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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攻心為上

  • 漲跌之間
  • 北北
  • 6015字
  • 2021-08-03 09:56:17

重要的不是砸錢,而是把錢砸在哪。

一天中午,左彬和肖虹又一起吃午餐。肖虹的手機響了,是她媽媽打來的。

“虹啊,你爸生病住院了,是腦溢血,要馬上動手術。”

肖虹聽了立馬著急起來:“媽,您別著急,我馬上請假回來。”

“你聽媽說。醫院說手術要五萬塊錢,家里現在有兩萬,是你每個月寄來的錢,我沒花,都留著給你做嫁妝呢,現在只好拿出來用了。可還缺三萬,我知道你也沒錢,可是救你爸的命要緊啊!你看能不能跟你們公司老板商量商量,先借幾個月工資出來?這得趕緊啊!”

肖虹的眼淚奪眶而出,但卻安慰媽媽:“媽,您別著急,錢我能借到,您讓醫院趕緊安排手術。”肖虹雖然嘴上說能借到,但心里卻一點底都沒有。她知道白石通是個對錢很看重的人,只做撮合,從來不會借錢給別人。

左彬在邊上聽著,知道出了事情。他問肖虹發生了什么事,她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他。左彬的腦子里迅速地想好了他應該做的事。

“你先問一下,你爸爸現在在哪家醫院?”

肖虹趕緊又撥通了媽媽的手機,問清了是在縣人民醫院。

“錢的事你先別擔心。我告訴你,你爸的這個手術是有一定難度的,也有一定的風險,我覺得縣級醫院不一定能開好,最好到省里的三甲醫院去開。”左彬說。

“您怎么知道?”

“我本科是學醫的。”

“可是省里的三甲醫院哪那么容易進去,我爸現在生命垂危,哪里來得及?”

“你等一下,我問問看。”

左彬在手機的通訊錄里找了找,找到一個名字,撥通了電話。

“陳名杰,我是左彬啊!對,好久不見,我有個急事要你幫個忙,現在有個腦溢血危重病人,在××縣人民醫院,要盡快動手術。名字叫……”左彬看了一眼肖虹,肖虹趕緊在手機上把父親的名字打給左彬看,“叫肖建國,你看能不能轉到你們院做手術啊?……是的,手術有危險性,所以才找你嘛,神經科大博士……好吧好吧是神經外科……我可沒有罵你神經病啊,你還記仇吶!……好,快一點給我回音啊……是我什么人?是我老丈人!”

掛了電話,左彬安慰肖虹說:“你放心吧,那是我大學的學長,現在是省第一人民醫院的副院長。原來我們都是大學足球隊的。他后來到美國留學讀醫學,我去讀金融,在同一所大學,我們住同一幢宿舍樓,關系很好。”

左彬知道,陳名杰拿了博士學位回國,四十歲出頭就是副院長,正教授,博士生導師,國內腦外科有名的青年專家。要是他都醫不好,恐怕國內沒有醫生能醫好了。

不一會兒,陳院長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我剛才打電話給縣人民醫院神經外科了解過情況了,病人的情況是比較緊急。我讓他們派一輛救護車,立刻轉送到我們院來,路上的急救措施我也關照好了,十二小時之內應該沒有問題。送來之后直接進手術室,我來做手術。”

“那太好了。手術成功率有多高?”

“初步問下來不算最嚴重,我這邊的成功率還是很高的。不過還得看情況再說。你懂的,沒有零風險的手術。”陳院長還是保持著一貫的學者的嚴謹。

“我懂的,要是我們神經病大博士,哦不,神經科大博士都治不好,那是說不過去的。”

“你這小子。”

“噢,對了,用最好的藥、最好的器材,不要去考慮進不進醫保。”左彬提醒道。

“你放心,我一定狠狠宰你這個金融大亨。”

“我現在可窮啦,要不手術費你也一并墊了吧。”左彬開玩笑說。

“沒問題。”陳院長倒是一口答應。

“開玩笑的,你專心把手術做好就行啦。”

陳名杰是左彬的兄弟。左彬在金融圈里沒有兄弟,但在金融圈外還是有些兄弟的。當初在美國留學的時候,一天陳名杰上街遇到有人持槍打劫,把他身上的一千多美元都搶走了。那可是他兩個月的生活費。陳名杰家是農村的,條件不好,是拿了全獎才能去美國留學的,遇到這種打擊一籌莫展,連飯都要吃不上了。左彬家是上海的,條件還不錯,他把情況跟爸媽說了,爸媽直接打過去一千美元救急。當時,陳名杰感動得抱住了左彬。左彬淡淡地說:“哥,你不是神經病犯了吧。”

左彬知道還有一些事情要做。他掛了電話,快速地在手機上操作著,突然問肖虹一句:“身份證號碼?”

“什么?”

“你的身份證號碼。”

肖虹把身份證號碼報給了左彬,但不知道左彬拿來做什么用。

“給我一張你的銀行卡。”

肖虹徹底懵了,腦子里亂哄哄,只是聽著左彬的指揮。她從包里拿出自己的銀行卡給左彬。

“好了。”過了一會兒左彬才說,然后逐字逐句地交代,“你聽我說,省第一人民醫院的陳院長,已經讓縣人民醫院派出一輛救護車,將你父親轉院送到省第一人民醫院,送到后陳院長會親自給你爸做手術。”

肖虹心里一陣激動,覺得父親有救了。

“我給你訂了往返省城的機票,下午兩點半的飛機,下周的機票返回。還用你的名字訂了省第一人民醫院邊上的酒店,你爸做完手術一個星期需要人陪護的,你和你家里人可以住在那里。這張卡里我打了十萬塊錢,手術費用,應該夠了,不夠的話你再跟我說。”

肖虹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她真不敢相信世界上還有這么好的人。過了一秒鐘,她突然哭泣起來。左彬一邊招呼服務員趕緊買單,一邊對肖虹說:“別哭了,抓緊時間,你要回家拿點東西嗎?我送你去機場。時間挺緊張了。”

肖虹坐著左彬的車先回到住處,用十分鐘收拾了些衣服和化妝包,然后直奔虹橋機場,路上她給白石通打了個電話請假一周。下午六點鐘,肖虹已經趕到了省第一人民醫院。十分鐘后,肖虹父親的手術結束,手術成功。肖虹的母親對陳院長千恩萬謝,幾乎要跪下來。

肖虹在省城住了一個星期,和母親輪流陪護父親。周末的時候弟弟也從北京坐火車趕來。

女兒的變化母親是最敏感的。穿著打扮固然已經不同以往,但最重要的是,陪護時租住的賓館,省第一人民醫院邊上,五星級的,還是套房。肖虹說是公司報銷的,母親有些懷疑。借著單獨和肖虹在一起的機會,母親問:“虹啊,你是不是有男朋友啦?啥時候能讓媽看看?”

肖虹知道母親的擔心,說:“媽,我好好的,您別擔心。這賓館是一個想追我的人幫我訂的,但我跟他沒怎么樣。我沒有男朋友。”

母親心中雖然有疑團,但不好再問再深究。再深究下去又能如何呢?她不想女兒去傍有錢男人,但是看著躺在床上的老公,稚氣未消仍在讀大學的兒子,現在女兒成了家里的頂梁柱,她還能讓女兒做什么呢?

母親察覺到了肖虹的改變,肖虹也看到了弟弟肖雷的變化。

肖虹比弟弟大五歲。從小父母工作忙,是她帶著弟弟長大的。雖然父母并不流露出重男輕女,但肖虹自然地覺得弟弟比自己更重要,這種感覺是發自內心的,沒有一點嫉妒的成分,而是出于對父母的愛,對弟弟的愛,對家庭的愛。父親身體一直不好,但還是努力地工作,不肯提前退休。母親起早貪黑,除了工作還包了家里所有的家務。肖虹從小就明白她要為這個沒有任何底子的家作貢獻的。原以為自己大學畢業就能分擔家里的重擔,讓家里的情況好起來,然而她自己的能力實在太微弱了。

去北京兩年,肖雷看上去一下子成熟了不少。也許是分別太久,也許是看夠了金融圈那一張張猥瑣的面孔,肖虹覺得弟弟十分英俊,臉上脫去了稚氣,散發著年輕人的陽光朝氣,身材健壯、勻稱,但也許是父親的病情讓他帶著一絲憂郁。原來弟弟看著其貌不揚是因為之前穿得太土,跟她之前一樣,而現在弟弟也懂得穿著了,雖然不是什么大牌,但是看著很精神。

肖雷讀書沒有天賦,雖然很努力,但是高考落榜。他從小喜歡唱歌,也有唱歌的天賦,嗓音清澈純凈,于是高中的班主任建議他可以試試藝考這條路,他的高考成績過藝術類的分數線還是可以的。又努力了一年,其間報了藝考班,肖雷終于考上了北京某藝術院校的聲樂系大專。

一個星期后,肖建國康復出院。雖然他堅持要坐長途汽車回家,肖虹還是叫了一輛出租車,送父親母親一起回家。肖雷在省城陪完一個周末后,母親和肖虹讓他坐星期天晚上的火車趕回北京,不要耽誤學業。住院和手術的費用總共九萬多,沒有超出十萬。

肖虹在家過了一夜,第二天的下午坐飛機回上海。那一夜肖虹無法入眠。也許是連續陪夜日夜顛倒讓她產生了“時差”,還有更重要的,要回上海了,要再見到左彬了……

第一天手術成功后,她發微信給左彬說:“手術成功了,謝謝你!”左彬回復了一個字“好”。

第二天晚上,她發微信說“我在陪夜”,左彬回復了兩個字“辛苦”。

第三天,她發微信說:“我要在這里多待一天,把機票改簽了。”左彬回復了兩個字“好的”。

就這樣,她每天都會給左彬發微信,無論她發的消息是長是短,左彬的回復從來不超過兩個字。

肖虹知道,她欠左彬的不僅僅是十萬塊住院手術費、兩張機票錢和賓館的房費,她欠的是父親的一條命。省里最好的醫生、最好的醫療條件,如果沒有左彬,不知道要排多久的隊才能輪上,而她父親根本沒有那個時間,只能在縣醫院賭生死。普通人面對重病和股市里配資加杠桿一樣,都是賭一把,所不同的,前者是一場更加不公平的賭博,賭贏命保住錢沒了,賭輸命和錢都沒了。

這次她發微信告訴左彬,自己乘下午的飛機回上海。左彬這次破天荒地回了四個字:“我來接你。”

左彬在迷宮似的虹橋機場停好了車,趕到國內到達口去接肖虹。

“你父親怎么樣?”左彬伸手接過肖虹的行李。

“出院了,在家療養。”肖虹沒有半點客氣,把行李遞了過去。

一問一答,互相都沒有稱呼。從前兩個人一直只是普通朋友,又像是師生,彼此保持著距離,現在仿佛是相愛多年的戀人了。兩個人走了很遠的路才到停車場,上了左彬的車。

“去哪里?”左彬問。

“隨便。我現在不想回家。”肖虹走著走著就想和左彬多待一會兒,最好永遠在一起。

保時捷載著兩人在延安路高架上飛馳,車里放著張國榮的歌,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肖虹腦子里一片空白,旁邊坐著她這幾天每天都會想念的人,現在卻不敢看他一眼。她只能把注意力放在車上,上一次去機場的時候因為心情焦慮,沒有留意左彬的車。保時捷她是認識的,因為弟弟肖雷喜歡車,小時候經常跟她說長大要開什么牌子什么牌子的車,其中就有保時捷,還有一匹馬的叫法拉利。保時捷可以開得很快,左彬卻開得很穩,對肖虹而言,就是對左彬堅定不移的信任上又加了一把鎖。

左彬把車停在了陸家嘴的四季酒店,這里是金融圈精英們偷情的圣地,從這家酒店房間的窗戶望出去可以看到半個陸家嘴林立的高樓。曾經網上瘋傳過一段自拍的小視頻,一男一女站在窗前親熱,兩個人邊親熱邊享受窗外的美景。這段視頻引發了無數的八卦,大家紛紛猜測男女主角是誰,為什么視頻流出來了,曾出現過無數多版本的謠言,引得被傳謠的受害者發了律師函來維權。其實這段視頻流出來并沒有什么陰謀,或許只是和某明星修電腦一樣的一次事故而已,或許是當事人的手機被盜、丟失、報廢、拿去維修,忘了刪除這段視頻而已。這對男女是誰不是誰有那么重要嗎?他們只是兩個普通人,不是明星名人,只是在陸家嘴辦公樓里平常工作的男女。而這些辦公樓里的男男女女中很多人也都有過這樣的經歷,只是沒有拍下來而已。這段視頻是一段剪影,這樣的事情每天都在發生,在四季、凱悅、香格里拉、凱賓斯基,或是某個酒店、某幢辦公樓、某處……

左彬熄了火,對肖虹說:“你在車里等我一下。”他快步走進酒店,走向前臺。前臺只有一個服務員,前面有兩位白發蒼蒼的老年人正在辦手續。兩位老人年紀大了,動作有些緩慢,和服務員的交流也有點吃力。他禮貌地站在一米開外等待,心里卻冒出許多的念頭:“我為什么到這里來?前面的那一對老夫妻是來辦入住的吧。我又是來做什么?我這樣做對嗎……”等著辦入住手續的左彬覺得有點泄氣,不像剛才那樣沖動了。這時,兩位老人的手續辦完了,服務員招呼左彬說:“先生,抱歉讓您久等!”

左彬只好走上前。

“先生您好,請問我有什么可以幫您?”

“我……我……哦,沒什么。”左彬猶豫了一下,轉身走開了。他剛走到旋轉門前,從外面進來兩個人,其中一個是中年老外,穿著休閑、面帶微笑,摟著一個妖嬈的年輕女人。那女人一張整形醫院定制的臉上濃妝艷抹,走起路來一扭一扭,兩個人的關系不言而喻。他看著兩人從身前走過,心里又動搖了。如果這個時候走出去豈不是白白錯過了好機會?

“就一次!”左彬告訴自己說,轉身又走向了前臺。

服務員見左彬走了回來,臉上又立刻堆上微笑說:“先生,有什么我可以幫您?”

左彬說:“我要一個房間……”

肖虹坐在車里,腦子一片空白。她很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但是她不想拒絕,此刻她就是想和左彬在一起。左彬回來拿了她的行李,她便跟著自己的行李,茫茫然地走進了酒店,進電梯、出電梯,走進一間房間。

關上房門,兩個人都不知所措地站著。左彬想過無數次一把把肖虹摟入懷中,但此刻卻沒了力氣,也邁不動腳步。他想應該說些什么,可是該說什么呢?此刻從嘴里擠出的每一個字仿佛都刻著尷尬,哪一個都說不出口。他只覺得心跳得越來越快,好不容易才想出一句話:“你要不要先洗個澡?”肖虹很慌亂。自從上了左彬的車開始,她的腦子就是空白,她只知道左彬讓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她像是著了魔,完全遵照著左彬的指示。但她很想要個答案。

“你會娶我嗎?”肖虹問。

左彬聽了一怔。

肖虹立刻就后悔了。她覺得自己貪心了。然而她并不是一個貪心的人。她生怕左彬以為自己看中他的錢而對自己心生厭惡。此刻她寧可左彬是個窮光蛋,一個單身的窮光蛋,那說不定和她才有明媒正娶的可能。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去洗澡了。”肖虹連忙補上一句。

肖虹不想為了錢而付出自己的身體。她當年把青春的身體交付給了純真的愛情而不是交易。直到現在,她都不想用身體做交易。剛踏入職場的小姑娘有的是油膩男人來撩,有些人明著開價,肖虹對這些人理都不理,她還是有底線的。她雖然有些喜歡左彬,但也一直小心翼翼地守著這份喜歡,不做奢求。但此刻的她,為什么要脫口而出這句話呢?左彬說娶或不娶有區別嗎?就算說娶,到頭來不娶還不是一樣?她沒有指望左彬給她任何承諾,但此刻,她還是想聽到一個肯定的答案。在尷尬的沉默中,肖虹從行李箱里翻出自己的睡衣和化妝包,走進了衛生間。

肖虹的問題像是撕開夜空的一道閃電,讓左彬感覺腦子炸裂。衛生間傳出噴淋流水的聲音,這讓他的心跳得愈發厲害,他的腦子里又不斷浮現出那個問題:“我為什么來這里?”他走到窗前,眺望遠處,深呼吸幾口,想讓自己平靜下來。

突然,他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一看,是家里打來的,他的心又是一陣亂跳,趕緊接通。

“爸爸,你啥時候回來呀?”電話里傳出了玲玲的聲音。

“我……我要加班,可能要很晚才回去。”左彬說。

“啊?!那今天沒人給我默單詞了呀。學校老師布置的默單詞的作業怎么辦呢?”玲玲說。

“媽媽呢?”左彬問。

“媽媽說有點頭暈,躺在沙發上休息呢。”玲玲說。

“媽媽頭暈要不要緊啊?你快讓媽媽聽電話。”

玲玲把電話交給了顧怡云。

“怡云,你要不要緊啊?”

“沒事,老毛病了,我一直都有點貧血的,躺一會就好了。”顧怡云的聲音聽上去有點虛弱。

“你好好躺著,我馬上回來。”左彬說。

左彬掛了電話,肖虹正好從衛生間走了出來,裹在睡衣里的她就如出水芙蓉,分外嬌艷。左彬卻一點心思也沒有了,他對肖虹說:“不好意思,我有點急事要走了,房卡在桌上,明天你去退房就行了,房費會從押金里扣的。”說完,便奪門而出。肖虹被這突如其來的改變搞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她想一定是自己問錯了那句話,把左彬嚇跑了。她隱隱地有些失望,但反而因此增加了對左彬的好感,起碼他沒有騙自己,讓自己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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