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青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身穿天師服的男子正在街對面驚喜地看著自己,她也很是意外道:“韓師弟,你又怎么會在這里?”
韓師弟,正是昨天帶人挖柳南陽的墓的天師韓明,他趕緊走到她的面前,道:“別提了,師父聽說河川郡城三年滴雨未下,覺得很是蹊蹺,懷疑有人被葬在了養(yǎng)尸地,會成為旱魃,就叫我來尋龍?zhí)窖ǎ业胶笸诔鰜磉w墳或者燒毀。挖出來后,我本想當(dāng)時就燒毀,只是家屬不同意,我就給了他一天的考慮時間,并把棺木拉到了我居住的客棧,當(dāng)晚我就在棺木上畫上了封印符,誰知半夜有人偷偷潛入劃毀了符印,讓那旱魃跑了出來。我被它破棺而出的聲音驚醒,想去收服它,沒想到它已經(jīng)跑了出去,我追出去的時候,已經(jīng)不見了它的蹤影。”
陳青青驚訝道:“原來那只旱魃是你挖出來的啊,只是是誰半夜?jié)撊牍室鈩潥惝嬙诠啄旧系姆。钟惺裁茨康模俊?
韓明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師姐呢,李師叔不是來信說,他殺了一只百年狼妖,取了它的妖丹,讓你和王青峰護(hù)送回來給師父做壽禮的嗎?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陳青青嘆了口氣,道:“別提了,半路出了意外,妖丹被一只鬼給吃了。”
韓明驚呼道:“什么?什么鬼,它吃了妖丹豈不是更厲害了,師姐把它收服了嗎?”
陳青青苦笑道:“你覺得我收服得了嗎?好了,這里也不是說話的地方,有話以后再說吧。”
韓明點點頭,看了一眼王勇,又往馬車?yán)锟戳艘谎郏瑔柕溃骸皫熃悖@馬車?yán)锸鞘裁慈耍磕阍趺锤麄冊谝黄穑俊?
陳青青笑道:“是我在路上認(rèn)識的朋友,這位是王勇,我們都叫他小勇,馬車?yán)锸撬夜咏“住!彼謱χR車?yán)锝械溃骸敖樱愠鰜恚腋阋娨幌挛規(guī)煹堋!?
江小白就從馬車?yán)镒吡顺鰜恚瑢n明拱手笑道:“韓天師有禮了,在下江小白,只是一介布衣。”
韓明見他雖然只是一介書生,卻是氣度非凡,俊雅脫塵,不由得心中生出一股敵意來。他卻笑道:“江公子好,多謝這幾日江公子對陳師姐的關(guān)照,現(xiàn)在既然我們師姐弟已經(jīng)相聚,以后就不勞煩江公子了。”他又對陳青青道:“師姐,我們走吧。”
陳青青一愣,她實在沒有料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也沒有想到他會提出這個要求。她道:“我們還有事情要做,我不能跟韓師弟一起走。”
韓明問道:“你們要做什么事情?”
陳青青道:“捉僵尸啊。”
韓明不由得笑了,道:“你們一起捉僵尸?師姐,他們兩個只是普通人,又怎么能幫得上你?還是我們一起吧,我們師姐弟齊心協(xié)力,什么樣的僵尸捉不住?”
陳青青道:“我又不是指望江公子他們,我們還有一個朋友呢,他也是天師,現(xiàn)在正在那家鋪子里買東西,準(zhǔn)備晚上捉僵尸的東西。”
“哦,還有一個天師朋友?”韓明的眼睛不由得瞇了起來,很快他就笑了起來,道:“既然這樣,倒不如我們大家晚上一起捉僵尸,人多把握也大。”
陳青青笑道:“這樣挺好,有了韓師弟的加入,我們的把握確實會大很多。”
不多時,周小易抱著厚厚的一疊黃紙從冥紙鋪里走了出來,在他的背上還多了一把一米來長的桃木劍。陳青青一見他出來,就對韓明笑道:“這就是我們那位天師朋友周小易。”
韓明看去,只見周小易雖然穿著破舊不堪的天師服,臉上卻絲毫沒有窘迫難堪的神情,反而是一副自信、朝氣十足的樣子。只是他的笑容雖然很燦爛,卻又帶著幾分猥瑣,這猥瑣也不僅僅來自于他的笑容,而是從他的眼神和舉止中透露出來的。
韓明又看了看周小易的腰間,見并沒有掛帶天師銅錢,他的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輕蔑,以他對陳師姐的了解,是不會對周小易有好感的。他笑道:“陳師姐,你這位朋友看起來很特別嗎。”
陳青青道:“對,非常特別,特別的無賴和好色。”
韓明愕然,哪有這樣說自己朋友的,只是他又發(fā)現(xiàn),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神情和語氣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嫌棄和厭惡,反而在她的眼底藏著濃濃的笑意。他有些摸不清楚,她對周小易的態(tài)度了。
這時周小易已經(jīng)來到了他們面前,看著韓明問道:“這位天師兄弟是什么人?”
陳青青道:“我?guī)煹埽 ?
周小易看了看韓明腰間掛帶的四枚銅錢,道:“你師弟是四錢天師,你這個做師姐的也是四錢天師,唉……”他搖了搖頭,就往馬車?yán)镢@。
陳青青臉色當(dāng)時就不好看了,叫道:“周小易,你什么意思?”
周小易把懷里的黃紙放在馬車?yán)锏拈L板上,回頭對她一笑,道:“我是在夸你的,夸你厲害呢,聽不出來呀?”
陳青青瞪他一眼,道:“夸你個大頭鬼,你嘴里能吐出象牙來才怪。”
周小易嘿嘿笑道:“我嘴里是吐不出象牙來,你嘴里能吐出來嗎?”
“你……”陳青青還真說不過這個無賴,便對韓明道:“韓師弟,走,我們上馬車,甭搭理這個家伙,他就是個無賴。”
韓明笑了笑,看向了周小易,周小易對他笑道:“韓天師也要跟我們一起嗎?歡迎之至。”
陳青青上到馬車上,白了他一眼,道:“你歡迎個屁,他又不是要跟你一起,是跟我一起。”她對韓明道:“韓師弟,快點上來吧。”
韓明點點頭,就上了馬車。他坐在了陳青青旁邊,花滿山坐在了周小易旁邊,江小白還是一個人斜躺在最里面。
韓明看著坐沒有坐相的周小易,又看了一眼故意不理周小易的陳青青,心中琢磨著陳師姐該不會是喜歡這個沒修養(yǎng)的家伙吧?不會吧,陳師姐的品位不至于這樣低吧。
他實在無法把周小易當(dāng)成情敵,因為他覺得這是對自己身份的一種貶低,也是對自己的一種侮辱。可是他又不得不提防著周小易。
一刻鐘后,馬車停在了郡主府,青年統(tǒng)領(lǐng)把幾人領(lǐng)了進(jìn)去,張郡主早已接到衙役的稟告,早早就到了院子里迎接。他遠(yuǎn)遠(yuǎn)看到了幾人,便迎了過去,朗聲笑道:“幾位天師大駕光臨,有失遠(yuǎn)迎,恕罪恕罪啊。”
韓明笑道:“張郡主不必這樣客氣,我們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了。”
張郡主笑道:“韓天師早上不是說要去城中轉(zhuǎn)轉(zhuǎn)的嗎,怎么又與這幾位一同前來了,莫非你們認(rèn)識?”
韓明道:“張郡主果然聰敏過人。”他指著陳青青道:“這位是在下的師姐陳青青,豫州府天師堂的首席弟子。”
張郡主忙拱手笑道:“原來是天師堂的首席弟子陳天師,真是失敬失敬!”
陳青青拱手道:“張郡主客氣啦。”
張郡主又把目光看向周小易等人,韓明沒有要說話的意思,陳青青便道:“這位是我的朋友江小白江公子,這位是他的仆從王勇,這位小孩是我們故人的兒子。至于這位天師叫周小易,也是我朋友。”
張郡主笑道:“幾位能夠來到我的府衙,就是我張春林的朋友,幾位里面請!”說后他就引著眾人去了后堂,此時已是中午,他問道:“幾位可曾用過午飯?”
周小易笑道:“來的匆忙,我們還不曾吃飯。”
張春林笑道:“剛好張某也沒有用膳,咱們就先吃了午飯再說。”說罷,他就出去吩咐人張羅了。
陳青青見他走后,忍不住白了一眼周小易,道:“哪有你這樣要飯吃的?”
周小易錯愕道:“我哪里要飯吃了?”
陳青青道:“人家問你吃了嗎,你直接就說沒有吃,跟要飯吃有什么區(qū)別?”
周小易道:“我本來就沒有吃啊,難道要我說吃過了嗎?”
陳青青道:“就算沒有吃,你也不用說的這么直白吧,搞得跟我們來就是蹭飯吃的一樣。”
江小白笑道:“咱們可能不是故意來蹭飯吃的,但是周小易一定是故意來蹭飯吃的,這樣他就不用請我們吃飯了。”
陳青青恍然道:“周小易,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真的太讓我們失望了。”
周小易不滿地看向江小白,道:“江兄,看透不說透,才是好朋友,你這樣做是在破壞我們之間的友誼,嚴(yán)重的在破壞。”
江小白道:“一頓飯都不舍得請,這種朋友不要也罷,這樣的友誼破壞了也就破壞了吧。”
陳青青道:“就是,這種朋友,這種友誼,誰稀罕啊!”
周小易竟然被他們倆懟的無言以對,只得無奈道:“好了好了,這頓飯我欠著你們,等以后有機(jī)會了一定請你們吃。”
陳青青道:“這還差不多!”
江小白道:“這樣的友誼才值得在下去好好珍惜。”
周小易無語,你對友誼的珍惜與否,難道就在一頓飯之間嗎?
很快張春林就回來了,不一會兒就有衙役把做好的菜端了上來,擺到了桌子上。張春林邀請幾位落座,一番謙讓之后,他坐在了主位上,陳青青和韓明坐在了他的左右位上,周小易坐在了陳青青的左邊,江小白坐在了周小易的左邊,王勇坐在了江小白的左邊,花滿山坐在了韓明的右邊。
張春林為幾人準(zhǔn)備了一桌豐盛的午餐,雖然河川郡城方圓三十里內(nèi)三年沒有下雨,但是河川郡管轄的其他地方卻是風(fēng)調(diào)雨順,所以河川郡的賦稅三年來也沒少收,糧庫也還算充實,加之朝廷這三年來免去了河川郡上交的稅收,用以賑濟(jì)受災(zāi)的百姓,所以這三年來河川郡城倒也沒有聽說哪里有餓死人的事情。只不過受災(zāi)的百姓日子過的是好不起來的。
飯間,周小易問起昨夜出現(xiàn)的僵尸,張春林嘆道:“本以為把柳南陽的墓挖了以后就會風(fēng)調(diào)雨順,沒想到他夜里就詐尸成了僵尸,還咬死那么多人,要是上面怪罪下來,本官可就有些吃罪不起了。”
周小易道:“柳南陽,就是這只僵尸嗎?他是什么人,當(dāng)初他的家人為何又要把他葬在一個養(yǎng)尸地?”
張春林道:“說起這個柳南陽倒也是我們河川郡城里的一個受人敬重的大俠,只是沒想到死后竟會變成僵尸,還咬死那么多的人!”他停頓了一下,又道:“柳南陽是我們河川郡清風(fēng)門的上一任門主,三年前……”
周小易和陳青青聽到這里都忍不住驚呼道:“什么,他就是清風(fēng)門的上一任門主?”
張春林納悶道:“是啊,怎么了?你們認(rèn)識他?”
周小易與陳青青對視一眼,又看了一眼花滿山,周小易搖搖頭道:“我們不認(rèn)識他,張郡主你接著說吧,說說他是怎么死的。”
張春林道:“三年前柳南陽是突發(fā)疾病死的……”
周小易想起柳長風(fēng)說的,他父親的身體很好,又是先天高手,怎么會過了幾年就突發(fā)疾病而死了呢?他眼神閃爍,卻沒有把心中的疑問說出來。
“柳南陽死后,他的大徒弟劉長青就把他葬在了城南的兩座小山之間,也就是你們所說的養(yǎng)尸地。”張春林繼續(xù)道:“三天后,劉長青就當(dāng)上了清風(fēng)門的門主。柳南陽在世的時候,為人豪爽,廣交朋友,并沒有想過對外擴(kuò)張勢力。而劉長青自從當(dāng)上了清風(fēng)門的門主之后,就開始對外擴(kuò)張,三年來被他滅了十幾個小勢力,還有一個大門派。現(xiàn)在的清風(fēng)門,已經(jīng)比原來強(qiáng)大了豈止一倍。對于這種江湖勢力的血拼,只要不傷及無辜百姓,一般我們官府也是不過問的。”
眾人點點頭,表示明白。
周小易問道:“是什么人給劉長青看的穴位,又為什么要他把柳南陽葬在養(yǎng)尸地?”
張春林搖搖頭,韓明道:“我昨天倒是問過他,他說是風(fēng)水師幫他看的,而且柳南陽是豎棺下葬。”
陳青青驚疑道:“豎棺下葬?這豈不是就是為了把他養(yǎng)成旱魃,才葬在此地的。”
周小易點頭道:“這個風(fēng)水師有問題,他有沒有說這個風(fēng)水師是什么人?”
韓明搖搖頭,道:“我沒有問,估計他也不會知道。”
飯后,周小易讓張春林殺了一只大公雞,用公雞血和著朱砂調(diào)成汁,他便開始了瘋狂的畫符,以待晚上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