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松、樊國華以及安在全這三個人，還在秉燭夜談。

“具體情況就是這樣了。”

樊國華摘了老花眼鏡，揉了揉眉心，有種心力交瘁的態勢，畢竟是年過七十的老人了。

“嘖嘖，八個臺風，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啊，不止是夏國，整個牙洲都處在它們的陰影之下，有意思的是，今年第45、46、47號臺風，也就是英雄、嫵媚和仙樓幾乎是同時生成的，你們不覺的太巧合了嗎？”

“安在全，你就別說風涼話了，嚴肅點，眼下形勢有多嚴峻你不清楚嗎？李數的事我抗下了，現在也到了你出力的時候，怎么樣，有把握嗎？”

安在全在這時候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態度，只見他苦笑了一下說：

“老哥，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它們才剛生成，你讓我在幾乎無窮的路徑里選三條正確的，不是難為我嗎？還有，英雄和嫵媚這兩個明顯有事，具體怎么搞曖昧還不清楚，怎么也得等情況稍微明朗一點再說吧？”

“安處長說的沒錯，第45和第46號這兩個臺風的動向我們要密切關注，我有預感，現在它們幾乎不動，實是在積蓄能量和水氣。”樊國華道。

“樊老就是老辣獨到，不過說實在話啊，咱們現在在這干瞪眼瞎操心有什么用？說不定它們自己玩著玩著就降級了，最后消散也說不準。”

這話說到點上了，起碼現在，在這臺風剛生成的時候，三人坐在這確實毛用都沒有，這就是氣象人的無奈。

明明非常想做點什么，可偏偏卻無能為力。

許文松道：“我不管，你的令牌權限已經給你升級了，在這半個多月的時間內，超級計算機黑鵠的資源你可以任意調度，要是沒有點成果，可別怪我公事公辦！”

“你看看，跟你說多少回了，當這么大的領導卻一點也不局氣，人一個小小的預報員，哪招你惹你了？死抓著干嘛？還威脅我，樊老您看看，啥人這是。”

樊國華卻似乎沒聽見，更像是把二人的爭吵自動過濾。

然后，他無可避免的，想到了那個人，如果是他的話，有辦法嗎？

他，是眼前這個不太著調的安在全嗎？

其實兩人都來自京都，也早有交集，安在全是很厲害，甚至還有青出于藍的態勢呈現，但最多也就跟自己不相上下，在預測臺風這事上，不太可能做到這個份上。

但也不是晚完全不行，總之，就是還有一點點希望。

他忽然試探道：

“這回啊，我估計是水臺，降雨量會很恐怖，將會波及半個夏國，可能要轉移大量的百姓，而且是非常非常多，遠不是咱一個州的事了！所以，要趕快找到上次那個匿名的發信人。”

他一邊說著，一邊觀察安在全的臉色，卻看不出任何變化。

果然不是他嗎？

“樊老，您也別太危言聳聽，長臺風志氣滅自己威風啊，未來的事誰知道，就像我現在下樓，和過幾秒下樓，雖然路線不變，可遇到的人和事就完全不一樣，有些事不是自己能決定的。”

“呵呵，你這個比喻打得很好，這就是所謂的混沌理論吧？還是道家的承負？亦或是佛教的因果？”

樊國華年紀大了就是不一樣，事事都懂一些，而且還熟讀道典和經書。

“什么因果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蝴蝶效應是真實存在的，那么理論上，這只蝴蝶也應該有能力，去阻止幾個月后遠在萬里之外的那場颶風，別小看人類的智慧，一切，皆有可能！”

安在全說完，起身走了，留下陷入深深思索的兩個人。

臺風和颶風其實是一個東西，只是地區差異，叫法不一樣而已。

人類，真的有這個能力阻止臺風嗎？如果未來有，那得付出多大的代價？

“文松啊，時間要抓緊了，我來封城已經有幾天了，不可能一直待在這，盡快吧，把他找出來，這回有他沒他，就不是經濟損失多少的事了，你明白嗎？”

“是，老師，我送您回酒店休息吧。”

……

第二天一早。

李數的小客廳，躺了三個人，擠成一團。

最先醒的是李數，他是被手機提醒吵的。

打開一看，今日工作安排提醒，下午一點上鐘。

所謂的上鐘，就是去氣象臺監測中心看監視器，全州范圍的。

氣象臺一直保持全年365天，人工無間斷監視大氣的傳統，這么做是預防電腦系統出現問題，而無法預警，起到交叉監控的作用。

更主要的是因為電腦預報不準，如發現特殊情況，則需要單列出來額外進行驗證和計算，也就是真正意義上的預報，這才是預報員的主職工作。

臺里幾十個預報員，分配原則是能者多勞，也就是說厲害的就多排班，每周三到五次，每次3到4個小時。

像李數這樣的預報員中的底層，則是每周一兩次，每次2-3個小時。

“郭國壽起來了，上班了。”

李數決定回去，至少也要去把氣象資料拿到手再說，現在風聲應該沒那么緊了，拿完就走人。

三人洗漱一番，分道揚鑣。

當李數和郭國壽一同回臺里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二處的辦公室坐了六七個人。

“喲，前晚去出勤的兩個大英雄回來了，二位可真是辛苦啊。”

一個三十歲左右穿藍襯衫的青年開口，一上來就開了嘲諷。

不怪這些人心里不痛快，兩個慫包躲起來的這兩天，陳副臺長都來罵了七回，眾人心里都憋著氣呢。

發生這么大的事，肯定影響二處的形象，他們在這挨罵，出去外面更要遭受白眼。

比如碰到水利署的，還有海洋署的，那都是可了勁地挖苦，就是遇到一個普通小老百姓，他們都不敢承認自己是氣象臺的。

原本二處的業績就沒一處好，全被崔亮平一個人包攬了，所以這些人績效就少，這回副臺長說了，集體扣獎金，一個都不落！

名和利全黃了，擱誰誰難受。

“謝謝啊，你咋不給送個錦旗呢？”

李數絲毫不慫，立刻就懟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