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御劍城最愛劍的大師

蕭北心里清楚，眼前這老者對自己并無殺意。

否則適才魚腸便不會停留在眉心了。

見老者一心專注療傷，蕭北也沒閑著，一邊運行起《逍遙經》恢復傷勢，一邊思量著適才自己使出的大漠孤煙　。

大漠孤煙乃是逍遙九式第二式。

自己從入玄階以來便開始參悟逍遙九式，第一式日落九天在兩年前就已登堂入室，但第二式大漠孤煙卻是遲遲未能窺得門徑。

不知為何，今日與老者一戰，似是靈光一閃般，神使鬼差便使出了第二式。

蕭北陷入了沉思中……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老者肩頭的傷勢早已消失不見，看上去似是痊愈無礙了。

蕭北也從沉思中醒轉過來。

兩人四目相對。

“如今見了血，春遲一事就算了了。后生，你與我說說適才那一招有何名頭？”老者率先開了口。

老者眼光何其毒辣，自然看出蕭北剛才所使的劍招乃是道法。

蕭北笑了笑，暗道眼前這老頭倒是一個妙人，但是自身修煉之事豈可輕易示人？

況且柳師與蕭衍有仇，逍遙九式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指不定便會招來殺身之禍。

見蕭北不答，老者又道：“也罷，倒是老夫唐突了。不過出身何處，這你總可以與我說道說道吧？”

蕭北拱手道：“晚輩姓蕭名北，字赫南，出身江州蕭氏，平民白丁罷了?！?

老者眉頭輕挑：“出身白丁？你師出何門？”

“恩師不曾對晚輩言其名諱?！笔挶泵嫔绯！?

自己自然不會把柳師說出來，畢竟前不久兩百年來第一位走出那一步，邁入神仙之境的仙人，如今柳道人之名在南北修仙界已是天下皆知。

老者饒有興致地盯著蕭北，心中念頭急轉：“此人境界不過玄階，但卻能使出如此威力的道法，想來授業恩師定是一名天階老怪物?！?

想到此處，老者心中有些釋懷。

老者不再試圖探查蕭北身后之事，只是盯著蕭北手中的春遲，半晌后默然道：“后生，可否把春遲借我一觀？”

蕭北二話不說，將春遲遞出。

老者深深地看了一眼蕭北，接過春遲，干枯似樹根的雙手輕輕撫摸春遲劍鞘上的古銅紋路。

時隔二十年，又見春遲。

老者眼角泛淚，諸多往事在腦海中如同走馬觀花般一閃而過。

昔日紅顏手持春遲，與自己策馬迎風，走遍大江南北……

良久，老者回過神來，單手握住春遲溫涼劍柄。

老者似是想拔出劍來，但最后卻顫抖著雙手松開了劍柄，將春遲塞回蕭北手中。

見老者心事傍身，蕭北亦沉默不語，只是默默將春遲掛回腰間。

老者長嘆一口氣，笑道：“二十多年前，春遲乃故人所配之劍，如今見名劍如故，伊人卻早已不再，難免有所感慨?！?

經歷過轉世為人的蕭北自然理解這種物是人非，恍若隔世之感。

于是開口勸道：“滄海桑田樓起樓落，往事如風斯人已去，前輩莫要看得太重了?！?

老者爽朗一笑，調侃道：“你這少年郎反倒老氣橫秋，安慰起老夫來了。”

見老者想開了些，蕭北也笑道：“晚輩就當前輩謬贊了?！?

“不錯，若非你已有授業恩師，老夫還真想收你為徒?！崩险哐壑袧M是贊嘆之意。

蕭北笑笑并不接話，就當沒聽到。

老者見蕭北無意改換門庭，也不強求，只是淡淡道：“你所修道法威力甚大，最好不要輕易示人。老夫一生光明磊落，不屑行宵小之行徑，但出門在外，卻是不可不防?！?

道法稀奇，不少地階宗師也未嘗擁有，說不定便會出手強搶。

老者這是在提醒蕭北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蕭北自是明白的。

故而蕭北也是躬身一禮，誠摯道：“前輩所言，晚輩銘記在心?！?

老者點點頭，轉身向殿外走去。

“蕭北，日后若是路過洛水，不妨到御劍城一敘。就說找御劍城最愛劍的大師，自會有人與你引路。”老者身形如風，腳下倏忽閃過一縷紅芒。

老者竟打算就此御劍離去，真的絕口不提春遲一事。

看著大師腳下的紅芒，蕭北心中微訝。

若是沒有看錯的話，這大師腳下所御之劍，乃是三十六名劍中排名第十五的紅妝。

看來這名大師確實是愛劍，并且所藏頗豐。

“大師，且等片刻?！笔挶边B忙叫住這名最愛“賤”的大“濕”。

大師止住身形，回過頭看著蕭北，笑道：“你這是回心轉意了？”

蕭北躬身一臉歉意：“大師誤會了，晚輩有一事不明，還請前輩不吝賜教。”

大師收起眼角的失落，輕輕點頭道：“但說無妨?！?

“晚輩在這深山老林中，春遲更是不曾示人，前輩如何尋到晚輩的？”蕭北拱手道。

“此事又有何難？零陵有天機閣，收錢辦事。只需給出與所尋之物有因果關聯，便可尋覓到大致位置?！贝髱熉晕⑺妓鳎愀嬷耸挶碧鞕C閣事宜。

蕭北心中一動，好奇道：“若是尋人的話，天機閣也能尋到？”

“那是自然，不過人非死物，算起來自然難度更大，所需代價恐怕不是你能承擔的?！贝髱熜Φ?，一眼便看穿了蕭北心中所想。

蕭北面色如常，只是輕輕點頭道：“多謝前輩指點迷津。”

大師神秘一笑，沖蕭北擠眉弄眼道：“你若是同意與老夫交換春遲，老夫便出資助你上天機閣尋人，如何？”

蕭北搖搖頭，輕聲道：“晚輩不過好奇一問，并無如此心思。”

“哼！”老者拂袖轉身，腳下紅芒再起。

“日后路過御劍城也別來找我了，老夫與你不熟?！贝髱煹穆曇粼谝股酗h散。

蕭北啞然失笑，沒想到這名大師倒是性情中人。

“晚輩謝過大師指點之恩?！笔挶睕_著大師遠去的背影大吼道。

蕭北終于想明白了。

若不是這位大師以勢相引，自己怎會如此順利使出大漠孤煙？

如此看來，這名大師極有可能有地階上境的修為，甚至已經半步天階，否則豈可如此潤物無聲引導蕭北。

遠處大師聽聞蕭北此言卻是身影一頓，腳下御劍更快了幾分。

老夫這一輩子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女人和恩情。

看著大師消失在天際，蕭北心中莞爾。

果然古人重情重義，誠不欺我也！

不過令蕭北沒想到的是這位大師竟是來自御劍城，御劍城乃是北地修仙界著名的劍修大城，號稱“劍修三萬，天隨人愿”。

這個膽敢喊出“天隨人愿”的大城自夏桀亡國以來，便存在于洛水河畔，歷經兩千載風云，依舊巍峨聳立。

更有春秋四大劍仙，蓋壓天下仙人。

哪怕是秦皇一掃六合，百萬秦兵也繞道御劍城。

如此雄城，蕭北也不禁一陣心馳神往。

若是有機會，定要去御劍城走一遭。

不過當下嘛，還是去零陵走一遭。

無論如何也要讓天機閣出手尋到紅蓮蹤跡，蕭北暗自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