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lián)盟紀元一百二十五年，一顆不知名的年輕恒星。在遠離恒星光芒的原行星盤附近，一支陳舊的飛船群，像塵埃盤中的小小雜斑，散落在太空中。

原行星盤是一種特殊的吸積盤，很多恒星在形成之初，都帶有這樣的原行星盤。在未來的漫長歲月中，原行星盤里的塵埃會互相吸附，形成越來越大的小行星，最后互相碰撞、黏合，形成真正的行星。

但是這片原行星盤的邊緣，已經(jīng)有兩顆地球般大小的行星出現(xiàn)，那是人們建造中的兩艘星艦，1號艦“歐羅巴”、2號艦“亞細亞”。這兩顆同時開工建設(shè)的星艦，幾乎耗盡了星艦聯(lián)盟所有的力量。

在這兩艘巨大的星艦周圍，是數(shù)不清的飛船和太空城。聯(lián)盟的飛船大多很破舊，但是只要還沒報廢，就湊合著用。飛船里的居民們擠在沙丁魚罐頭般的居住艙里，過著貧苦的日子。

至于太空城，那更是殘破不堪，它的本體原本也是飛船，人們?yōu)榱烁纳凭幼…h(huán)境，在已經(jīng)飛不動的報廢飛船周圍，焊接上一段段的居住艙。長達兩千年的太空流浪，日復(fù)一日地維修飛船，養(yǎng)成了人們嚴謹?shù)墓そ尘?，畢竟細?jié)往往決定了一整艘飛船上人的生死存亡。哪怕是簡陋的太空城，人們也很認真地進行了設(shè)計，嚴格施工。舊飛船向四周伸出長長的支撐輻條，支撐著比飛船大很多倍的環(huán)形生活艙，利用旋轉(zhuǎn)的離心力模擬重力場。

舊飛船比太空城安全，畢竟太空城巨大的體積、脆弱的結(jié)構(gòu)，更容易被流星撞擊，發(fā)生嚴重的死傷事故；但是太空城的生活更舒適，在舊飛船上生活的人，大多渴望著能搬到太空城生活。

然而在太空城里生活的人，卻渴望著能被星艦建造局選上，被派往星艦工作。

“星艦？只要被派到星艦上工作，就再也回不來了！派過去多少就死多少！那地方就是用人命堆出來的！”“千山嶺號”太空城，一名經(jīng)營非法私釀酒的老板，在烏煙瘴氣的地下酒館中，對幾名酒客說。

“瞧你這話！咱們太空城里哪天不死人？”一名酒客靠在廢鐵板焊成的吧臺上，捏著手里用鋁皮做成的酒杯，品嘗著杯中用酒精勾兌成的酒。他面前貼著斑駁的宣傳畫：距離星艦建成還剩二百年！

宣傳畫是不能當真的東西，這宣傳畫七年前就貼在這里了?，F(xiàn)如今同時建造的兩艘星艦，1號艦進度明顯落后于計劃，星球表面仍然是巖漿橫流的世界；2號艦的進度則較為理想，已經(jīng)建設(shè)起美麗的生態(tài)圈，從太空城的舷窗遠遠望過去，恍若古書中記載的擁有青山綠水的地球故鄉(xiāng)。

星艦周圍圍繞著很多太空城，相當多的太空城被建設(shè)成巨大的太空工廠。數(shù)不清的工程飛船在原行星盤中玩命地采集小行星，把它們作為原料送往太空工廠，那里正在建造巨型飛船引擎，以及各種相關(guān)材料，最后都會被運送到施工中的星艦上。

“一定要抽到2號艦！一定要抽到2號艦！”鐵桌子旁的酒客不停地搖著杯子中的骰子，希望上天在待會兒的抽簽中，給他一點運氣。

“得了，兩艘星艦同樣危險。”酒保按住他的酒杯，怕叮當作響的骰子招來科學(xué)審判庭的人，“聽說2號艦為了建造生態(tài)圈，用了很多危險的方法。‘亞細亞’星艦生態(tài)圈建設(shè)的負責人，都惡名遠揚了?！?

“至少‘亞細亞’星艦的水和空氣管夠?！本瓶吞痤^，咧開嘴笑了笑，他的眼睛里布滿血絲，“那里有流淌著水的大河，還有你永遠呼吸不完的空氣?！闭f完，把便攜式壓縮氧氣罐放在鼻孔下，深吸了幾口。

太空城里的氧氣很寶貴。一是氧氣制造廠的產(chǎn)能有限，二是老舊的艙室總是做不到絕對密封，總有氧氣泄漏到太空中，加上管道老化，一些艙段的氧氣管已經(jīng)不堪重負。太空城里透著機油味和鐵銹味的空氣中，氧氣含量總是不足，讓人感到窒息。人們不得不經(jīng)常性依賴便攜式壓縮氧氣罐的額外供氧。按人頭定額分配的壓縮氧氣，在太空城里跟水和食物一樣稀缺、珍貴。

喝完這一杯，就該上路了。吧臺邊的酒客掏出一片干面包結(jié)賬。星艦聯(lián)盟并沒有“錢”這種東西，最珍貴的物資是按人頭定額分配的食物、水和氧氣藥片。人們經(jīng)常把這種珍貴資源省下來，在地下黑市中充當錢來使用。

老板收起干面包片，繼續(xù)為下一名客人勾兌劣酒。他知道自己做的是非法生意，水和酒精都是珍貴資源，科學(xué)審判庭無處不在的眼線監(jiān)視著一切，避免珍貴的資源被浪費在不必要的地方。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意還能做多久，也不知道會不會被丟進監(jiān)獄。

星艦是我們的未來！嚴禁私自偷渡！浪費資源是犯罪行為……一道道油漆刷成的標語，胡亂地刷在太空城的金屬墻壁上。

一塊巨大的鈦合金宣傳板，焊在金屬墻壁上，封堵了上個星期流星雨撞擊太空城留下的破洞。宣傳板上蝕刻著星艦的結(jié)構(gòu)示意圖：它的南極，矗立著巨大的行星引擎，全速開動時的等離子束刺穿大氣層，在太空中留下長長的尾跡；巨大的地下核聚變—裂變聯(lián)動反應(yīng)堆，以大地深處滾燙的巖漿為燃料；厚厚的巖石地殼是它的飛船外殼；地殼深處的地下城，是它在極端環(huán)境時期的控制中心和居民生活區(qū)。

它可以被視為有史以來最大的飛船。但是最讓人著迷的是，當它停泊在恒星附近時，行星引擎停機后，會像普通行星一樣靜靜地漂泊在行星軌道上。它巨大的質(zhì)量能吸引氣體形成大氣層，可以營造地球般的生態(tài)圈。

“千山嶺號”太空城的工人招募中心永遠都是人頭攢動，招募中心上方的顯示屏顯示著各部門的工人缺口數(shù)：太空冶煉廠，工人缺口26名；太空城艙外維修部，工人缺口337名；行星引擎艙外焊接部，工人缺口458名；“歐羅巴”星艦，工人缺口336名；“亞細亞”星艦……一團灼熱的光球在遠方的“亞細亞”星艦?zāi)蠘O迸裂，看來是星艦引擎測試又出事故了，“亞細亞”的工人缺口頓時從221名上升到765名。

排隊的人群并沒有因為這場事故而發(fā)生任何騷動，對這種事早已司空見慣。

“星艦啊，就算能死在上面，我覺得也值了?！币粋€排隊的中年人看著舷窗外那半輪明月般的蔚藍色“亞細亞”星艦，那兒寄托著大家全部的夢想和希望。當長長的隊伍排到他時，他把申請書、離婚證和遺書擺放在面試官面前。面試官蓋了個章，讓他跨過身后的門，登上前往星艦的飛船。

“下一個?！痹诿嬖嚬僬f完這句話后，一個瘦弱的年輕人站在了他面前。

面試官看了他的申請表，抬起眼睛，用手指敲敲桌面上的公民身份查詢系統(tǒng)：“鄭修遠？二十八歲？已婚？小兄弟，偽造公民身份信息是違法行為，不是你在申請表上胡亂填幾個數(shù)字就能糊弄過去的?！?

桌面上的顯示器出現(xiàn)了鄭修遠的真實信息：二十歲，未婚。

鄭修遠不抱希望地問：“我不怕死，不能通融一下嗎？”

面試官揮手叫來保安，鄭修遠大聲喊：“憑什么我就不能來面試？”

保安把鄭修遠丟到招聘處大門外的垃圾分類箱旁。垃圾箱很干凈，所有的垃圾都被環(huán)衛(wèi)工人仔細分類回收了，干凈得可以把蟑螂餓死。

一個男人蹲在垃圾箱旁，他叫陸征麟，二十一歲，和鄭修遠在同一家孤兒院長大。陸征麟撿起鄭修遠的遺書，紙片上除了“遺書”兩個字，剩下的是一片空白。他們這些孤兒沒有親人、沒有工作，也沒有財產(chǎn)，除了爛命一條，什么都沒有，就連寫封遺書也無從下筆。

陸征麟說：“我說過，星艦建造局不會要你的。他們不收沒有孩子的工人。”

鄭修遠蹲在街邊，低著頭說：“我不明白，為什么非要結(jié)婚生子，才有資格去送死?！?

陸征麟靠在街道旁邊冰冷的太空城金屬墻壁旁，說：“為了咱們這流浪的地球人不亡族滅種。父輩一代一代地送死，給子輩換取活下來的機會。你想不留個種就去送死，除非你是最高科學(xué)院的頂尖學(xué)者，無可替代，永遠不讓你去冒險?！?

話雖這樣說，但是普通人哪能跟那些頂級學(xué)者相比？為了學(xué)者們的安全，星艦聯(lián)盟的特殊衛(wèi)隊——科學(xué)審判庭會派出專人，寸步不離地保護他們。

太空城里響起流星雨警報：今年第17號特大流星雨即將襲擊星艦聯(lián)盟艦隊群，請全體人員注意防災(zāi)救災(zāi)工作。這樣的流星雨警報每年都有很多次，每次都會帶來傷亡。但是人會慢慢適應(yīng)環(huán)境，哪怕再危險的環(huán)境，哪怕經(jīng)常發(fā)生太空層艙壁被流星雨砸穿的毀滅性災(zāi)難，經(jīng)歷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鄭修遠在地上畫圈圈詛咒星艦建造局：“自己一個人，死了就死了。這什么破規(guī)定，還非要結(jié)個婚，拖累老婆孩子？”

陸征麟抬頭看著街對面鑲嵌在金屬墻壁上的顯示器，說：“我也是這樣覺得。咱們干脆弄艘飛船，自己到‘亞細亞’星艦去?！?

鄭修遠在猶豫，他不像陸征麟那樣，敢于踐踏禁令，盡管他很渴望能到星艦上工作。他知道那是一條不歸路，由于星艦引力的存在，聯(lián)盟的飛船降落容易，想再起飛返回太空卻很難。

一隊損管隊員和幾名護士在太空城的金屬大街上快步前進，大概又是什么地方被太空漂浮物撞擊，發(fā)生管線泄漏了。在他們經(jīng)過的街角，血紅的標語涂在灰色的金屬墻壁上：偷渡到星艦是違法行為！極易喪命！

陸征麟小聲說：“我們需要一場足夠大的流星雨，要大到能掩護我們偷渡?！绷餍怯昃瘓箝W爍的紅燈，映在昏暗的艙段中，讓陸征麟的臉看上去一陣紅一陣黑。

這樣的流星雨，是經(jīng)常發(fā)生的。畢竟建造星艦需要非常多的資源。在這種由無數(shù)的小行星和矮行星組成的塵埃盤中，星際物質(zhì)互相碰撞，星際塵埃朝著太空城撲面而來，往往會形成致命的大規(guī)模流星雨。有時候，一個星期之內(nèi)，就能有五六場流星雨襲擊。

“這場流星雨夠大嗎？”鄭修遠看著透明艙段外點綴在黑暗宇宙中的明亮星空，一些細小的隕石噼里啪啦地打在防護罩上，不遠處的太空城支撐結(jié)構(gòu)上鑲嵌的復(fù)合裝甲上面密布著歷次流星雨襲擊中留下的凹坑。

陸征麟說：“希望它夠大吧。咱們走！”刺耳的流星雨警報回蕩在太空城里，他看到大量的飛船緊急離港，轉(zhuǎn)移到太空城背對著流星雨的那一面。太空城的激光炮臺射出一道道光束，交織在夜空中，攔截著流星雨中體積較大的小行星。

鄭修遠跟著陸征麟，換上偷來的損管人員制服，逆行在太空城的人群撤離隊伍中。他們看見交通指揮員站在人群當中指揮交通，刺耳的警報聲不停重復(fù)：“3號航天艙段破損嚴重，請無關(guān)人員立即撤離！”

“拿著，氧氣面罩?！编嵭捱h戴上陸征麟遞過來的氧氣面罩，遮住了臉。氣密門旁的人臉識別裝置在濃煙中冒著電火花，早已失去作用。他跟著陸征麟，從通氣管爬進一間說不清用途的秘密房間，房間里一片狼藉，只剩下吃剩的面包和喝剩的冷凝水。顯然這是偷渡客們的秘密據(jù)點，平時它們就龜縮在這里，等待著偷渡的機會。

今天顯然就是很好的機會。陸征麟帶著鄭修遠從另外一條秘密通風管爬出據(jù)點，通風管的盡頭是飛船的廊橋，平時這里一定會有核實登船者身份的工作人員，但是現(xiàn)在大家都逃命去了，只有廊橋墻壁上冒著火焰的管線，讓人望而生畏。

陸征麟對鄭修遠說：“這是最后一次反悔的機會。2號星艦‘亞細亞’雖然是天堂般的世界，卻有著科學(xué)院里有名的狠角色，殺人不眨眼的韓丹博士。”

太空城的航天艙段，由于人員的大量撤離而顯得異常空曠。陸征麟身后是航天港墻壁上的壁畫，畫中描繪著星艦建成后，人們想象的自然環(huán)境，跟地球故鄉(xiāng)一樣，那是綠水青山般美麗動人的世界。這是為子孫后代準備的世界，鄭修遠這輩人，只怕活不到兩百年之后，星艦真正建成的那天。

但是現(xiàn)在，壁畫正被火苗舔舐出一片片焦黑的斑駁。鄭修遠說：“走吧，星艦?zāi)穷^就算再危險，也沒太空城危險。”

他們走過濃煙彌漫的廊橋，登上飛船。數(shù)不清的小行星朝著太空城撲來。

“小兄弟，怎么稱呼？”“我姓鄭，鄭修遠?！薄拔医絮U勃！”“山本！”“我叫李！托馬斯·李！”“艾米麗?！薄w船里，幾十名偷渡的年輕人熱絡(luò)地互相打招呼，完全無視航天塔臺的呼叫聲：“11396號工程飛船！請立即關(guān)閉引擎！你們這是偷渡行為！”

砰砰幾聲巨響，陸征麟抄起鋁合金椅子，砸爛飛船的廣播系統(tǒng)，飛船這才安靜下來了。

飛船把太空城拋在身后，太空城并不敢派出警用飛船進行攔截。畢竟流星雨密度極大，陸征麟不難想象，警署方面一定在為是否要派出警察，冒著生命危險攔截他們而爭吵不休。

“只要進入星艦的引力范圍，我們就安全了。”陸征麟說，“他們不敢擅闖星艦的引力場，絕大部分飛船沒有足夠的能量擺脫引力場重返太空。畢竟這是一個貧窮的時代?！?

“所有前往星艦的飛船，都是單程票。”陸征麟的好友鮑勃說。

鋪天蓋地的流星雨在太空城外殼上砸出一個個隕石坑，一些來不及轉(zhuǎn)移的飛船紛紛炸裂。這就是人類逃離地球故鄉(xiāng)之后，兩千多年太空流浪生活的常態(tài)：死神如影隨形，誰都不知道自己明天還能不能活著。星艦支撐著大家對生存的渴望，那里至少有能夠阻擋大部分隕石的大氣層。

“大哥，咱們?nèi)ァ畾W羅巴’還是‘亞細亞’？”山本問陸征麟。

“歐羅巴”星艦的完成度不到50%，大地表面仍然巖漿橫流，劇毒的原始大氣隨時威脅著人們的生命，但是負責“歐羅巴”星艦建設(shè)工作的卡爾教授是溫和派，他會盡可能地救援任何一名偷渡到星艦的平民。

“亞細亞”星艦則相反，完成度高達80%，儼然已經(jīng)是綠水青山的地球環(huán)境，但是負責“亞細亞”星艦建設(shè)工作的阿史那教授綽號“科學(xué)院之狼”，是個冷血的狠角色，任何妨礙星艦建設(shè)的東西都會被她無情地消滅掉，包括礙事的偷渡者們。

“去‘亞細亞’。”陸征麟說，“‘歐羅巴’星艦完成度太低。我們不是說好，只要能看一眼跟地球故鄉(xiāng)一樣的環(huán)境，就算是死也甘心嗎？”

飛船在流星雨中拼命穿梭，規(guī)避隕石的高速機動讓人在船艙里東倒西歪，根本站不穩(wěn)腳。所有的人都覺得自己就像誤闖進滾筒洗衣機的老鼠，在艙壁里磕得青一塊紫一塊。經(jīng)過幾十個小時的顛簸，在鄭修遠覺得自己再也堅持不下去了的時候，舷窗外終于出現(xiàn)了“亞細亞”星艦龐大的身軀。

漆黑的宇宙背景中，“亞細亞”星艦就像個沉默的黑暗星球，星艦建造局的太空工廠、工程飛船和星際物質(zhì)圍繞在它的赤道面，形成一道細細的光環(huán)。濃厚的云層在大地之上，遠離恒星光芒的它顯得那么黯淡。唯一的亮光來自它的南極，一道光柱穿破云層，然后很快消失，緊接著另一道光柱又出現(xiàn)，又消失。那是星艦的行星引擎正在測試，在未來的某天，這些巨大的引擎將推動著這種行星級巨艦，在太空中自在漫游。

“大哥，云層太厚，我們看不清陸地，找不到適合降落的地方！萬一降落在大海中間就糟糕了！”飛船駕駛員山姆大聲向陸征麟?yún)R報。他只在模擬器上學(xué)習(xí)過不到半個月的飛船駕駛，這次偷渡算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行為。

陸征麟想了一下，說：“去南極！行星引擎矗立的地方，多半是陸地！”

飛船全速前進，為了不被星艦建造局的飛船攔截，他們跟隨著大量被星艦引力俘獲的隕石一同飛行?！昂芎?，準備進入大氣層，現(xiàn)在就算是上帝也攔不住我們了！”山姆舔了舔嘴唇，既害怕又興奮，冷汗從鬢角滑落。

一道激光擦過飛船，飛船身后一塊直徑七八米的隕石被炸成碎片！“怎么回事？”陸征麟抓住艙壁的固定把手，大聲問山姆。

“該死！星艦有隕石攔截系統(tǒng)！那些激光炮會把我們當成隕石炸碎的！”山姆的聲音充滿恐懼。為了避免被攔截，這艘飛船的身份識別器已經(jīng)被他們拆掉了，很容易被攔截系統(tǒng)誤認為是隕石。

話音未落，一聲巨響，飛船的3號發(fā)動機被激光炮打穿。飛船失控，呈螺旋狀墜向“亞細亞”星艦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