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雪中孤鳥
大雪紛飛,佇立窗前。
一孤鳥盤旋低飛,終于覓得一寒枝,棲息,顧盼。這大雪的天,她許是離群了,迷路了,無家可歸了。我呼小家伙過來看雪中孤鳥,母女倆一陣唏噓。突然,小家伙笑了,冒出一句:“媽媽,說不定她是溜出來賞雪的。你看,外面雪景多漂亮!”我啞然失笑,也許她是對的。
記得小家伙五六歲的時候,有一次我們帶她逛了超市,吃了火鍋,晚間回來,我在陽臺上整理衣物,她突然感嘆道:“我覺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我不由笑了,打趣地問:“為什么呀?”沒想到她一本正經(jīng)地對我說:“媽媽,我們今天玩了好玩的,吃了好吃的,難道不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嗎?”我和愛人聽了,不禁“哈哈”大笑,我更是恨不得笑出淚來,悲從中來:孩子是多么容易滿足,對“幸福”的理解又是多么簡單。
很多時候,孩子們向我們講起他們的朋友,往往會說朋友的聲音有多動聽,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而不是成績和家庭;他們向我們描繪漂亮的物品往往會用很多美麗的詞匯,而不是冷冰冰的數(shù)字;他們總是鐘情于自己澆灌的一朵“玫瑰花”,而無視整座“玫瑰園”……
曾經(jīng)讀豐子愷先生的《給我的孩子們》,總不能理解他為什么要為孩子的成長而感到悲哀,后來終于漸漸明白,原來是舍不得孩子也像我們一樣。
窗外的孤鳥已杳無蹤跡,惟余白茫茫一片。
(二)無問西東
天寒地凍,足不出戶。難得閑暇,便又重溫了一遍《無問西東》。
初看,感動于濃濃的家國情懷;再看,感動于艱難歲月中的不離不棄;再細看,感動于對內(nèi)心始終不變的堅守。
像這樣將一部電影看了又看的經(jīng)歷,還是在大學時期。
那也是一個嚴冬的周末,我們宿舍合租了一臺小電視和DVD看《霸王別姬》,我連夜將這部近三小時的電影細細看了三遍,默默流淚:對人性的失望,對荒唐歲月的痛恨,對程蝶衣“不瘋魔不成活”的憐惜……以至后來扮演程蝶衣的張國榮先生離世,我傷心難過了很久,多年都不敢再去細細回味這部電影,但卻一直記得電影也是在這樣一個冰天雪地的場景中慢慢開始的。
如今,看《無問西東》也有著同樣的感受:不管時代如何變遷,人性的美丑總是對照存在,人們總是在矛盾中掙扎前行;不管現(xiàn)實多么殘酷,但總有一些無畏的人會讓你心存希望,心懷溫暖。
“樹欲靜而風不止”不應該只是一種無奈,更應該是一種抗爭。“愿你在被打擊時,記起你的珍貴,抵抗惡意;愿你在迷茫時,堅信你的珍貴。愛你所愛,行你所行,聽從你心,無問西東。”
(三)一剪梅
因雪困于家中兩三日,終究還是決定出去走一走,雪后的世界明亮美麗了許多。
臨近傍晚,路上行人稀少,連路邊的小樹也不見了蹤影,再一細看,原來小樹已變成了兩排矮矮的雪墻,幾乎看不到一絲青蔥;頭頂上的大樹也戴上了一頂厚厚的雪帽。一陣風來,便又雪花飛揚。
記得小區(qū)的一角有幾株臘梅,許是開了,便循跡而去。
遠遠看去,她們與一般枯枝并無區(qū)別;走近一看,才發(fā)現(xiàn)看似枯瘠的梅枝上怒放著一朵朵黃色的小花,還點綴著無數(shù)的黃褐色花蕾。梅樹下積著厚厚的白雪,枝上也積著些許;臘梅花在白雪的映襯下愈加冰清玉潔,在寒風中散發(fā)著淡淡的幽香。
我想攜幾枝梅枝同歸,卻又不忍折。
左看看、右嗅嗅,最終還是想著“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折了兩三小枝,心中自責又竊喜。腳底似乎生風,一路似乎飄香。
歸家后,尋出一小花瓶,注入些許清水,插入兩三梅枝;梅枝映著白墻,似小梅花鹿角,別有一番情趣。
愛人下班回家,驚于滿室幽香,我笑著說:“傲立雪中的一剪寒梅被我私藏家中了。”愛唱歌的愛人也笑了,便索性哼起了歌:“雪花飄飄,北風嘯嘯,天地一片蒼茫。一剪寒梅,傲立雪中,只為伊人飄香。愛我所愛,無怨無悔,此情長留心間……”
窗外天色漸漸暗了,依舊冰天雪地;一家家窗戶卻亮了,透出溫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