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子沒法過了?！?

中部一座不起眼的小城鎮，有一家裝修有些年頭的餐館。

幾位看上去年四十上下的男人端正地坐著，不時地抽著煙。

面積本就不大的餐館里頓時煙霧繚繞。

年紀更大的幾位看上去就沒這么有活力了。

六七十歲的年紀在坐在這里直讓人感覺到穩如泰山。

其中資歷最老的一位。

穿著一身頗為復古的長馬褂。

厚厚的眼鏡下，一雙眼睛只讓人感覺到說不出的親和。

在這群老炮街溜子之間，顯得尤為格格不入。

老人人稱黎伯。

外人只當他是這座小鎮的基層小官兒。

殊不知他還有層突破旁人想象的身份。

“黎上席，根據【洛書】的計算，倒計時應該就在五年左右，您看，是不是得提速了？”

黎伯在一股濃厚的香煙味中抿了口茶。

動作不緊不慢。

卻沒有人讓人感覺到任何的急躁。

“那也與我們無關，記住了，保護好【洛書】是我們最大的任務，最大，就是優先度高過一切?！?

黎伯一出聲，其他人連抽煙的動作都慢了下來。

“一切？說得輕巧，咱們這窮鄉僻壤的又沒收入，還不是年年求著組織發錢，他們在松城漁城發大財，開得都是繽利勞斯，咱們呢，還不是得看著人家臉色?！?

“老朱你瞎說什么呢，【洛書】在，組織就在，我們這里是最后的防線，能和他們比么?！?

“反正也就這最后幾年了，【洛書】計算結果沒錯的話，最少五年最多七年，超凡就到崩潰的時候了，到那時候，你再把你的老當益壯揮灑出去?！?

名為老朱的暴脾氣漢子在旁人的勸說下也是冷靜了下來。

滿腹的牢騷生生咽了下去。

“當初大家可都是壯志凌云的年輕人，現在呢，老婆孩子在家里我都不敢睡的沉，萬一說個夢話不全完了么?！?

黎伯這時才淡然一笑，“你這還哪有當初生撕一張橙卡的魄力，倒像和女同胞一樣滿肚子怨氣嘍?！?

“黎上席你不說我還不氣嘞。

【剔骨】是我改良的。

【烏合】是我丟了老臉和清源老弟騙來的設計圖搞出來的。

最后呢，得，成果全部歸組織所有。

賣到國外去了吧，一張黑卡那得賣多少錢？

至少咱花國大區的經費調度夠了吧。

可老子現在呢。

要虛名沒虛名，要生活沒生活。

天天守著一張奇觀卡，人都要麻木了。”

看著周圍這群曾經一起賣命的兄弟。

一直用著從容給大家堅定信念的黎伯也不由得嘆了口氣。

如今的模樣不可謂不狼狽。

放在任何作品里，都會是大家最忽視的那個群體。

身材發福，頭發所剩無幾，臉上漸漸有了老年斑。

看上去就像是除了講著下流笑話回家和老太太吵架其他什么事都不會干的那些人。

“得虧今天換了這身體面衣服，感情大伙都不給我這個老大哥面子。

這些年大家過得都清苦，誰又沒看在眼里呢。

我也知道，各位都是信念大過天的人，沒人怕吃苦，只是看著組織那些其他人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心里不平衡了吧。”

身為黑卡組織十三位上席中的一員。

黎伯一語道破了眾人心中梗著的那根刺。

“今年那些大城市清掉了不少線，光下席就直接被抓了兩位，總干、領隊被清掃得不計其數……不談大城市了，就隔著不遠的江城，不知道各位清不清楚，‘灰兔’的那個缺德徒弟，從小混混入手都能往上一直捋到下席替補，那可真的是驚心動魄啊。”

將眼鏡緩緩地摘了下來，擱在端滿菜的小桌上。

“你們在這里，比他們省心一百倍?！?

“誰讓他們盡干些齷齪……”

“老朱你閉嘴！真頂個沒完了！”

暴躁漢子正想著反駁一句。

怪罪那些落網的人咎由自取游走在灰色邊緣。

一旁的老兄弟立馬大聲呵住了他。

這時他也才漸漸冷靜了下來。

對著黎伯連連道歉。

“沒有辦法，在超凡的面前，除了干些臟事，他們還能做些什么呢……”

腦中奇觀卡【洛書】提醒的超凡系統崩潰倒計時一分一秒地跳動著。

在那場即將到來的秩序大崩潰之前，他們能做的也只是繼續蟄伏。

“歸根結底還是要怪八十年前的那群人！為了一己之私，把超凡搞成現在這種抽卡的狗屁樣子，光飽了自己肚子了，他們可曾想過這種模式下超凡的胃口會大到現在這個樣子！”

“好了，今天就到這里吧，大家多保重身體，沒事少抽點煙。事情也別全攬到自己手上，放心讓年輕人去干，光靠我們這些老頭子哪行?！?

…………

課堂上，這節理論課終于將到了姜然最存疑的那個章節。

“如何將看上去天馬行空的想象力轉變為邏輯符號呢？”

《基礎理論》課的講師今天也準備的十分充分。

這里可謂是與卡牌設計理念本質涉及最深的部分了。

“我們打個比分，有這樣一張卡牌，我們希望它的技能是遇見別人哈哈大笑時觸發提高自己笑點的效果，這里的難點在哪里？

在著名的第三代卡牌設計師朱鋮欽的卡牌歸納演繹理論之前。

前人使用的都是窮舉的方法。

想像出無數種無數方式大笑的場景，將其導入到卡牌運轉規則中，最后借助超凡的力量作為能源，一旦出現了事先預設的場景，再順其自然觸發人體內的各種神經細胞，達到卡牌描述的效果?！?

到這里姜然還都聽得明白。

難就難在，淘汰這種“窮舉”老方法的歸納演繹法實在太過抽象。

至少在沒有老師的逐一解答下，姜然本就普普通通的智力小腦瓜是很難理解透徹的。

于是，接下來整整一周的課，授課老師都在圍繞前院士朱鋮欽提出的“從一般到特殊再從特殊歸納一般”的符號推理理論展開詳細論述。

這一次，就算是那些受過家庭熏陶的同學，也都不得不凝神聽講。

只怕不小心低個頭，再抬頭時黑板上的那些符號就完全看不懂了。

“這位朱院士是真的強，完全讓卡牌設計改頭換面了?！?

姜然苦學一周后，終于解開了心中迷惑。

心中一陣暢快的同時，也為在書中發現的一個小彩蛋感到各位驚喜。

【領航者的卓越】還有【負心漢的詛咒】的設計師鄭清源似乎也出現在了這部分知識點里，而且似乎朱鋮欽和他還是師兄弟的關系。

一想到先前在江城大學和祠隱老先生交流的機會。

姜然不由得感慨，還是老一輩人有真正的情懷啊。

“朱院士做出這種改天換地的理論創新，吳前輩幾十年前設計的卡包到現在都綻放光彩，也不知我輩能否重鑄榮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