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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生與死的傳承

  • 夜破長明
  • 幻想J
  • 4796字
  • 2021-08-20 22:29:41

三月的漓水城里盡是濕答答的一片,有人說春雨貴如油,但有人卻只覺得聒噪。

淅淅瀝瀝的小雨融入泥土里,落在地面上,把街坊廊道都洗得干干凈凈,帶來一股清新和芬芳。可砸在窗戶上的那些,伴隨著陣陣的涼風帶起門窗吧嗒吧嗒地響,就讓人有點煩躁了,特別是屋子里還有嬰孩的啼哭聲。

今天是男人做父親的第一天,手忙腳亂的他連激動都顧不上,待一陣忙亂而又緊張的接生順利結束,他才得了點喘息的機會。

聽著嬰兒洪亮的啼哭聲,男人終于松了口氣,他抱著孩子放在了妻子枕邊,為妻子擦拭汗水。

女人喘息了好一會兒才緩和下來,轉過頭撥開襁褓,看著嬰兒的眼睛,一絲擔憂急不可耐的爬上心頭。

這種擔憂屬于房間內的所有人,但男人還是開口撫慰到:“不用擔心,魔族血脈雖強,但我可以封印掉他的血脈,他既可以以人族的身份在人族生活,也可以隨我回魔族生活,不會有什么破綻。”

“哪里都不重要,我只希望他能夠平平安安,畢竟,他的出生本身就已經滿是挫折,以后的生活不該再像我們這樣。”

女人話音剛落,便感覺到門外一股強大的氣息洶涌而至,然后又如潮水般退去。

感受到這股熟悉的氣息,女人感到驚喜,因為外面的人,是養她教她二十多年,被她當作父親看待的人。

擅自離了青山宗的三年來,她無時無刻不愧疚,又恐師傅責怪她,現在看來,原來師傅一直在守著自己。

男人則是瞇了瞇眼睛,對方似乎一直在等這一刻的來臨,這種陰謀感滿滿的感覺真是讓人感到不舒服。

但轉眼看向妻子充滿了笑意的眼神,想到總之是逃不過的,便出門迎去。

雨最是一視同仁,沒有對強者格外開恩。但院中一人一劍佇立的地方,有一道屏障隔開了與環境的關系,雨滴在接觸到屏障時便消失了,本來無影無形的屏障,在青衣道人身外一寸處,被雨點畫出了形狀。

這時男人推門走了出來,望著眼前背對著他的青衣道人,拱手道:“晚輩瀟林,見過葉前輩。”

“非是我人族子孫,又何來晚輩之稱,身為魔族太子,你可太謙遜了。”青衣道人說完轉過身,眼睛斜瞥了一眼瀟林,語氣里也有幾分嘲弄。

這兩個人的會面頗有些詭異,青衣道人乃是人族第一宗門青山宗的宗主,人族第一強者葉向,而對面這個布衣纏身的男人,則是魔族太子瀟林。

三年前,瀟林在一場意外中受重傷,逃到人族境地才躲開追殺,但傷勢慘重,無力自理,所幸遇何澹澹。而何澹澹為了照顧他,不惜隱世三年。

二人一見既鐘情,日久情更深,終于在這小院里結為了夫妻。

這般曲折的故事,為這場詭異的會面埋下了伏筆。

不明白葉向來此的目的,瀟林沒有回話,只是看著葉向。

葉向看了他一眼,手中的劍握了握,帶著些明目張膽的威脅說道:“這個孩子留在我身邊,你且回魔族去吧。”

似是意外,瀟林斜眼看了葉向一眼,他知道,眼前這個男人的道侶可是自己父親親手殺掉,雙重仇敵身份之下,對方依然沒有選擇殺自己,是因為何澹澹嗎?

但留下孩子確實是他不愿的,可事實上,他沒有什么可以反對的余地。只能說,幾年來,已經不知多少次預見了這一幕,反而不那么難以接受了。

“那便依前輩所說,三日之后,何澹澹和孩子會回到宗門。我也會啟程回魔族。”瀟林斟酌了一會兒后說到。

“好。”說罷一揮道袍,劍歸于背,把來時洶涌的氣勢盡數隱下。

看著離去的葉向,瀟林沉吟了一陣,隨后拖著一身濕透了的衣服回到房內,將剛剛與葉向的對話轉述給何澹澹。

何澹澹聽完也是滿滿的擔憂,雖然葉向表現出了對魔族身份的不在意,但骨肉分離的問題總是存在。

看著何澹澹的神色,瀟林做到床榻邊上,伸出手指摸了摸孩子的臉蛋,說到:“孩子留在人族挺好,我現在的狀態,帶他回去有點勉強。”

“那你自己該怎么辦?不行,我得去找師傅。”何澹澹說完就要站起身來。

瀟林哪里允許她在這個時候亂動,連忙按住她的肩膀,卻又不敢真的用力,只勸導她躺下。

“只要你師傅他老人家不攔我,我就回得去,你放心吧。”瀟林輕描淡寫的說到,但事實上,以他現在的狀態,要回到魔族確實有點艱難。

況且,葉向不一定不會攔他。

何澹澹的憂容剛剛緩了半分,但想到要和瀟林分離,又不禁落下了眼淚。

瀟林寵溺的撫摸著何澹澹的臉龐說到:“魔族太子,自當歸魔族,你該為你得夫君驕傲才是。放心吧,等我繼位魔王,就接你去魔族。”

氣氛沒有好轉,何澹澹眼睛失神地盯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瀟林抱起孩子,在何澹澹的面前輕輕地搖晃,不時地把臉對著何澹澹。

“起個名字吧。”瀟林忽然說到。

何澹澹的神色終于從悵然轉換到了認真。

“就叫長明吧,希望他的人生,都是明朗。”

“長明,挺好,就叫長明。”

瀟林似乎來了興致,撥弄著孩子的嘴唇,不停地叫著:“長明,長明”。

何澹澹被他癡傻的動作惹得笑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胳膊,說到:“你輕點。”

孩子總是讓人潛心掛肚的,不論什么事情,看到孩子的那一瞬間,都會忘掉。瀟林幾句話就把何澹澹的情緒拉回了現實,兩人繞著孩子一陣嬉鬧,日子似乎又回到了從前。

隨后的兩天內,瀟林都在照顧何澹澹和孩子之中度過,他格外地珍惜這兩天的時間,他想將這兩天過得像一輩子一樣長,但時間總是公平的。第三天轉眼便到。

“今天你要回宗門了,我先將長明的血脈封印。”

何澹澹聞言點點頭,將嬰兒緩緩放到床上,隨即將四張符紙擲向屋內四角,手捏道印,口念道訣:“閉關自守,四方隔絕,起。”緊接著,一道無形的屏障包圍了房內,將屋內與屋外隔絕,若非高人站在屏障附近,怕也感知不到其內發生的事。

瀟林看著妻子退開,走上前,撥開襁褓,將手指劃破指在嬰兒眉心,試圖感應他的血脈,但嬰兒的血脈似乎異常的強大,在與瀟林血脈呼應的瞬間,竟沖擊的他短暫的失神。

隨后兩股血脈之力似是感受到了那種親近感,慢慢變得柔和,感受到這股力量后,瀟林心感慰藉,動作卻沒有猶豫,一手保持與嬰兒血脈的感應,一手在嬰兒四周和身體上畫上灰色難懂的符號:“封。”

隨著最后一道符號繪制完成,瀟林大喝一聲。然后就見四周的符號慢慢爬向嬰兒眉心,然后消失不見。就在瀟林以為封印成功之時,一道金光從嬰兒眉心射出,打在何澹澹設置的屏障上消失不見。

瀟林一口污血吐出,何澹澹急忙跑過來扶起瀟林,為他療傷。

待瀟林傷緩和后,何澹澹開口問道:“封印出問題了嗎?”

瀟林重新用手指指在嬰兒眉心,微微皺眉道:“長明的血脈異常的強大,封印失敗了,不過,我能感受到他的血脈陷入了沉睡,就是不知這樣的狀態能持續多久。”

“不必擔心,我自會照看長明,日后長明的修為越高,他的魔族血脈便更不容易醒來。況且有師傅在身邊,應該是不會有什么問題。”

瀟林明白葉向如果愿意,即便不能感應到魔族血脈,興許可以借用其他方法對其進行壓制,對目前的情況來說,這或許是唯一的辦法了,即便他并不信任葉向。

轉眼到了傍晚,二人都收拾好行囊準備出發。瀟林忽然感受到周圍有一股若有若無的窺視,這是魔族強大的血脈感受到危機時的反應,常人根本無法察覺,他隱約猜到來人的目的,腳步一頓,對何澹澹說:“到此時無人前來接應,你師傅應該未將你我之事交代其他人,你回宗門后也應注意言辭,莫要給長明招來禍患。去吧,你自己回宗門吧。”

何澹澹略感奇怪,但無疑有他,與瀟林深深相擁,然后一步三回頭地向青山宗的方向走去,看著那張漸漸遠去的帶著微笑的臉,何澹澹心中苦澀,不知下一次相見又將是多久以后的事。

確認何澹澹已經走出足夠遠,無法感知到這里的氣息后,瀟林站在院中輕喝到:“出來吧。”

唰唰唰,五道蒙著臉,戴著斗笠的黑色身影從小屋的不同方向出現在院中,將瀟林包圍住。

五人皆擺出戰斗姿態,隨時準備雷霆一擊擊殺目標,但偏偏要用輕松的語氣說:“哦?這是魔族的手段嗎?修為十不存一,竟能感知到我們的存在。你選擇獨自留在這里,我們也好辦,你選個姿勢,我們給你來個無痛的。”

瀟林環顧四周,五道身影從外表體格難以區分,手里的兵器也都是雙手短劍,嗯,還萃了毒,他笑了笑,說到:“你們的演技不太好,不過算計得還不錯,是這位魔族兄弟給你出的主意吧。料到魆影樓要殺我,卻沒想到只派五只小鬼,你們猜,我能殺幾只呢?”

五人聞言,皆攥緊了手中的短劍,組織內是有魔族的,甚至他們小隊里就有一個,所以魔族功法他們略有所知。

魔族強大的血脈會吸收靈氣于血液中,但這些靈氣并不能用作提升修為,只能存在于血液之中,伐骨洗髓,提升身體和臟器強度,所以他們的身體強度要比人族高,不像人族要進行專門的煉體,他們可以全身心地將精力投入修行。

不過,這并不是影響他們獵殺魔族太子的因素,而是這些靈氣,在極端條件下,可以一次性提取出來,短時間內提升修為,但代價就是成為一個廢人,甚至臟體破裂。

眼前這個人,但凡有一點想要逃生的欲望,都對他們構不成什么威脅,可怕就是怕他不怕死。

“他在抽取靈氣,提升修為,速戰速決。”五人中有人提醒道,其他四人聽到后,立刻出手,從四周向瀟林發動攻擊,四把短劍直刺向瀟林,很簡單的招式,但在職業刺客的速度加持下,顯得非常致命。

瀟林從懷中取出一把玉扇,他深知在對方陣型內反擊只能落入被動,于是持扇沖向東南方向。

那刺客也有些驚異,對方竟敢與自己硬碰硬,于是雙劍一前一后,準備迎敵,但沒有預想中碰撞的聲音,短劍在扇前一寸的位置停下。

他沒有冒進,選擇與瀟林對峙,其他四名隊友已轉勢攻過來。

然而瀟林在此時身上突然爆發出龐大的靈氣,直向扇內傳去,隨即一股強大的力量將與其對峙的刺客逼退出去,而瀟林身形一閃,向外逃去。

“追,他跑不了,只是拖延時間聚積靈氣。”

瀟林在林中穿梭,不斷抽取血脈之中的靈氣,整個人容光煥發,不見之前的憔悴模樣。

五人刺客小隊在身后追擊,卻始終保持距離,既要能打得到,又要能跑得掉,看起來是打算拖了。

瀟林忽然停下,再拖下去自己的修為將進入衰減,屆時,對方圍而不攻便可以輕取自己性命。

瀟林站定后立刻轉身,打開玉扇向前擲出,玉扇撞向的那刺客明顯沒來得及做好準備,匆匆招架,卻見玉扇一個弧圈繞過手中短劍,將那刺客的右臂斬了下來,一擊得手,瀟林沒有猶豫,在那刺客慌亂間直接取其性命。

其他四人并沒有亂,散開站定,打了一個手勢,然后魔族的那名刺客發動秘術,退出此處戰場,借助周圍陰影隱藏了起來。

瀟林正欲探查那名刺客的位置,三把飛劍已從向他飛來,他渾然不亂,手中玉扇擋在面前,三把飛劍被抵擋在前不能寸進,甚至不能逃離。

那把玉扇有古怪,三人心中暗道。緊接著一股陌生的靈氣慢慢侵占了這三把飛劍,三名刺客失去了對飛劍的控制權,重重的墜在了地上。

隱藏在黑暗中的那名魔族刺客清晰地感受到,此時的瀟林,雖然不如巔峰時的修為,但也有破發境的實力,比他們四人要高出一個境界,不過,終歸是強弩之末罷了。

那此刻不斷地在陰影中穿梭,始終保持自己面對瀟林的背側,尋求致命一擊的機會。

而其他三名刺客見此,知道強攻不行,只能為黑暗中的那名魔族刺客制造機會,由他來完成斬殺。

有了決斷,三人不再保留,兩人在正面與其纏斗,一人側面解圍和游擊,一時間纏住了對方。

瀟林陷入苦斗,這顯然不是破局之法,但被對方牽制住無法脫身。

隨著戰斗的持續,他的修為慢慢地有了下跌的趨勢,這時,他暗自做了決定,眼神中一抹決絕的凌厲。

忽然,瀟林的一個破綻被一個刺客抓住,一劍突破瀟林的防御,另一名刺客見此,還沒來得及提醒,只見瀟林已被同伴刺破胸膛,但同時,自己的同伴也被瀟林的玉扇割破喉嚨。

與此同時,那名隱藏在暗中的刺客出手,手持一把短劍向瀟林直刺來,瀟林似乎早有預料,手指一勾,同樣的一把短劍從他身后起飛,向身后刺去。

那魔族刺客驚異萬分,沒料到瀟林竟在之前就控制了那三把飛劍,卻一直沒有用。但一切發生得太快,他沒有辦法避開那飛來的短劍,索性全速向前刺去。

霎那間,一切都安靜下來,魔族刺客被瀟林控制的短劍刺穿,而自己,也被魔族刺客刺穿了心臟。兩人就這樣跪在地上,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剩余的兩名刺客才敢靠近檢查尸體,確認兩個人都已經死亡后,沒有因為同伴死亡而悲傷,反而松了一口氣。

“只剩我們兩個了,還有一個目標,怎么辦?”其中一個問道。

“尸體帶回剛剛那個小院里,涂上毒,等著就行。”

瀟林的尸體被二人拖回小院,同伴的尸體被盡數焚燒,這就是魆影樓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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