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只是突然心悸,腦袋暈暈的,胸口也悶。
她沒告訴沈陵淵,最近她腦子時常會出現些片影,可每當她想伸手去抓的時候,那些碎片又會消失不見。
次數多了,蕭錦容也懶得管了。
她知道,這大概是恢復記憶的前兆。
只是,今晚多了胸悶。
蕭錦容不解,掀開帷幔也沒發現沈陵淵的人。
去哪了?蕭錦容疑惑。
好在,很快,沈陵淵就回來了。
只是,沈陵淵臉上帶著墨色。
蕭錦容不解,去撫摸男人的臉,卻被他粗糲的手指一把抓住了。
下一刻,男人低沉的聲音傳來,“容兒,我要去前線了。”
“怎么了?”還沒完全睡醒的蕭錦容被這一突如其來的消息嚇得一激靈,連帶著聲音都有些顫抖。
沈陵淵也明顯感受了,他喉間一緊,急得快要說不出話來,但還是艱澀開口:“南齊的大軍過了東璃的邊境,我明日就帶軍隊前往邊境支援。”
蕭錦容原本還搭在沈陵淵腰間的手突然垂了下來。
聽到消息時,她眼眸里全是不可思議……
戰爭,離自己竟然這么遠嗎?
不覺間,蕭錦容眼角已經有點點淚花,她柔著聲問:“一定要去嗎?”
沈陵淵重重地點頭,下一瞬將整個腦袋縮進小姑娘的頸窩處,吸著一口一口的奶香氣。
再留一會兒吧,馬上,他就好長一段時間見不到他的乖乖了。
蕭錦容給自己平復了好一會兒心情,把淚花又止了回去。
不行,她不能在他面前哭,要不然,他會心疼的。
只是,說出來的話,還帶著哭腔:“好。”
“阿淵……”蕭錦容輕輕開口。
沈陵淵應著她的話,也“嗯”了聲。
“我給你封的荷包你一定要帶著啊。”
“好,一定帶著,到哪都不丟。”沈陵淵又親了親蕭錦容的嘴角,動情道。
————
第二日,沈陵淵就作為統帥帶兵十萬前往邊疆支援。
他身穿金甲,眼中寒光凜凜,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下,看起來與其他戰士沒有不同。
然而,只有他知道,自己心口放著的,是一個荷包。
里面放著小姑娘翻箱倒柜求來的平安符。
蕭錦容昨夜幾乎一夜沒睡。
半夜被冷汗驚醒,又聽了沈陵淵“突如其來”的消息。
來不及傷心,就得幫他收拾行李。
其實入軍行禮沒有多少,他一個人就可以解決。
偏偏小姑娘執拗地很,說什么讓自己先去休息。
沈陵淵哪里睡得著,攬著小姑娘親了又親,眼尾都發紅了,小姑娘的小奶音里還帶著哭腔。
蕭錦容也快無奈死了,自己也不想這樣的,可是一開口這聲音,這眼淚就不受控制般地。
蕭錦容昨夜沒少哭,一滴一滴地豆大的淚珠掉落在了他心上。
與沈陵淵一塊去的,還有蕭湛。
作為蕭家嫡長子,軍中的蕭將軍,蕭湛有理由去,也無法推脫。
這是一個軍人的使命,也是擔當。
蕭錦容此時就站在城樓上,看著城樓上黑壓壓的人群,領頭的兩個人,一個是她的夫君,一個是她的親哥哥。
她都不敢發出聲,輕咬著嘴唇,盡管已經被咬的有些發白。
最終,望著漸行漸遠地隊伍,蕭錦容到底還是沒忍住哭了。
美人一哭淚灑萬兩黃金,這句話不虛。
至于沈陵淵,也早已注意到了那抹熾熱的眼光,他知道目光的主人。
但同樣的,他也不敢對視。
擔心會惹得小姑娘心疼,也擔心會不想走。
家國情與閨中情本是不沖突的,在遇到蕭錦容之前,他是這么認為的。
可在遇到她之后,這一切都變了。
逼著自己不去看她的沈陵淵到底是沒忍住,在臨行的前一秒對上了蕭錦容的目光。
果然,小姑娘又哭了。
沈陵淵投給她一個“相信我”的眼神。
城樓很高,沈陵淵不確定小姑娘能不能看到,但他卻似乎透過城樓看到了小姑娘低頭含笑。
————
今日是第五日,大軍已經抵達邊疆的第二日,十萬大軍,不是一個小數字。
行動,必須要謹慎再謹慎。
沈陵淵與蕭湛正在看邊關輿圖,時不時比劃著什么。
(注:輿圖指地圖)
倆人如今身穿盔甲站在軍營,大營外,將士們個個昂首挺胸,手持寶刀器刃準備戰斗。
敵強我弱,沈陵淵的眉頭皺的厲害。
心里盤算著用什么戰術才好,最好很快擊潰敵方。
結束了戰略規劃后,蕭湛一抬眼就看到了沈陵淵眼底濃重的烏青。
蕭子墨愣了愣,好半天,他才開口道:“沈陵淵,站在上下屬的角度來講,你這種敢拼敢打的精神我很能理解。但是,站在兄弟,以及容兒大哥的角度來講,我勸你還是去休息休息吧。”
大軍緊急趕往邊關用了三日,據馮翊那廝說,昨日大帥又一晚上沒睡。
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這每天不睡吧?蕭湛這么想著。
軍中的日子本就不好過,更別提如今他們還在寒冷的邊關。
今早上下了鵝毛大雪,整個勉山都被大雪覆蓋。
沈陵淵將目光從輿圖上抬起,對上了蕭湛關切的眼神,他只得把手攤了癱:“好,我知道了,會休息的。”
不是他不想睡覺,只是壓根都睡不著。
剛躺下就仿佛聽到小姑娘軟綿綿的哭聲,腦子里不受控制地全是和小姑娘昔日的美好。
是酣暢淋漓的也罷,是分別那日的惆悵也罷,總之,擾亂了沈陵淵的心。
他摸著荷包久久睡不著,索性就瞇了瞇眼。
這樣子,也算緩解疲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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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京城。
蕭錦容看著滿天的大雪久久無言,吳正沒跟著大軍去,原因無他只因為擔心蕭錦容有什么要緊事。
京城說到底還有些看不見的黑水,至于在哪?
沈陵淵有時候也不是很確定,打退了一個,不代表就沒了。
以前他可以不在乎,可是如今有了蕭錦容,他就必須得在乎。
留下了吳正,也算是安心。
吳正遠遠地就那么看到蕭錦容穿著厚厚的冬衣在屋檐下看雪。
大雪漫天飛舞,蕭錦容伸出了手指,雪花落到了指節處。
只可惜,很快又融化了。
第五日了,蕭錦容默默念著數字,祈盼著上天:愿一切都好,保佑她的阿淵平平安安。
吳正站在遠遠的地方,到最后到底沒開口勸主子早點回去。
他如今算是明白了什么是苦苦的等待,那種茫茫無際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