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一張蛇皮
作者:王小僧
“快下來人??!”
“龍洞里有金子,龍洞里有金子?。。 ?
龍洞里有寶藏的消息傳到了懸崖上,龍二和雞眼張那兩張陰沉沉的臉上終于迎來了陽光,眾海盜更是彈冠相慶,每一雙眼睛里都閃著貪婪的光芒。至于,那一張巨大的蛇皮,雖是個兇物,但也是個死物,則沒多少人放在心里。龍二聽完手下的匯報后,第一次把馬瞎子當成了自己人,摟著他道:“老馬啊,你果然還是咱們的好兄弟,我沒看錯你!”
雞眼張也過來拉著他的手,感慨道:“沒有老馬帶路,我敢說絕沒有人能找到這個地方,實在是太隱蔽了,哈哈,這個馮老鬼老謀深算了一輩子,恐怕是做夢也沒想到他辛苦攢下的寶藏,竟會是給咱們做了嫁衣!”
對于他們的熱情,馬瞎子臉上沒有半點喜悅之情,倒是帶著幾分傷感,他道:“可我對不起馮大當家了,他把我當成了親信,我卻出賣了他,我是叛徒,我連狗都不如啊!”
說到這里,馬瞎子開始嚎啕大哭,龍二見狀,就滿臉嫌棄地松開了他,尷尬道:“馮老鬼死了,他的寶藏就成了無主之物,老馬,你沒有背叛他,兄弟們能理解你!”
雞眼張還是握著他的手道:“龍當家說得對,老馬,你是咱們的好兄弟,別想太多了,等我們得了龍洞里的寶藏,咱們就不過這種海上漂泊的日子了,咱們到岸上享福去!”
“馮大當家每次出海都只是帶我到蛇島這里,那龍洞我卻從來沒有進去過,其中兇險不可不防,你們進去千萬要小心。”馬瞎子很是為難地推開了雞眼張的手,表示了他的擔憂。
有人想起了那張瘆人的蛇皮道:“當家的,洞里還有一張蛇皮?!?
“老馬,這蛇皮是怎么回事?”雞眼張又抓住了馬瞎子的手道。
馬瞎子聞言一愣,像是想起了什么道:“蛇皮?我聽馮大當家說過,洞里的確是有一張蛇皮,大當家敬畏他,叫他白龍,可是從來沒有見過真身,想必不是死了就是化龍去了。”
雞眼張和龍二聞言,終于放了心,然后就開始組織人力進入龍洞了。很快,懸崖上就布滿了人,一個個海盜開始順藤而下,最后,懸崖上只剩下馬瞎子和十來個廚子。龍二臨走前把頭抹得锃亮,意氣風發地吩咐肥牛道:“刀疤,你們這一幫歪瓜裂棗看著礙眼,也就不要下去礙事了,給老子好好準備幾桌酒菜,等老子搬了金銀回來,大伙兒正好慶祝慶祝!”
肥牛唯唯諾諾地答應了,然后目送他們下去。等他再回過頭時,身后竟然多了十來個手執長刀的黑衣人,他們的刀閃著寒光,但他們的眼神更冷,令人不寒而栗。這是一群陌生人,而且來者不善,肥牛下意識到退了一步,結巴道:“你,你們是什么人?”
“你們是沱濘島的人?”沒有人回答他,但他還是認出來了。
黑衣人中只有一個人兩手空空,他戴著一副沒有五官的面具,正是沱濘島的無臉管家,他平靜地看著他們,似乎早已勝券在握,冷冷地命令道:“都聽清楚了,從這一刻開始,我不喜歡聽到你們中間有人開口說話,否則人頭落地?!?
肥牛剛剛還想向懸崖下的海盜呼救呢,現在一聽這話連忙把嘴捂了起來,并一個勁兒點頭,表示愿意配合。無臉管家對他的表現,甚是滿意,笑道:“不錯,你很有覺悟,我本來是計劃把你們全滅口的,但你們的運氣似乎不錯,我得給你們一個機會?!?
無臉管家說到這里,目光就落在了他們中間的幾人身上,不動聲色道:“那兩個啞巴和瞎子,還有一個麻子,這四個人給我留下,剩下的人能不能活著就得看天意了。”
“也不差我一個了,好漢,把我也留下來吧?!狈逝V鲃诱玖顺鰜?,企圖抓住這最后的一線生機。但無臉管家叫人把他拉了回去,訓斥道:
“這天意你不賭了?”
“我…我賭。”
肥牛再不敢有異議,又被人繳了兵器,只得灰溜溜地領著他原來那幾個廚子,被幾個黑衣人趕到了幾條舢板上。其中一個黑衣人告誡他們道:“趕緊離開這里,越遠越好,別想著回頭,否則死路一條,這樣的好事不會有第二回了!”
肥??戳丝春诔脸恋奶?,眼看風暴將至,他們靠著這樣幾條舢板想要活著回去,希望實在是太渺茫了??墒撬植幌腭R上人頭落地,只得咬了咬牙,乖乖登船搖槳去了。只見那幾條舢板行至一海里左右,突然迎上了一個浪頭,便被驚濤駭浪吞噬了。
懸崖上,周靈兒和綠珠已經卸下了面具,恢復了女兒身,無臉管家領著一行黑衣人恭立在她們面前。周靈兒看著他們,目光婉轉,語氣卻是咄咄逼人:“我的管家大人,你不待在沱濘島,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這,這個得小姐親自去問老爺去,你知道的,我只是在執行老爺的命令罷了。”無臉管家擦了擦額上的冷汗,不急不緩答。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周靈兒知道他是打算守口如瓶了,眼珠子一轉,目光便落在了馬瞎子身上,沉聲道:“馬前輩,這懸崖下的龍洞的確是個隱秘的地方,如果沒有你帶路,這地方用來藏金子真可謂萬無一失,但我可以看得出來,你帶他們來到這里,并不是讓他們來掘寶的,而是讓他們來給洞里的寶藏陪葬的,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馬瞎子聽了,驚出一身冷汗,皺眉道:“姑娘,你是個有心人,不知從哪里來?”
“我姓周,就在這片海里長大?!敝莒`兒隱晦地告訴他。
馬瞎子頓時就釋懷了,干枯的臉上難得有了情緒波動,居然顫顫巍巍的要向周靈兒這邊摸索過來,無臉管家身邊的人馬上就上前揮刀攔住了他,喝道:“站??!你想干什么?”
“姑娘,你是白胡子老周的女兒?”馬瞎子置喝止不顧,仍向著周靈兒的方向,像是一頭犟驢。周靈兒默不作聲,他又不死心道:“姑娘,馮當家還好嗎?是他叫你們來的嗎?”
周靈兒聞言,看了一眼無臉管家,心道沱濘島向來與海盜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來往,難道這一切都是假象?只見無臉管家忌諱莫深地咳了咳嗽,轉過了臉,似乎不愿摻和這個話題。面對馬瞎子的熱情,周靈兒謹慎地與他保持了距離,淡然道:“很遺憾,我不認識你的馮當家,我們是跟在你們身后一起來的?!?
馬瞎子高舉著的頭顱馬上就低下了,難掩失望道:“嗯,這就難怪了,周姑娘,原來你還是什么都不知道,如此看來,馮當家是先我一步,早登極樂去了?!?
“龍洞里除了金子,還有什么?難道他們在洞里看到的那張巨大的蛇皮的主人,它還活著?”周靈兒轉移了話題,獵獵海風吹亂了她的秀發,平靜而自信的眼睛里卻始終不起一絲波瀾。她相信馬瞎子會告訴她一切。
果然,馬瞎子道:“沒錯,馮當家叫它白龍,不過它并不是馮當家養的,而是天生天養,龍洞的位置很隱秘,也很巧妙,白龍是一條巨蟒,每次出海捕食后,因為龍洞的入口與海面之間近一丈高的落差,使得它只有在漲潮的時候才能回到洞里去,馮當家發現了這個秘密,每次都是趁它出洞捕食之際,把金子運進洞里的?!?
“也就是說白龍現在就在海里?”周靈兒望向茫茫大海,可是并沒有發現什么,又表示擔憂道:“即使真如你所說,要是你的二當家三當家把洞里的金子搬空了,白龍還沒有回來呢?我想這不是你的初衷吧?”
馬瞎子點了點頭,卻神情肅穆道:“可是你忽略了一個很關鍵的因素,他們什么時候能發現龍洞,什么時候進洞,這些看起來順其自然,其實我都是精心計算過的,我能讓他們從容而退?”意思是很快就要漲潮了,白龍隨時都有可能回來。
周靈兒聽了,久久不語。她不明白馬瞎子為什么對她如此坦白?要知道他在龍二面前的時候,從來都是步步為營,沉默寡言的。她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這個馬瞎子好像把她看作自己人了,這也意味著她爹跟這幫海盜有著不為人知的關系,無臉管家也出現在這里更是佐證了這一點。
忽然,一道閃電從天而降,劈在了他們面前的空地上,但所有人都面不改色,甚至連腳步也不曾挪動一下。眨眼間,伴著滾滾雷聲,驟雨驟至,懸崖上卻沒有人打傘,因為他們知道,雨太大,打傘沒有用。只看見,烏云將天空蓋嚴,海面上的風浪也開始肆意,遮天蔽日之中,風趕風,浪壓浪,地平線上的風浪漸比天高。雨中,懸崖上,唐山早已洗去了滿臉的麻子,他滿眼憂色,扯了扯周靈兒的衣袖:“小姐,你快想想辦法,我們去救救他們吧。”
周靈兒還未表態,無臉管家就斷然拒絕了:“哼!我們來這里的目的,不是來救人的,小子,你要逞英雄,你大可自個兒去,我們恕不奉陪!”
接著,無臉管家就命人把懸崖上的老藤都砍了,這無疑是斷了海盜們的陸路。周靈兒冷眼看著這一切,并未阻止,不為所動道:“黑眼珠盯著白銀子,這是他們的選擇,我們每個人的行為,都要承受相應的代價,他們都是明白人,就算死了也不是冤死鬼。”
“可是,他們中有很多人上有老下有小,他們要是死了,他們的家人如何是好?”唐山還不死心,眼內的焦灼愈盛。
“但是,我們在大六甲島上已經給過他們機會了,難道你忘了嗎?”周靈兒白了他一眼,不過,那柳眉下的一雙鳳眼終是多了幾分善意,又軟了心腸道:“唐山,你試想一下,如果我們現在出現在他們面前,他們會怎么想?他們只會以為我們是來和他們搶金子的,我保證他們會殺了你這個救命菩薩,并且毫不猶豫的,你想救人,現在還不是時候?!?
唐山被她說得啞口無言,他將目光轉向了這場災難的罪魁禍首,埋怨馬瞎子道:“馬前輩,千錯萬錯,你就不該把他們帶到這里來?!?
“傻小子,我也是身不由己的啊,我要不帶他們來,他們早把我殺了,他們這是自作孽不可活,自掘墳墓罷了!”馬瞎子聲音雖小,理卻不虧。
昏暗的龍洞里,龍二和雞眼張一行人已經齊刷刷地站在了那張巨大的蛇皮面前,火把把洞穴照得如同白晝,只見那張蛇皮雖年月久遠,但仍不失霸氣,因為實在太大了,在場的海盜之中,沒有一個人見過這么大的蛇皮。龍二雖然窮兇極惡,但在這張蛇皮面前,還是感到頭皮發麻,摸著禿頭道:“他奶奶的,幸好只是一張蛇皮而已,要是這東西還活著,這里就是有金山銀山,給我一個酒缸做膽,我也不敢到這里來。”
洞中眾人紛紛點頭稱是,龍二又道:“這東西看著瘆人,待我一把火燒了它,省得兄弟們看著心慌!”說罷,他接過火把點燃了蛇皮,蛇皮早已腐朽風干,遇火即燃,不一會兒就化作一股黑煙,騰空而去。
眼看蛇皮化為了灰燼,眾海盜的目光再一次停在那些裝著金子的黑色壇子上面,有幾個甚至已經迫不及待地拿出了黑布袋準備裝金子,但當家的沒發話,就沒有人敢動手。龍二和雞眼張互看了一眼后,雞眼張清了清噪子道:“兄弟們,金子就在眼前,它跑不了,但馮老鬼的家底,我們是知道的,哪里會只有這么一丁點?這龍洞深不見底,或許還有其他地方也藏著金子呢,所以大家先找仔細了,咱們再來搬金子,好不好!”
可是,眾海盜只是眼饞眼前的金子,沒有人說好,倒是有一個不安的聲音響起:“當家的,那大蛇會不會還活著呢?我們燒掉的只是它褪下的皮囊而已,我怕我們這大動干戈的,要是把它引出來了,后果不堪設想!”
這話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陣騷動,龍二和雞眼張立馬就皺眉頭了,這個道理他們怎么會不懂?只是他們怕引起恐慌,故意不說罷了?,F在眼看人心動搖了,急得雞眼張斗雞眼頻眨道:“兄弟們的顧慮,我都明白,但剛才你們也看見了,那蛇皮沒十年也有八年了,就算那大蛇還活著,說不定也早已遷移搬新居了,再退一萬步說,那馮老鬼能把金子藏到這里來,他就不怕這么大的蛇?這蛇是他家養的,不咬他?”
龍二也把胸膛拍得咚咚作響道:“二當家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了,這里不會有大蛇,有也早死了,我們是誰?我們是做什么的?我們是亡命之徒啊,你要是命比金貴,你來這里做什么?富貴險中求的道理,你們難道不懂?”
終于沒有人吱聲了,開始有人往洞穴深處走去。龍二和雞眼張的注意力卻集中在那一個水潭,他們往水潭中扔了幾塊石子,水潭似乎深不見底,水花還沒來得及濺起,石子就沉底去了。龍二用潭水洗了把臉,然后伸出舌頭,在臉上舔了舔道:“奇怪了,居然是淡水,而且是山泉水的味道,老二,你也嘗嘗?”
“大當家的,你說這水下會不會也有東西?”雞眼張斜眼看著他,顯然是另有盤算。
“你是說金子?”龍二眼睛一亮,心領神會。
雞眼張回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我總覺得這洞里還藏有金子,要不藏在這水潭下,要不就是藏在洞穴深處,馮老鬼那么精明的一個人,他的寶藏能讓咱們一鍋子端了?”
龍二也深以為然,心動了道:“老二,你說得在理,眼前這堆金子不遮不掩的,確實是有點蹊蹺,要不,我們找幾個人到水里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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