(qū)里走,一面向她介紹我的兩位“玩伴”,同時向他們自豪地介紹“我妹妹,李木子!”
“你啥時候有的妹妹?怎么沒聽你說過。”
“認的,在外面撿的。”
“吹牛!”
“我怎么就吹牛了,你自己問她我是不是她——哥哥”。
發(fā)小投以詢問的目光,木子則豪爽應(yīng)道“是的幺。”
這時候,我那顆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我感覺我簡直要飛起來了。
發(fā)小還在不依不饒追問“什么時候認的妹妹,咋沒聽你說過。“
我則完全忽略他的存在,邀請木子“要不要加入我們?”
看著象棋她有些面露難色“我太會。”
“哦,那一起打羽毛球?”我繼續(xù)邀請道。
她搖了搖腦袋,以示不愿。
我這才注意到,她的額前已經(jīng)落了不少汗,暗紅色的T恤衫也有一些地方被浸濕“要不你先休息一會兒?”
“你陪我走走吧。”她一副心事重重地模樣。
“好。”
隨后我倆便漫步在小區(qū)的水泥道上。
月光映著馬路牙子,伴隨著夏日特有的微風,吹得人特別舒服。我原本就愜意的心情,因為木子的到來,變得越發(fā)的開心。
木子則變得少有的沉默寡言。
“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我沉聲問道。
回應(yīng)我的依舊是沉默,之后我便沒有再說話,就那樣靜靜地陪著木子,繞著小區(qū)漫步。
隔了好久,她才像放下包袱,跟我袒露心聲“我離家出走了。”
“唉?”
當我聽到“離家出走”的時候,整個也懵了,感覺有些手足無措。畢竟這么大了,我也沒經(jīng)歷過“離家出走”這件事。
“我想在附近租套房子,這樣以后上學方便些,不用再起大早。”
“嗯,好!”
那是我第一次感覺,自己的力量微不足道,租房應(yīng)該要不少錢吧,可我兜里只要二十塊。我不知道該怎么幫她,甚至于幫她出個主意。
片刻沉默后,我沒話找話主動打破沉靜“想好了嗎?”
“想好了!”
這時候,木子的眼眶已經(jīng)有微微的泛紅,不過,自始至終她都沒有落下一滴眼淚。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木子是個叛逆的“假小子”,她喜歡上網(wǎng)裝扮空間,她喜歡聽流行歌曲,喜歡戴一些非主流的首飾,甚至還經(jīng)常去溜冰館溜冰。
這些東西,本不該是我們這個年齡段該接觸的,尤其是對于一名即將步入初三年級學生而言,接觸就意味離經(jīng)叛道,步入歧途。
盡管現(xiàn)在看來,這些東西見怪不怪,可在那個年代,這些就代表著潮流,也同樣代表不學無術(shù)。尤其是對我們那個在全國聞名的高考狀元縣城而言,魔鬼般的制度下,一切與考試和學習無關(guān)的東西,都已成了不成文的規(guī)定。
那一天,我和木子從晚上九點多,走到了近十一點鐘。直到我媽拉開窗戶,對著窗外呼喊我的回家。那情形就像包租婆,推開窗戶對著斧頭幫發(fā)動河東獅吼一般。
回家之前,我鬼使神差地帶著木子敲開了徐璐家的門。此刻徐璐已經(jīng)換好了睡衣,一副要洗漱的模樣。看到我來,兩眼瞪的溜圓。
我嘿嘿一笑“能拜托你幫個忙唄!”
她白了一眼“你說。”
“能不能收留木子一晚,太晚了,她去別的地方我也不放心。”
“哼,去你家啊!她不是你妹妹嗎?”
“我滴個親娘,你不是要我命嗎?她住我家我媽還不把我給剁了。你剛才是沒聽見,還是咋地!?”
“聽見了,整個小區(qū)都聽見了,你媽喊你回家。你走吧~~”
我是真沒想到,徐璐居然這么仗義,居然真就收留下木子。要知道木子對于她而言就是實打?qū)嵉哪吧耍羲抟粋€陌生人住一晚,即便換做是現(xiàn)在的我,也堅決辦不到。
從那一天開始,木子便在徐璐家住下了,一直住到初三畢業(yè)。
我自始至終都很好奇,木子是怎么跟徐璐說的,不僅讓徐璐收留了她,同時還讓徐璐父親接受了家里住進了一個陌生女孩。
要知道木子和我是同一個學校,而徐璐是另一所學校的走讀生,放學時間和作息都會有一些出入。而徐璐不僅放心大膽的讓木子住進了自己家,還將大門的備用鑰匙交到木子手里。
這一點直到現(xiàn)在,我也沒去詢問兩位當事人,就像那一晚我沒有再詢問木子,離家出走的理由一樣。
總之,在開學前的這段小插曲,改變了我初中生活。
開學即步入了初三的學業(yè)生活,所有的事物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其中大致有以下幾點:
一、班級更換。初三學年不再延續(xù)往年的班級,按照校方規(guī)劃,所有班級打亂重新分班。具體以初二下學期期末成績?yōu)閰⒖家罁?jù)。
于是,我就這么順理成章的進入了初三(1)班,而木子被分配進了(4)班,雖然我們?nèi)栽谕粭澖虒W,但我再也不能在課間跑到木子的座位前和她嬉鬧了。
二、教學樓的更換。除了我那一屆,還有下面一屆的學弟外,整個學校之后將不再設(shè)有初中部,這一改革不僅體現(xiàn)在教學上,同時教學設(shè)施設(shè)備也將跟進,最老的一批教室也將規(guī)劃到拆遷重建的工程中。所以整個初三學年,我們的教室是原來獨棟的實驗室改造而成。
三、任課教師的更換。我的班主任到所有任課老師幾乎更換了個遍,原班主任儲老師繼續(xù)擔任初三(2)班班主任,初三(1)班由單老師繼續(xù)擔任班主任,據(jù)說是位特別嚴厲的數(shù)學老師。
四、同學的更換。新的老師,當然有新的同學,我那小嬢嬢家的表弟無巧不巧,和我分配到了同一個班級。另外小蘭也來我們班,原來她是三班的。還有留級生李手揚,至此班上開始了三“yang”開泰的說法。另外教務(wù)處主任的女兒,也被分配在我們班。整個班級什么鬼怪牛馬都有!
座位重新劃分,我坐在倒數(shù)第三排,周圍基本都是生面孔。
初三生活的噩夢也由此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