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夢想必須有:阿里巴巴脫貧實踐全記錄
- 阿里巴巴公益基金會
- 3899字
- 2021-08-11 18:01:43
3.綠水青山的前世今生
從干燥少雨的清水河縣來到清新濕潤的四川盆地,這里河水奔騰,草木旺盛,猶如一塊水潤碧綠的翡翠鑲嵌在祖國的西南。在這塊巨型翡翠的西北部,涪江上游地區,素有“大熊貓第一縣”之稱的平武縣安然憩息于碧水群山之間。
從自然角度來看,平武絕對是得天獨厚的山水寵兒。在亞熱帶季風氣候的照拂下,降水豐沛、氣候溫和、日照充足,豐富的水分和熱量共同孕育了這里的多樣性生物。然而,從生存和發展的角度來看,平武仿佛流浪在山水間的獨行者,有著和周圍風景不匹配的貧瘠生活。這里山地眾多,耕地稀少,群山阻礙著和外界的聯系,人們只能靠山吃山。位于平武縣木皮藏族鄉的關壩村正是靠這種方式養育了一代又一代村民,杜勇和孟吉就是其中之一。
關壩村附近的深山密林里不僅生長著重樓、天麻等眾多中草藥,更活躍著大熊貓、石爬、金絲猴、斑羚、黑熊等多種野生動物。上山挖藥、抓魚、打獵,早前曾是村民們常見的營生。
孟吉土生土長在關壩村里,對小時候抓魚的印象格外深刻。關壩溝清澈見底的溪水中生長著一種珍貴野生冷水魚?石爬,個頭不大,味道卻十分鮮美。平時買不起肉,石爬就成了村民們打牙祭的首選。村里的小少年們抓起魚來格外有一套,不需要用魚鉤和漁網,搬起一塊大石頭,“當當當”,和小魚藏身的那塊石頭用力對敲,藏在石縫間的石爬便被震暈。這些不及手掌大小的小魚在暈暈乎乎中被開膛破肚,成為村民開葷的美味。
后來,這種味道鮮美、營養價值極高的小魚越來越受到城里人的喜愛,飯店常常以七八百到1000元一斤的價格收購。村民們驚訝得合不攏嘴:關壩溝里成群結隊的小魚竟然這么值錢!于是,村民們開始爭相打撈石爬,先是用網捕,后來干脆直接用電流把魚電暈,更有甚者,甚至不惜下毒捕魚。
竭澤而漁帶來的影響很快顯現,此前山上經常能見到的野生動物不見了,河灘的淺水里石爬更是銷聲匿跡……
靠山吃山卻不養山護山,山被吃窮了,人也就沒了最后的依靠。于是,關壩村的年輕人紛紛外出打工,孟吉和杜勇也開始了在外漂泊的日子。
身材并不高壯的孟吉,當過兵、搞過建筑,還曾跨出國門到喜馬拉雅山南麓的尼泊爾闖蕩過生活。尼泊爾也像關壩溝一樣群山連綿,但異國他鄉的味道常常讓人的腸胃和精神都水土不服。
孟吉在外面聽著嘰里咕嚕的外國話艱辛闖蕩的時候,國內的杜勇過得也并不容易。杜勇前后換過幾份工作,最危險的工作是當隧道鉆工,這是公認的高危工作,身材瘦小精干的杜勇至今對那一小方空間里的潮濕陰暗記憶猶新。
孟吉在尼泊爾吹著從喜馬拉雅的雪山上刮來的冷風,杜勇在暗無天日的隧道里穿孔打洞,兩人并不知道此刻千里之外的家鄉正在悄然發生著變化。
此前幾十年,不少生物多樣性地區都如同關壩村一樣,存在過度開發自然資源的現象,這同時也加劇了當地勞動力的流失。政府早已意識到這一問題的嚴重性,在全國范圍內發起了大規模的生態保護行動。截至2016年5月,我國已建立2740個自然保護區,總面積達147萬平方公里。截至2016年,我國已有28.78%的陸地國土面積被納入優先保護區。
各地政府紛紛在保護區組建巡護隊,全國范圍內掀起一輪聲勢浩大的生態保衛戰。越來越多的身影行走在群山密林間,不過,這一次他們不是為打獵而來,而是做著相反的事情,越來越多的綠水青山再次恢復了往昔的生機勃勃。
生態保護是一個系統工程,不僅需要政府的主力軍,還需要側翼支持。因此,在政府掀起的綠色大潮下,很多NGO組織應運而生。由北京大學呂植教授創辦的山水自然保護中心就是其中之一。
2010年,山水自然保護中心(以下簡稱“山水”)一行人員來到關壩村,他們一直想探索一條生態保護和當地經濟發展的良性循環之路,關壩成為山水在平武的試驗點。
山水的工作人員來到關壩調研后,將目光鎖定在養蜂上。一方面,養蜂是綠色產業,不僅對環境無害,還能促進授粉。另一方面,他們發現關壩此前就有養蜂的傳統,出產的蜂蜜濃度高、口味醇正,而且當地的養蜂方式頗具特色,將樺樹、松樹、核桃樹等樹干掏空,做成蜂巢,讓蜜蜂在純天然的環境下筑巢積蜜。當地人對這種蜜有一種十分形象的叫法?“老巢蜜”。于是,在山水的幫助和指導下,村里成立了養蜂合作社,開啟了更為科學的養蜂之路。
山水在關壩探索養蜂之路的同時,另一家民間生態保護組織也開始與平武的青山綠水結緣。
2012年,桃花源生態保護基金會與政府簽訂委托管理協議,將關壩村附近的一個國有林場建成老河溝自然保護區。與將近6000平方公里的平武全縣相比,110多平方公里的老河溝自然保護區并不算大,然而這一保護區卻有著十分重要的意義?這是中國第一個由民間公益機構推動成立并管理的自然保護地,采用“政府監督+NGO管理+長期有效”的模式進行生態保護。
幾年下來,保護工作頗有成效,山上的動物越來越多,20多年沒在老河溝里出現的水獺又開始顯露蹤跡。
家鄉的環境發生著改變,杜勇和孟吉的心境也隨著異鄉的風霜發生變化。這兩個在外打拼多年的游子,如同倦鳥歸林,杜勇和孟吉終于結束了千里之外的漂泊,再次相聚在家鄉的綠山青山之間。這一次,他們有了新身份?巡護隊隊員。
當地政府為了保護生態,成立了聯合巡護隊,杜勇成為關壩村巡護隊隊長,孟吉也成為巡護隊的一員。同在關壩巡護隊的郭強開玩笑說:“我們以前都是壞人,誰年輕時沒在溝里打過獵、電過魚。現在,打獵的人都成了保護員!”
杜勇和孟吉的工作排得滿滿當當,不同階段有不同的巡護重點。每年4―5月,重點巡護藥材,防止村民和外村人偷挖盜采;8―9月,動物大遷徙,隊員們從守護中草藥的“藥神”搖身一變成為羚羊遷徙的“保鏢”;9―12月,隊員們輪班巡山反盜獵。為了反盜獵,當地還成立了規模龐大的聯合巡護隊,與手握獵槍的盜獵者斗智斗勇。此外,每年5―10月,巡護隊還要在河邊看守魚苗,保障石爬洄游產子。
巡護隊的收入有限,杜勇和孟吉每月只有1000元左右的工資,為了補貼家用,他倆也養起了蜜蜂。養蜂是個細心活,也是個辛苦活,蜜蜂就像娃娃們一樣需要每天照看。每天除了巡護外,還要跋涉進山看蜂箱里的蜜蜂。山里長大的兩人不怕爬坡下坎的苦,不過很快,他們也產生了疑惑:關壩環境好,蜜也好,為啥好蜜賺不到錢?
山水在平武的試驗點也遇到了同樣的疑問。養了兩年蜜蜂后,養蜂致富帶動生態保護的探索幾乎陷入停滯:蜂蜜產量受天氣影響大,規模上不去,同時銷路有限,好蜜卻沒法賣出好價錢。
此時,關壩溝附近的老河溝自然保護區里,一個男人也在愁眉緊鎖,思考著同樣的問題。他就是桃花源生態保護基金會副總裁、首席科學家王德智。
怎么樣才能既保護綠水青山,又能幫助山里的人們發展經濟呢?這個問題困擾了王德智多年,也是他和地方政府交流的最重要話題。
這時,“螞蟻森林”吸引了桃花源生態保護基金會工作人員楊方義的目光。在楊方義看來,引入“螞蟻森林”,不僅能讓更多人了解和參與到生態保護中,或許還能在綠色致富的路上碰撞出新的火花。于是,他開始聯系“螞蟻森林”,合作很快達成?關壩成為雙方共同探索生態脫貧之路的試點,由桃花源負責制定保護地標準和指南,然后由更為熟悉關壩情況的山水負責具體落地運營。
2018年,關壩自然保護地在“螞蟻森林”上線,53天時間,1179萬名用戶將1823萬平方米的保護地全部認領完畢。這意味著此前名不見經傳的關壩村現在得到了上千萬人的關注,而這些關注有著真金白銀的意義?認領活動帶來了28萬元脫貧基金。
杜勇和孟吉們感到十分驚喜,這是關壩村巡護隊收到的最大一筆資金。此后,“螞蟻森林”還為他們捐助了22臺紅外相機,這些相機被放置在涂成綠色的保護殼里,偽裝在關壩溝的層層綠色之中,24小時不眨眼睛地看護著關壩溝里的動物們。
杜勇對相機拍下的各種動物如數家珍:大熊貓、羚牛、金絲猴、毛冠鹿、豪豬、黑熊、豹貓、水獺……如果看到滿是竹節碎片的糞便,他們會格外興奮,這意味著大熊貓曾來過這里。
巡護隊的規模也有所擴大,從過去的幾個人發展到現在的20多個人。人數的增加意味著進山巡護的頻次更加密集。
與關壩溝有關的變化不止于此。
螞蟻集團生態脫貧小組以“平武蜂蜜”為品牌,打造一款網紅蜂蜜的想法漸漸成形。為此,淘鄉甜團隊還專門制訂了嚴格的標準:排查3公里內的有毒植物,要求3道以上工序過濾,葡萄糖含量要超過75%、蔗糖含量不超過5%、水分不超過20%。
中央美術學院設計學院的老師和學生們將當地老式圓木蜂槽的靈感融入外包裝,平武等高線的地貌元素同樣被融入其中。
為了保證蜂蜜質量,平日在互聯網公司寫代碼的阿里工程師們不僅給蜂箱安裝了GPS和重量監測儀,還安裝了探測儀,記錄天氣和降水,預測花期。這些看似不會說話的機器傳遞著最真實的自然話語:蜜蜂進出數量、定位蜜源、推算蜂蜜是否成熟以及是否人工摻雜麥芽糖,等等。
2018年8月17日,1萬瓶穿上新衣的“平武蜂蜜”上線“螞蟻森林”,僅1小時就預售完畢。9月13日,第二批“平武蜂蜜”上線,這次1萬瓶蜂蜜售罄的時間更短?1分鐘。所有銷售收益最終都返還給當地推動智能蜂場建設。收到蜂蜜的人會驚喜地發現,蜂蜜不僅能吃,還能“查”能“看”。每一瓶蜂蜜都運用了農產品溯源和區塊鏈技術,用戶通過手機就能查到手中的蜜出自哪塊蜂場的哪戶人家。此外,瓶身還運用了AR技術,掃一下就能看到整個蜂場坐落于綠水青山間的風景全貌。
借助互聯網的杠桿,“平武蜂蜜”撬動的“平武影響力”越來越大,縣域生態品牌價值得到明顯提升。這種變化帶來的最直接的體現是平武的原蜜收購價格平均上漲60%。更有當地農業公司以此為契機,將品質提升后的蜂蜜進行了國際認證。如今,越來越多的“平武蜂蜜”正在跨出國門,來到不同膚色的人的手中。
這種“一縣一品”的生態脫貧模式如同點點星火,不僅閃爍在關壩溝的深山碧波中,還開始走出關壩,在更遠的地方發光。和順陳醋、德欽山珍、汪清木耳、洋縣黑米等眾多縣域生態品牌亦正通過“螞蟻森林”走進千家萬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