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南宮盈靈就跟著葉青下村采絲。
南宮盈靈伸出手指，指尖走桑葉葉齒處刮弄，好像想試一下它可不可以刮傷自己。
“它們長的可真好。”
南宮盈靈收回手，比她在京都城外看到的那些野生的長實在好太多。
“想必村民一定都很細心照顧。”
可不是嗎？這一路走過來，還種糧的十不存一。
青州一但被圍起來，一月兵不見血刃就可以被拿下。
糧桑？吃穿？
糧吃在前，桑穿在后，南宮盈靈望著連綿不絕的桑田，眼里冷凝。
她沒的選擇，他們也不會有選擇。誰叫這是青州，誰叫這是大梁糧倉。
誰都想過好日子，可是履行責任的不僅是大梁每一個活著的人也是這五洲每一片土地的責任。
“小姐你剛才跑那去了，這邊人多煩雜，還下著小雨，小姐不如好好休息。”
一直在村口交易的葉青看著從村外回來的南宮小姐嚇了一跳。
他還一直以為這位祖宗在村里休息怎么在外面，萬一出什么意外了怎么辦，村周圍還是有很多動物，現在又是茫茫一片還是有一定危險。
“不了，你忙你的，我有些悶，四處看看。”
“你收了多少蠶絲？”
葉青終于想起這位主是干嘛的，下心翼翼的說，“也不多，幾大筐，就大約能織十幾匹綢緞的樣子。”
還不包括失敗后要被篩下來的綢緞用的絲。
南宮盈靈微微點頭，狠厲一笑，“那你加油，明年估計就收不到了，找人把我車上的小零食都拿過來。”
葉青趕忙應到，讓人給她拿，看她沒想走又讓人給她搬個凳子過來。
南宮盈靈坐在葉青旁邊靜靜地看著葉青收絲。
一筐又一筐，絲品珍貴，即使所有的良田都種上桑樹最后能抽出的絲一家一戶也沒有半筐，更何況好絲更是千里尋一。
南宮盈靈倒了杯熱茶，遞給在一邊等著葉青查看的村民。
“老伯喝口熱水，估計還要些時間。”
“不敢不敢，小姐這的杯子太好看了，小老兒不敢用。”
南宮盈靈搖搖頭，溫柔對一邊的人說，“你去拿幾個土碗和坐的東西，讓大家都坐里面來，一直淋雨是什么樣子？”
“老伯既然不喝我的水，那吃點東西總行，給。”
老漢擦擦手，恭敬的接過，“好嘚，小姐這點心看著就好吃。”
“瞧老伯說的，這點點心值什么，就是麻煩要去城里買，一斤也才半吊子錢。老伯家的絲一看就極好，一定能買上百兩銀子回頭自己買點給孩子解解饞算什么。”
老伯趕忙搖頭，“能有百兩就好了，這些小點心只有小姐這樣的貴人能吃，那些毛孩子那配呢？這次賺的錢能夠買夠過冬的糧就行。”
老伯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南宮盈靈，這位小姐一看就比外面的人厲害。
“糧食很貴嗎？青州可是盛產糧食，一百兩的糧食估計夠吃一年多，老伯可別沖動，糧食這東西不好放。”
“小姐有所不知，那是以前，現在糧價可高了。現在一百兩能買夠倒明年春末吃的就算不錯了，也不知道近幾年怎么了？糧價一直往上漲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落下。”
南宮盈靈也跟著微微嘆氣，“怎么會這樣？本來還以為老伯賣了這些絲，就能過個好年。老伯家也種著地吧，今年收了多少糧？自家種的糧再買些也能湊合到明年糧食豐收，說不定糧價就降了，也說不定。”
老伯一僵，沒說話。
南宮盈靈驚訝的說，“老伯你不會沒種糧？。”
老伯臉紅，“大家都在種桑誰種糧啊！那東西不僅累的慌還賺不了幾個錢。”
“老伯這什么話，糧怎么不值錢，不值錢老伯也不會現在為這個急，再說糧要是不賣出去也可以留自家吃。老伯種這么多桑，那以后要是沒人要了，總不能自己穿，老伯現在村里有幾家吃自己種的糧，他們現在應該會比老伯家輕松點吧。”
說起這話老伯又高興了。
“沒有，村里沒人種田，很多家都比不上我家。”
南宮盈靈心中微微嘆氣，有些難受又有些好笑，給他倒了杯水。
“青州這地挺適合種糧的，老伯可以試著看一小片地種點自己家吃，說不定還能讓你家孩子讀讀書，以后光宗耀祖呢？”
“借小姐吉言，小老兒明年試試。”
葉青已經看完絲品，估完價，老伯也過去看看能不能加點價。
交付完成的葉青過來喝口熱茶，暖暖身子。
“小姐不要為難自己，這些點心我讓人分掉。”
葉青有些好笑的看著南宮小姐吃一口皺一眉的自虐行為，本就是大小姐又何苦為難自己呢？
他也拿一塊嘗了嘗，味道不行，口感不行，不過就半掉子錢買的也就這樣了。
“小姐可是覺得愧疚，他們吃都吃不起的點心于你而言確是難一下咽的東西。”
南宮盈靈搖搖頭。
“不愧疚。我現在能坐在這里是我父親在腥風血雨里換來的生活，我如果感覺到愧疚豈不是否定了她的價值。有些心酸而已，他們身處于大梁最繁華的地方不至于連吃一點這樣的點心都吃不起。”
“我最近經常想，到底是誰的錯？是我們這些喜歡絲綢的貴人的錯，還是青州那些肆意妄為置國家未來于身后的人錯，還是他們自己愚昧無知的錯，還是”南宮盈靈微微低頭捧起一把絲，“是這些雪白絲品的錯，還是這片天地的錯。”
南宮盈靈微微笑著搖頭，自己拿著傘慢慢的走到她們暫歇的地方。
剛打開門突然有個人撞過來，本想避開，一瞬間又記起這是這家的小女兒，她要是避開了，她估計非得摔一跟頭，趕忙把她扶住。
“二丫怎么了？還下著雨，跑這么快一會撞到人了怎么辦？”
“你個賠錢貨竟然敢偷拿你弟弟的東西，我打死你。”
南宮盈靈一愣，攔住這家大嫂的掃帚，二丫順勢躲到南宮盈靈身后。
大嫂看見一雙白皙的手才剛反應闖了大禍，她打到貴人了。
“貴人小姐有沒有事，我找人給你看看，我不是故意的，都怪那賠錢貨，好的不學學壞的竟然偷拿她弟弟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