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就算變成白骨,也認得
- 敘世羽
- 一戲嬰蘇
- 2826字
- 2021-09-05 08:10:00
“禁步令”,是花岸為寒峰中的管事衛做的可出入寒峰的通行令牌。
禁步令是一種系在腰間的掛飾,頂部是一塊精美的白色玉佩,方形,上面雕刻著獨特繁復的紋路——獬豸。
玉佩下方垂有兩股很長的紅色流蘇,掛于腰間后,流蘇長度近膝,根根細如纖發。
曾經可以自由出入寒峰的人,忽然有一天,無法再破除兩個空間的媒介了。
很多年前的一天,五個管事衛搜集完三城情報回來后,意外被“關”在了寒峰外,這時,暗中埋伏的滬南城兵對他們進行突襲,寒峰里面的人不知情,外面的人也無法聯系他們救援。
當晚,九月又派出兩名管事衛出去找人,同樣的結果,一夜未歸。
九月覺察到事情不妙,通知了花岸,隨后他們兩人剛踏出媒介,就被兩個滬南城兵用長刀抵住了脖子,腳邊躺著七具管事衛的尸體,這時,又有一群在周圍埋伏的兵將跳了出來。
花岸和九月悄悄摸了下身后的山體,驚訝的發現,回不去了——兩個人瞬間明白了,這些管事衛之所以沒有回寒峰復命,是因為山體對所有人呈現出了一種只出不進的狀態。
這時,從人群后走出來一個老熟人——宋莊義。
宋莊義跟花岸素未謀面,但卻一眼就盯死了他,這個近五十歲的男人,留著上唇胡,劍眉鷹眼,看花岸的眼神就像在看垂涎欲滴的生肉。
他臉上的肌肉神經質都抽動著,“滬北城小城主……哦不對不對,應該叫一聲尊上,只是尊上大人,您何以要帶著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
花岸看著近在咫尺的仇人,眼中結著一層冰,心頭燒著一團火,垂于身側的兩個拳頭攥得緊緊的。
宋莊義悠哉的看了看天,不屑一笑,“烈日當頭,你卻如木站在驕陽下,究竟是你躲過了寒毒,還是有人拿命替你擋了寒毒?”
九月轉頭看向花岸,深知這是他最不愿提及的事。
宋莊義瞇著眼睛,故作掐指一算,“你離家至今可有兩年了?收了我們‘送禮軍‘那么多禮,也不說著個面兒道聲謝,如此疏于禮數,怎能扛起城主大任,尊上之名?”
花岸身上的寒意更重了,“謝意何以要掛在嘴上?可惜你膝下無子,如若不然,我定會一視同仁,將你血脈的頭顱掛于宮門之上。”
宋莊義忽然斂起嘴角,眼神帶著殺意,“臭小子,那個神秘空間到底如何進入?如果你肯乖乖配合,老實交代,本城主尚可賞你一具全尸!”
九月微微轉了下眼珠,原來這個死老頭還不知道寒峰媒介出了問題,他看了眼腳邊的管事衛們,每一個都是皮開肉綻,體無完膚,他們死前一定遭到了非人的虐待,但最終也沒有說出有關寒峰的事。
“你想知道神秘空間如何進入是嗎?問我啊!”九月對宋莊義挑著眉毛,“你還想知道什么,我順便一起告訴你,但你要答應我,留我一命!”
花岸轉頭看著九月,眉頭一皺,他相信九月不會出賣大家,以這個小鬼的性子,一定又是想出什么折騰人的事了。
宋莊義果然來了興致,指著九月,笑了笑,“知時務,好,你說!倘若你所言屬實,本城主可以留你一命!”
“好啊好啊!”九月極力配合,一臉舔狗笑,“城主你過來點,我小聲告訴你。”
宋莊義眼睛放光,但老狐貍始終是老狐貍,他一只手按著腰間的佩劍,徐步走向九月,瞄了一眼九月脖子上的小白蛇,停在了兩米外的地方,“你說!”
“那個神秘空間……在……”九月神秘兮兮頓了兩秒,見宋莊義不自覺的又向前挪了半步,九月繼續道,“在老子的褲襠里!你要住進來嗎?”
宋莊義臉部肌肉抽動著,杵倔橫喪,咬牙切齒道,“找死!”
說罷,猛的抽出佩劍對九月揮了過去,花岸瞬時抬起右臂,幫九月擋去,小白蛇幾乎在同一時間睜開了眼睛,倏地朝宋莊義撲去,正是因為這一撲,宋莊義揮出去劍下意識的收回五成,不然這一劍落下,花岸的半只胳膊就可以領盒飯了。
宋莊義后退幾步,與此同時,又來了兩個滬南城兵,把劍架在了花岸和九月的肩膀上。
九月看著花岸垂在身側不斷流血的手臂,低聲道,“花岸哥哥……”
花岸怒視著宋莊義,小白蛇的眼神更甚,像只沉睡千年猛然醒來的困獸忽然掙脫出了牢籠,眼下,只有蛇尾輕輕勾著九月的脖子,
“回來!你以為自己是蚯蚓啊,被剁了還能再生!”小白蛇經九月一嚇,快速的縮了回去,把自己纏好后,眼睛一閉,又冬眠了……
宋莊義恨的牙癢癢,獰笑著,“花岸,你收了那么多具尸體,就從來不覺得少了誰嗎?”
花岸心頭一股涼意劃過,眼神也在那一刻渙散了下,頓時生出一股慌亂。
宋莊義一揮手,他的兩個手下一前一后,合力推過來一個用黑布蒙蓋的巨大箱體樣的東西。目測,長寬各一米,高度兩米。
“想知道這里面是什么嗎?”宋莊義瞇著眼睛,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看到花岸收到驚喜后的表情,他大吼一聲,“見面禮!”
話音剛落,黑布被他的手下大力掀開——那是一個破舊變形的鐵籠子,一具骸骨被一根麻繩吊在中央。
白骨的脖子上戴著一根紅色的細線,線兩端各掛著半塊玉。
九月驚的說不出話來,半晌,幾乎是用氣聲吐出了一個字,“玉……”
花岸沒有見過那兩塊斷玉,他只是對這具白骨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他在心里不停的否定著,某種沉重的物體在心窩里狠狠的碾壓過后,身體里的最后一絲力氣好像也被抽了出去,只是那如抽絲的一下,讓花岸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上。
他恨離開滬北城時,沒能再見到母親一面,也恨自己沒能把母親的尸身帶出來,更恨的是,害死母親的那個人,正是他自己。
兩年間,花岸從來不敢摘下面具,那種兇如洪水般的思念,一旦釋放傾瀉,便會一發不可收拾,他害怕自己會瞬間被淹沒、吞噬。
他對母親的愛有愧,也對母親的念入骨。
宋莊義滿意的看著地上這灘軟泥,連“嘖“幾聲,“好感人的母子情深啊……不枉我把這個女人的尸體替你保存了這么久,從肉身到白骨,看著她一點點腐爛……哦對了!中途好像被鬣狗咬下了幾塊肉。”
說著,他指了下破損的籠子,“你看,就是此處,不過你放心,事后我已命人及時修復了,之后的半年中,頂多就是喂喂禿鷲,沒辦法,禿鷲的脖子太細,能伸進籠子里。”
“我要殺了你!”花岸從地上爬起來,剛邁出一步,又被身后的幾個人按了下去。
“你不領情就罷了,何以還要恩將仇報?”宋莊義眼神一寒,“別急,我這就送你下去與她團聚!”他打了個手勢,立時,吊著悠瞳白骨的籠子,被一個健壯的男人猛地推下了懸崖。
“不要!”花岸向前爬了兩步,結果被身后的兩個人踩在腳下。
九月見狀立刻掙脫出來,脖子上的小白色再次睜開了眼睛。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著那些小兵的脖子輪番咬去,被咬到的人面部瞬間變紫,下一秒斃命。
頭上有三把金火的蛇,竟然可以獨立應戰,無需主人先觸碰到對方。
九月扶起花岸時,地上已經躺了六個“紫茄子”,而小白蛇的半個身子又繞回到九月的脖子上,眼下,正對著第七個“準茄子”直起了上半身。
“花岸哥哥!花岸哥哥!”九月不停的叫著失神的花岸,一邊拉著他一步步向后退,直到退到山壁前,兩個人都停了下來。
宋莊義皺了下眉,疑惑這兩個人為何不趁機逃回到那個神秘空間,他看了眼地上的幾名管事衛,片刻后眼中精光一閃,似乎猜到了什么,吩咐道,“給我一起上!”
九月見那些人二話不說就沖了過來,縱然他再無畏,小白蛇再兇悍,終究是雙拳難敵四手,一口難咬眾人。
在亂劍如流星雨般的朝他們落下時,九月拉著花岸條件反射的向后一躲,那一瞬間,背部好像撞到了一個輕薄如繭的阻礙,下一秒,兩個人就跌坐到了寒峰中。
媒介竟然又被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