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雅果斷截停了通訊。

李數的反應全場最快，一陣風似的狂奔而出，瞬間跑得沒影了。

第二人卻是郭國壽，他緊隨其后，不甘示弱。

“服了，太特么解氣了，李數，不，哥，你知道不？你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樣子，真特么的帥呆了！”

李數二人一口氣跑出了七八里地，這才停下來大口喘息。

“你怎么也出來了？不怕我連累你一起炒魷魚？”

李數這并不是破罐子破摔，其實不管他們炒不炒自己，氣象臺他都不打算再呆下去了，那太嚴肅，也或于正經，并不適合自己。

“怕個卵，我早就想好了，你去哪我去哪，一直以為安處長是個仗義的好漢，沒想到第一個就把你給賣了，反正那地兒我早就待不下去了。”

“你可真行。”

李數嘴上這么說，心里卻感覺有些暖，除了趙棟梁，還沒第二人會給他這種感覺。

這次被安在全坑慘了，這仇必須得報。

“叫車，趕緊走，我怕陳啟明和安在全兩個控制不住，追出來打我們。”

在二人逃之夭夭的時候，情人壩燈塔旁的帳篷里，人群卻并沒有立刻散去。

事情并未結束。

坐主位的領導冷哼了一聲，啥也沒說甩手走了。

陳啟明死死地盯著安在全，一副我想把你吃了的神情。

而安在全，他的確有不好的預感，卻萬萬沒想到，李數會用這種辦法，把他跟自己往死了去坑。

有種人一旦發起狠來，對自己都不心慈手軟，安在全算是結結實實地體會到了。

所有人的心情都非常糟糕，感覺像是吃了死蒼蠅一樣難受。

除了一個人，崔亮平。

也只有他沒有絲毫動怒，甚至還饒有興致地，用奇怪的眼神拿安在全來看。

“呵呵，你們玩得很漂亮，對不起，我要失陪了。”

崔亮平優雅起身，依舊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

不得不說，崔亮平在任何時候的表現都幾乎完美，無可挑剔。

“安在全，這小子胡說八道，是你授意的吧？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海洋署的一位專家冷聲呵斥。

“我安什么心？你管得著嗎？”

事已至此，安在全倒也光棍，不知從哪里掏出一根紅辣椒，拿到嘴里啃著，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安在全，這里還輪不到你來囂張！”

陳啟明發話了，畢竟這里，他是名義上最能代表氣象臺的人物。

“陳啟明是吧？你又算哪根蔥？副臺長，我好怕呀。”

“你！很好，咱署里見！”

陳啟明撂下狠話，也走了。

這幅場景，看得其他專家們直搖頭，卻沒有再說什么。

人擺明了是滾刀肉，說和罵都沒有意義，還是想想回去怎么跟自家領導解釋吧。

張雅和攝像正在收拾設備，人漸漸散光了，包括安在全也起身準備離開。

胡夢娥連忙跟了上去。

她現在很郁悶。

明明說好三個人一起行動，結果倒好，那兩個不靠譜的，基本不參與崔亮平的事也就罷了，難得碰到安處長，卻都跑了。

她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一直在觀察安在全，只是這種孤軍奮戰的感覺讓她很不爽。

只有自己在認真地做任務，他倆都是打醬油的，尤其是那個李數！

不調查可以一邊歇著去，還跑來吹什么修仙，這下倒好，出丑出到圈外，全封城都知道了，可怎么收場？

“小姑娘，你跟著我干嘛？快回家去。”安在全回頭訓斥道：

“三更半夜的，你就不怕我獸性大發？”

“啊？”胡夢娥愣住了。

“啊什么啊，回去！”

“哦。”胡夢娥乖乖掉頭，沒走幾步，忽然問：

“處長，您是神針嗎？”

胡夢娥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問，這是一種心血來潮，對崔亮平就不會，也許在她看來，安在全是值得信任的。

“聽不懂你說什么，等會，啥玩意？神經病？”

“不不您誤會了，是神——針！”

“小姑娘，你腦子有問題，不跟你說話。”安在全急忙快走兩步，像是生怕走慢了智商會被傳染。

胡夢娥：……

安在全的反應不像在說謊啊，他跟崔亮平就像兩個完全相反的極端，一個溫文爾雅，一個流里流氣，一個高大上，一個肥膩油。

到底是誰？

“小胡，你還沒走啊，叫車了嗎？要不要跟我們一起？”

張雅收拾好設備出來了，指了指不遠處的采訪車說。

“哦好的，謝謝啊。”

車內。

二女一開始都沒說話，氣氛有些沉悶。

良久，胡夢娥忽然問：

“張雅姐，你說李數會被開除嗎？”

此刻她的心里最擔心的就是這個。

張雅愣了愣，腦中浮現出剛才李數大言不慚卻又放蕩不羈的模樣。

她突然就笑了。

“我不知道，不過他很聰明，我想，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很可愛的一男孩。”

“可愛？”胡夢娥沒想到，有人會用這種詞語形容李數。

“你沒看出來嗎？那個安處長想拿他當搶使，可李數反抗了，盡管反抗得有些……嗯，有些不著邊際，但也算是神來之筆吧，安處長最終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我想，安處長在保得了自己的前提下，也會保他的，現在他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不用太擔心。”

一針見血的點評。

胡夢娥是機靈，但閱歷太淺，跟張雅之間還有很大的差距。

“那你覺得，安處長像不像好人？”

張雅笑道：“我不知道，今天才接觸啊，哪能看得出來，不過要說女人的直覺的話，我認為他比崔亮平要更靠譜一些。”

胡夢娥忽然也笑了：“好巧，我也是這么覺得的。”

有種高手，是懷著一種游戲人間的態度在生活，這么一想的話，安處長真的很像神針。

……

眾人各回各家，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八點半。

李數正在猶豫要不要去上班。

去，肯定會面臨狂風驟雨，這是必須的。

不去，又舍不得可能即將到手的歷史氣象資料。

對他來說，工作可以丟，資料不能不拿。

還是緩緩吧，現在是風口浪尖，去了估計也沒那個偷的時間。

與此同時，在洪湖小區里，糾結的并不是只有李數。

還有另外一個人——孫繼成。

昨天深夜的新聞，他今天才知道，他糾結的是，要不要再拉李數一把，一如三年前的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