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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心新式教育與民族實業的祖輩

戴立信出生于耕讀世家,而他的父輩們之所以能夠走出句容小城,來到上海、北京這樣的大城市開創事業,為戴立信及其弟妹創造一個良好的發展環境,就要歸功于曾祖父戴光培的高瞻遠矚。戴光培生于1845年(道光廿四年),卒于1891年(光緒十六年)。他在句容良好文化氛圍的熏陶下,自幼飽讀詩書,文化素養高,視野開闊,一直格外敬重讀書人,也時常為自己偏安于小縣城而心存遺憾。戴光培生活在晚清時期,長年目睹國家備受欺凌、官府腐敗無能和民眾苦難生活,他深受刺激,遂以“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原則來要求自己。戴光培是一個很要強的人,他深知國家的苦難和個人的發展休戚相關,逐漸萌生了學習西方科學,走實業救國、科學救國之路的愛國思想。戴光培的這種理念深深地影響了他的后人,可以說給這個家族日后的發展趨向定下了基調。為了實現這一理想,戴光培下定決心要把后代培養成國家需要的棟梁之材,于是把辛苦積攢打拼的家產悉數變賣,趁太平天國變亂之際,送兩個兒子戴儒彬(字質甫)和戴儒珍(字明甫)前往上海讀書。儒彬學習英文,儒珍學習法文。這樣的安排,即使在今日,同樣彰顯出戴光培思想之開放和選擇之開明。走出小城的兄弟倆,深知父親的良苦用心,所以格外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學習機會,均奮發圖強,刻苦研讀,最終學有所成,在各自的領域中成就了一番事業,這些都為戴立信的日后發展起到了很好的典范作用。

圖1-1 祖父戴儒彬(右)、叔祖戴儒珍(左)和父親戴臣水(中)

戴立信的叔祖—戴儒珍生于1876年(光緒二年),自幼聰穎過人,而且勤奮好學,尤其在語言方面展現出過人天賦,來到上海后就專門學習法文。據史料記載,光緒二十八年年初,揚州儀董學堂籌備就緒,招生開學,這是中國最早成立的公立學校。儀董學堂設有外國文課程,主要是教授英文和法文,在當時實屬罕見。戴儒珍作為難得的法語人才,就曾在揚州儀董學堂擔任過教習之職,專門教授法文[3]。在父輩的影響下,有著遠大抱負的戴儒珍并未把教授法文視為一種謀生手段,而是以此為契機,竭力支持國家的新式教育事業,力爭改變當時愚昧閉塞、教育落后的狀況。在這種思想的指引下,戴儒珍曾追隨過著名教育家蔡元培先生,雙方志同道合,共同為教育救國的理念而拼搏。據史料記載,1897年,在甲午戰爭后維新思潮的沖擊下,紹興城內出現一批熱心講究西學的有識之士,尤以縣紳徐樹蘭為代表。他創辦了紹興中西學堂,自任督辦,聘請蔡元培為校長,主持日常校務。蔡元培在出任紹興中西學堂校長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聘請有才稱職教師,并且聲稱將會“不拘一格降人才”。在他的感召下,大批新式人才慕名而來,力圖為教育事業奉獻己力。蔡元培在接辦學校后的第6天,就擬定出準備聘請的教員名單,并報知府熊起磻批示,其中戴儒珍赫然在列,被聘為法文教員。在當時,這些教員都是紹興“極一時之選”的人物,戴儒珍作為法語人才,本身就比較稀缺,再加上懷有一顆赤誠報國之心,自然為蔡元培所慧眼相識。值得一提的是,為提高中西學堂的教學質量,蔡元培還不惜重金,聘請外籍教員,在當時也算是開風氣之先河。例如,中西學堂就曾經聘請過日本人中川外雄,作為日文教員。戴儒珍雖然精通英文和法文,但他并不滿足于此,依然渴求掌握新語種,于是在教學之余,堅持還和蔡元培一起去聽日文老師的課,補習日語[4]

戴儒珍不僅熱心于新式教育事業,還是一位外交家。在結束了儀董學堂和紹興中西學堂的教育生涯后,他后來還曾擔任過中國駐法國公使、中法銀行中方代表、兼任中法實業銀行中國代表兼董事等職務,得到政府部門的賞識和重用。戴儒珍曾被清政府授予五品銜,在民國六年時又被授予三等嘉禾章。抗戰時期因時局動亂舉家遷往海外。抗日戰爭勝利后,他和全家一起回國,居住于上海淮海路襄陽路口的一所公寓內。后病逝于上海。接著,叔祖母(法國籍)率全家又返回法國,遂和國內親屬慢慢失去了聯系。戴儒珍育有四子二女。四子的名字分別為臣英,臣美,臣法,臣歐,由此也可看出他的國際化視野。可以說,戴儒珍的一生都在運用自己的所學專長,謀求改變國家的面貌和命運。

戴立信的祖父—戴儒彬生于1873年(同治十年),卒于1938年。戴儒彬來到上海后主修英文,和弟弟戴儒珍在教育界開拓事業有所不同的是,他自小深受父親戴光培實業救國思想的影響,所以一直想要在商界做出一番事業。因為他個性隨和,人緣很好,商業頭腦也很超前,就在上海慢慢結交了一些企業界的朋友,在一起興辦實業,并逐步涉及民族工業投資領域,他曾經投資過沙市紡織公司,上海家庭工業社等多家企業。戴儒彬秉承家教儒風,守信重義,是一位堅持原則,講究誠信和道德的儒商,他很快在業內贏得一些聲望,也使得自己在商界進展順利。戴儒彬在生意有成、家境較寬裕后,樂善好施,扶貧濟困,不僅經常救濟身邊生活困頓之人,而且在家鄉做了不少慈善之舉,影響最大的一次是,他出資修建家譜,最后成文36卷,成為全族最珍貴的族史資源[5],為此深受家鄉人的愛戴。后來頗為不幸的是,在淞滬抗戰爆發后,上海局勢動蕩,經常遭受日軍飛機轟炸,戴儒彬參與的企業多被日軍炮火毀壞,本人也因住所離戰地較近,受到過度驚嚇而去世。不久戴儒彬的妻子也去世。不過,戴儒彬樂善好施的性格卻得以繼承,慢慢成為家族中的傳統,他的后人都能夠秉承這一良好家風,從不吝嗇錢財,在他人遭遇窘迫之時都能慷慨解囊。祖父專門面向民族企業投資的做法,讓戴立信感嘆頗多:

我祖父的一生跟他所學的英文倒沒有太多關系,但是通過求學,至少開了一些眼界,他出身農村,進入當時的上海,開始投資企業,這和現在投資股票有些不同。我看到他投資的企業,一個是沙市紡織公司,一個是上海的家庭工業社,當然還有一些其他的。從這兩個企業來看,他投資的方向都是我們國家的民族工業。我覺得祖父的思想很超前也很愛國,面向民族企業,這是不容易的選擇[6]

圖1-2 祖母和二位姑母

戴立信和祖父的相處時間很短,他自小在北京生活,在1937年因躲避戰亂來到上海后,和祖父母生活在一起。聰明伶俐的小立信深得老人喜愛,但在祖父母家待了不到半年,祖父祖母就相繼去世了。雖然接觸時間不長,但有些場景依然給戴立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戴立信讀初中一年級的時候,有一次家里來了一位親戚,名字叫作王守迅。祖父就問他能不能說出“迅”這個字的含義,戴立信當即回答是“迅速”的意思,祖父非常高興,當著親戚的面,把小立信好好夸了一番。戴立信小時候愛看一些童話故事,對所謂的鬼神頗感敬畏。在他去上海后,晚上住在祖父母的房間里,因為很少和老年人接觸,當他看到祖父晚上刷牙時能把牙齒從嘴巴里拿出來,祖母還能把頭發從頭上拿下來,這讓很少與老年人有接觸的他心里頗感害怕。除了這些殘缺的記憶片段,戴立信頗為感激的是,祖父在去世后為后輩留下了一些家產和股票,這給戴立信的母親在喪夫后獨自撫育四個子女提供了一定的經濟基礎。

祖父戴儒彬一共有兩個兒子,分別叫戴臣水和戴臣清。戴儒彬和自己的父親一樣,非常重視對于子女的文化教育,再加上家里經濟基礎相當不錯,就花大力氣供兩個兒子讀書,寄希望于他們成人成才。戴臣水和戴臣清在學業上也都非常努力,最后雙雙讀到碩士畢業并在各自學科領域里成就了一番事業。戴立信的叔叔—戴臣清早年畢業于南洋公學(交通大學的前身),這是我國近代歷史上頗具盛名的一所學校,興建于公元1901年,可以說是開現代教育之先河,是我國最早的公立學校。戴臣清的一生比較坎坷,據史料記載,“昔南洋公學學生戴臣清雙目失明十年,滬上醫院治遍而無效,在鄙處(宗教哲學會)三月痊愈。”[7]也就是說,他還在讀中學時,眼睛就因病疾幾近失明,好在最后因各種機緣巧合而痊愈。戴臣清在身體恢復健康后,更加努力讀書,高中畢業就遠涉重洋,留學比利時,最終獲得經濟學碩士學位,熟練掌握英、法兩種語言。戴臣清在學成回國后,長期從事教育工作。他在抗日戰爭爆發后,還只身遠赴南洋,從事教學和抗日救亡運動。戴臣清曾任職于馬六甲培風學校[8],為馬六甲華人的教育事業做出了不少貢獻,但可惜的是,自幼體弱的他后來病逝于南洋,永久地與國內的親人失去了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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