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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真假難辨(下)

  • 解甲
  • 八條看雪
  • 3395字
  • 2021-08-11 10:09:19

伯勞矮小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肩上還扛著個人,捆得像個粽子一般,一踏進屋子便被她丟在地上。

肖回定睛一看,卻是剛剛在祭典行街時,伏擊她的那伙刺客的首領。

伯勞指著地上那人,對郝白說道:“你要的人我帶到了,其余的都就地解決了。別忘了說好的東西。”

郝白點點頭掏出一個梨子大小的瓷瓶子便遞了過去,肖南回猜:那里面能有十幾顆枳丹。他出手倒是闊綽,就是不知如此大手筆究竟圖的是什么?難道他與這刺客有舊仇?

錢貨兩清后郝白正要上前去,那刺客卻突然睜眼醒了過來,惡狠狠地往前竄了竄。

郝白嚇了一跳,連忙躲到了肖南回的身后。

其實伯勞捆得相當結實,那人根本動彈不得。肖南回有些好笑地看了郝白一眼:“你要這人活口,卻把自己嚇成這樣?”

郝白沒說話,表情與平日嬉笑風流的模樣有些不同,示意肖南回將那人臉上黑布取下。

肖南回依言上前一把按住那人脖子扯下黑布,露出一張有些熟悉的臉,正是幾天前他們在躍原鎮客棧遇到的那個拖家帶口的商人。

當然,他老婆剛剛也是參與者之一,見到他的臉肖南回并不意外。

此時的他已全然褪去那種生意人的小精明,整個人流露出的都是一名江湖殺手才有的駭人氣息。

郝白見了,也是一時說不出話來。

“果然是你。”

一道聲音響起,肖南回轉頭去看,卻見鐘離竟走上前來。

“早在碼頭的時候我就懷疑過你。尋常茶商根本不會這個時節來穆爾赫販茶,四五月是霍州天氣最潮濕多變的月份,茶葉放不了多久便會生霉。”

經他這一說,肖南回才想起來,這人一早是扮做茶商的。霍州寒冷多雨,不適宜種植茶樹,所以一年四季往來最多的商販之一便是茶商。

這一選擇本來沒錯,但差便差在月份不對。尋常茶商寧可將新茶放上月余再運來穆爾赫,也甚少會冒險趕在雨季運送茶葉。

那刺客冷眼聽著,似是打定主意一字不說。

鐘離竟隨即從袖中取出一樣東西,展開來扔在了地上。

那是一張官府繪制的通緝畫像,上面是一名頭系額帶的男子,神情陰郁。

”其實,到那時為止,我也只是懷疑。但到了穆爾赫后,我見到了城內的通緝告示,上面第一個便是個月前流竄在渡口一帶的江洋大盜。湊巧的是,那夜我們在躍原時,這個正在躲避追捕的賊匪就在客棧里。“

那一夜客棧內的情形隨即在肖南回腦海中一閃而過,好像確實有個頭戴額帶的男人看著分外危險的樣子。

緊接著,那日清晨渡口船夫的話便勾起她的回憶:“我記得,那天有人在渡口劫道,說是還死了人。”

“是。”鐘離竟點點頭,”只是死的并不是那被劫之人,而是劫道的人。“

原來如此,所以盡管清晨是退潮之時,那石灘上也只有打斗痕跡,卻并無尸體。

若是劫道的想要謀財害命,又怎會特意花時間去處理尸體?當是拿了錢財速速逃離才是。但有些人就不同了,雖然死的是個流寇賊匪,只要官府介入便會麻煩纏身,所以才會趕著天亮前將尸體銷毀,事后便是官府要查,也只能捕風捉影。

虧她先前還以為整個客棧就只得那一家是真正的良民,卻不曾想也是扮豬吃老虎的狠角色,現在想起也是冷汗直冒。

許是所作所為被道破,那刺客臉上竟顯出些許不屑的神色。

“是又如何?我同你們不一樣,我是受鄒家邀請來的穆爾赫,一路上小心掩飾身份,怎能被一個小小毛賊壞了大事。”

肖南回看著對方那神情,險些以為在這屋里被綁得結實的人不是他似的,一時又好氣又好笑。

“照你的意思說,鄒家是特意請你來的?你是買主?”

“買主?我是來鑒玉的!鄒思防這老賊一早便承諾過我,只要鑒定完那玉石,不論賣得幾金,都會分我三成。可等我趕來,他卻開始裝死,沒幾天突然就說要將那玉獻出去做祭品,到底還是出爾反爾了。江湖上,斷然沒有如此買賣,我便是敲上他一杠,也只是拿回我該拿的東西罷了。”

肖南回瞥一眼旁邊的鐘離竟,那讓鄒思防“出爾反爾”的罪魁禍首正怡然自得地看著眼前上演的好戲,一副壓根不想插手的樣子。

她就不信了,瞿氏再落魄也是一代名氏,怎么會淪落到這種放冷箭又厚臉皮的貨色。

“你說你是瞿家人?有什么證據?”

誰知那人竟然真的點了點頭。

“怎么?你們不信嗎?玉璽不是落在你們手中?你們給我松綁,我現在就能鑒定一番。我還知道許多秘密......”

“我呸!”

一聲怒吼突然在兩人身后響起,肖南回呆愣回頭,卻見郝白擼胳膊挽袖子氣勢沖沖直了過來,這回膽子倒是壯實起來,竟敢一把抓起那人的領子。

“就憑你也好意思自稱瞿氏后人?你算哪門子瞿氏后人?便是連邊都沾不著的事,也能往自己身上安?我可真是開了眼!”

那刺客亦是惡狠狠盯著郝白:“我是瞿家收養的義子,便是行醫問藥、占卜預言之事也盡得真傳,你又是哪里冒出來的潑皮小人,空口白牙便在我這噴糞!”

郝白翻了好大一個白眼,鼻間的哼唧聲輕蔑地能高出幾個音調:“我若沒有資格將你今日就地正法,那便沒有人有這個資格了。”

說罷,從衣襟中取出一樣東西,狠狠甩開,正是之前他拿出來過得那排瞧病用的銀針。

先前肖南回一直以為這只是那赤腳醫生用來蒙人的擺設,不料那刺客見了,臉色居然瞬間變了。

郝白插著腰,姿勢有些像是那罵街的鴇母,但說出口的話卻是分外嚴肅。

“李景生,三十七年前的臘月初八,你倒在晚城郊十里外破廟的施粥處,正逢我外祖前去禮佛,見你可憐便施手相救。你醒后卻不肯離開,哭訴家中遭劫難,家族無人幸免,外祖感同你命運與我族人相似,這才動了惻隱之心,破例收了你這個外人做藥童。你在瞿家整整二十年,瞿家自問從未虧待與你,然而你卻做了什么?”

那李景生眼見身份被拆穿,先是恨恨瞪著郝白,隨后破罐破摔般怪笑起來。

“是又如何?那瞿老怪自己做的決定,我又沒強按他的頭。事到如今這賬便是算不清,你又能拿我怎樣?”

郝白瞧著那囂張的嘴臉,也突然笑了笑,隨即從那不起眼的針布包里取出一根細如牛毛的長針來。

“我不想怎樣,只是要從你身上拿回我瞿家的東西。”

郝白一手拈針,另一只手慢吞吞摸上李景生的后頸。

李景生似乎終于有些不安,拼命扭動身子,奈何伯勞捆人著實結實,他便是使了吃奶的勁也只得衣角顫了顫。

郝白似乎并不著急,慢條斯理地沿著脊骨摸索拿捏一番,突然兩指弓起,重重碾在那截最突出的頸骨兩側,只見李景生兩眼驀地瞪大突出,舌頭也吐出半截,喉嚨深處傳出一陣”咯咯“的聲響,看著甚是嚇人。

郝白視若未見,變換手指的位置又是一推,另一只手將那針刺入,只見那脊骨處的皮膚竟微微隆起,下一秒頂出一小截尖銳的針尖,似乎是在這人體內已久。

郝白拈住那針尖,一鼓作氣拔了出來,那是一根約莫兩寸來長的金針,比尋常看病問診的金針都要長。

接下來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眾人眼見李景生的身體像是泄了氣的皮筏子,迅速委頓下去,從脖頸開始彎曲佝僂,整個肩甲鎖骨都塌陷下去,原本不過四十幾歲的模樣頃刻間便成了七旬老翁,就連身上原本捆得結結實實的繩索也松散下來,落了一地。

李景生已經意識到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變化,他抬起因骨骼變形而扭曲的雙手,顫抖著摸著自己的身體。

”你、你對我做了什么?!“

郝白從頭到尾便沒再看過他,有些嫌惡地遠離了些,低下頭用一塊上好的白色絲絹細細擦拭那根金針。

”我剛剛便說過了,我只是取回原本就屬于我瞿家的東西罷了。當年你身患骨疾,連直立行走都做不到,外祖憐惜你,不惜用伏骨針為你重新固定筋脈,令你能如正常人般行動自如、甚至還能習武。伏骨針何其珍貴,我族人費盡心思如今也不過才留得七根。你這的這一根,一開始便是借給你的。怎么,如今習慣了這白得來的好身體,便不想還了嗎?“

李景生目眥欲裂,眼睛死死盯著對方手里的那根金針。

”不......不!你還給我!你把金針還給我!“

他揮舞著手臂,試圖去抓郝白手里的那根金針。

但他忘記了自己早已不是那副矯健的身子,便是想要抬起頭、維持身體的平衡都難以做到,他像是一只丑陋地蟾蜍在地上扭動著,筋骨扭曲的疼痛重新回到他的身體,令他的神情由憤怒漸漸變為絕望,口中的吼叫也漸漸變為呢喃。

這一連串的反轉讓肖南回有些回不過神來,但最令她感到無法接受的事實是:那個赤腳醫生居然真的是瞿家后人?!

她去偷瞧鐘離竟的反應,對方卻淡定地很,居然還吩咐自己的侍衛道:“未翔,幫郝公子找個地方安置下這人,郝公子應當是要帶活口回族中交代的。”

那郝白倒是不客氣,從善如流:“如此便有勞丁兄弟。”

丁未翔安靜領命,提了地上那人便向門外走去。

肖南回卻心思一動,不知為何想到憑霄塔最后一層上,那個瘦小的身影。她一把抓住李景生的,急急問道。

“憑霄塔上與我爭花環的,是你的人嗎?”

李景生翻起眼皮看一眼肖南回,眼睛里只有麻木。肖南回見他狀態,知道此人怕是問不出什么了,只得示意丁未翔將人暫且帶了下去。

只是,如果憑霄塔第七層與她交手的人不是李景生的人,又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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