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間教室內,王雪望見面前背對著她的人影二話不說左手捏劍訣指向那人,其身邊熒光有三道應令而去,在半空各自劃過一道曲線后在人影處交會,將那人影穿胸而過,后散開復折而回于人影處再會,二度穿刺方才返回王雪身邊,熒光飛舞迅疾,在電光火石之間一切便塵埃落定,那人影后背洞開處有血色煙氣外溢,不多時整個人都潰散作一團同色煙氣漸漸消散于無形。
王雪見一無所獲便往外走去,路過教室門的時候,對其虛點一指,便見三道飛舞的熒光電射而去,貫穿木門后自孔洞中返回,過程順暢無阻可見其鋒銳難當,王雪腳步不停,甚至未多看一眼,而是直奔下一間教室而去,這里已經十分靠近方才楚仁所指的范圍,接下來就是在這附近翻箱倒柜的搜尋寄托物或者是藏在這棟樓里的惡鬼魂體,沒什么好辦法就只能挨屋仔細搜索免得有所遺漏,方才的不過是惡鬼虛體,一種用來害人的手段。王雪前腳剛出門,這教室門上下沿便有血色煙氣冒出,隨后漸漸消散同剛才如出一轍。
王雪拉開門再度進入一間教室,詭異的是進門前從外看屋子里黑漆漆一片,不曾想一進去卻發現內里明亮潔凈,桌椅整齊,每個座位上都坐著一名學生,學生們坐姿端正,但神色呆滯,直勾勾地盯著王雪。王雪見狀不禁失笑,她反手關上門,步履輕便走上講臺,而一班學生瘆人的則目光寸步不離王雪,王雪不以為意雙手扶著講桌,語氣平淡,
“李凱同學在哪里,有同學可以告訴我嗎?”
一屋子學生聽見王雪的問話,齊齊留下血淚,王雪額頭微仰雙目閉合,似乎被無形之力沖擊頭顱,但下一瞬王雪便放下額頭睜開眼睛,她點點頭,聲音里帶著一股煞氣,
“敬酒不吃吃罰酒。”
寂靜黑暗的走廊里,突然一側熒光閃爍,哐當一聲,教室門被粗暴拉開,王雪俏臉含煞悶頭走了出來。她左右環顧,望見長長的走廊兩側盡是教室,她不禁泄了口氣,下意識摸出一只細煙叼起來,一邊思索省力的辦法,一邊掏出一個銀色金屬打火機點火,深吸一口,黑暗中一點火星越來越近,煩躁漸去,手上轉著仍然點燃的打火機,隨著思緒翻涌越轉越快,那株火苗就繞著手指上下左右翻飛,黑暗中火光連成一片煞是好看。
啪!
打火機扣上蓋子被王雪收起來,最終她還是沒想到省力的辦法,將燃至末端的煙屁股扔掉,踩滅,借著飛劍的熒光就見王雪往前走去,接著又是哐當一聲,王雪再度殺入一間教室。
另一邊,楚仁正將還泛著一絲雷光的寶劍歸鞘,在他面前是一團正在消散的血色煙氣,此時左手小臂上纏著的青蛇早已因中了惡鬼的迷魂術而跌落地上,楚仁將其撿起揣進兜里。他能將這迷魂術解開但沒有這么做,這迷魂術并不能傷人,只不過是吸引注意的把戲,對普通人會有損害,但也不是因為迷魂術本身造成,而是驚駭過度以及陰氣入體導致,像楚仁這般修行中人則并不能對其造成傷害,最多是受幻覺干擾,正如方才楚仁別說產生幻覺,甚至連丁點異常都不見,直接拔劍將其斬滅,此等境界的迷魂術正好讓張詩文與青蛇體驗一番。
青蛇在一陣恍惚后發覺自己獨身一人呆在一間教室里,比較出戲的是,此時它竟然擁有人的形體,怎么說呢,感覺上很熟悉實際上很陌生。它明白這就是楚仁之前說的迷魂術造成的,青蛇覺得這鬼有點看不起它,有種智商被摁在地上摩擦的侮辱感,有被冒犯到。
走點心啊,撲街!
奇怪我為什么這么喜歡說撲街?這是張詩文生前的口癖嗎?好像不是啊,算了這不重要。
正在青蛇碎碎念的時候,教室門被推開然而卻不見有人進來,青蛇正想過去卻發現身體不受控制,但想動的念頭卻仿佛觸動了什么,一瞬間另一股意識和情緒涌上心頭,驚恐不安,委屈無助,而青蛇則如一位看客,只能旁觀感受,無法自主。
這個身體的恐懼在門開的一瞬間達到頂點,他歇斯底里地嚎叫著,轉身逃向教室尾的另一扇門,打開門后他狂奔而逃,期間也摔到過,但這人已經驚恐到失去理智只知道逃跑,隱約中似乎有人在呼喊著一個名字,但他來不及理會。
驚慌間他跑進一間廁所,他躲進隔間里,緊貼著墻壁縮在角落,心驚膽戰中藏了很久的時間,等驚恐消退內心里滿是羞怒,一定是那幫人在嚇唬他,這下出大丑了。
想到這里他罵罵咧咧從隔間里出來,往外走的時候似乎不小心掛倒什么物件,帶起一陣碰撞聲,又將此人嚇了一跳,平緩過來后他羞惱不已,朝著那有聲音的方向狠狠踢了一腳,卻不曾想竟然踢空,重心不穩下仰面摔倒,青蛇只覺眼前一黑便再無法感知外界。
不知過了多久,那人似乎醒轉過來,但立馬被一陣難言的疲乏萎靡,寒冷惡心之感所淹沒,他模模糊糊感覺到背后似乎有東西刺穿了他,但他感覺不到疼痛,他虛弱地動彈不得,視線也很模糊,他張開嘴巴試圖呼救,但也只發出低低的,意義不明的聲音。他再度陷入驚慌之中,寒冷,恐懼,孤獨,他在內心祈禱有人來救他,明明大家結伴而來為什么沒人來理他,他在內心哀求所有能想到的人快發現他,那怕是來羞辱他也好,但卻發現視線越來越模糊,他覺得自己可能是要死了,他不明白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他十分委屈,明明只是來玩的為什么一轉眼他卻要死了,這樣惡劣的開玩笑,他根本無法接受。他清楚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意識也愈發模糊,思維在變散變慢,焦慮中那份不甘變成憤恨,為什么沒人管他?最后在意識徹底飛走前,他意識到他沒救了,死亡就在眼前,他散亂的思緒匯攏在一起,不再恐懼,不再委屈,也不再憤怒,那一切都變作怨恨,在死亡急迫地追趕下這份怨恨更猛烈地噴發,這幫該死的雜碎,憑什么不管我就走了,他們憑什么還好好活著,全都該死,全都不得好死,怎樣都好,殺了他們,殺光他們,不然我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