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方尋和方巧兩人來到城東時，那里早已經布置好了場地，戲臺前方的空地上鋪著一張張草席，這些草席都是來看皮影戲的居民鋪上去占位的。

此時雖然還沒到開演時間，不過附近已經聚集了不少賣糖葫蘆和各類干果、蜜餞的商販。

由于第一次沒經驗，以為場地會為觀眾準備好座位，所以方尋兩手空空的就過來了。

想到待會要站這么長時間，方尋不由得有些頭疼。

方尋自己倒是無所謂，就是擔心自己的妹妹。

“快要開場了，不嫌棄的話，就一起坐吧。”

就在方尋困擾之際，一旁的人替他解了圍，邀請他一起觀看。

方尋轉身望去，發現跟自己說話的是一名婦女，對方和自己一樣，也是帶著一個小女孩。

那名小女孩和方巧年紀相當，只是臉上卻少了一份孩童該有的稚氣，取而代之的竟是幾分憂郁。

方尋作揖感謝道：“謝過夫人，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你先坐會，哥哥去買點零嘴。”方尋向方巧交代了一句，便朝著附近的小販走去。

方巧沒有直接坐下，而是朝著婦女行了一禮，說到：“謝謝嬸嬸，因為我那笨蛋哥哥沒有準備好，打擾到您了。”

婦女笑了笑，道：“不麻煩，人多才熱鬧。”

方巧又轉過頭看向女孩，自我介紹道：“我叫方巧，今年五歲了，你呢？”

女孩點了點頭，淡淡的道：“婉兒，六歲。”

看著婉兒的神情，方巧作出一副了然的模樣。

“婉兒姐姐應該也是很辛苦的吧。”方巧嘆了口氣，說到：“唉，我懂，大人整天忙著工作，照看家里的擔子就得落到我們身上了，有時候為了不讓他們擔心，還得要按時吃飯，連玩的時間都沒有。”

婉兒：“……你是挺辛苦的。”

方巧：“那也沒辦法啊，父母都不在了，我哥哥又笨得要死，不會討女孩子歡心，至今都是孤身一人，家里連個管事的人都沒有，如果我再不管，都不知道這個家要亂成什么樣子喔。”

“好在我哥哥還算爭氣，年紀輕輕就做了縣侯，巧兒很是欣慰啊。”

一直在旁邊抿嘴輕笑的婦人在聽到方巧的這句話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問到：“莫非你哥哥就是最近冊封的云陽侯？”

“正是。”方巧得意的答道：“嬸嬸也聽說過我哥哥的名號啊？”

婦人笑道：“整個長安城沒聽說過方子昂大名的，怕是沒幾個了吧。”

方巧嘴角翹得老高，一副自豪的表情。

“在聊什么呢，這么開心。”這時方尋已經買好零嘴回來了，看到方巧一副天下之大我最牛的神情，不由得好奇的問到。

說著還把手中的冰糖葫蘆和干果遞給了方巧一份，剩下的一份則遞給了婉兒。

婉兒沒有伸手接，而是把頭轉向了婦人，婦人微笑道：“云陽侯給你的，就接過吧。”

得到了婦人的同意，婉兒這才接了過去：“謝過云陽侯。”

看到兩人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方尋就猜到是自己的妹妹干的好事了，苦笑著搖了搖頭。

“鐺。”

這時一聲銅鑼聲響起，一名中年男子走到了臺中央，說了一段開場白后，皮影戲登場了。

皮影戲并不是一場就能演到結束的，畢竟一場戲就這么點時長，如果只演一場不僅會讓觀眾覺得掃興，就連賞錢也會大打折扣。

所以一般都是先在前面來上幾段前戲拖時長，最后才是壓軸的正戲。

前戲大多都是些民間的神話故事，因為這種故事時長都比較短，容易把握，不至于后面收場太晚。

不過前戲也是小孩子最喜歡的了，方巧看到興起時，還會跟著手舞足蹈起來。

今天的正戲是漠北之戰，然而戲文剛進行到霍去病率校尉李敢等人出塞，方巧就已經趴在方尋的腿上睡著了。

其他座位的小孩也是已經睡了不少，還沒睡的也是哈欠連連，倒是這個叫婉兒的還是津津有味的看著。

夜里風大，方尋擔心方巧著涼，就抱起了方巧，對著婦人說到：“看來本侯是沒眼福了，今晚多謝嬸子的招待了，看得出舍妹對婉兒很是喜歡，以后有空的話，可以帶上婉兒來云陽侯府玩。”

婦人笑著應了聲。

方尋點頭回應后，抱著方巧走到了場外。

人群外有幾名少女拿著小竹籃站在路邊，她們都是戲班的人員，竹籃里放著的是麥芽糖，看到有人給賞錢了就會攪上一根送給對方，以示感謝。

當然，就算別人不給，她們也不會攔著不讓走，正所謂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說的就是這么一回事。

方尋給了幾塊碎銀，這才往家里走去。

等方尋回到府中時，已經是明月掛桂枝了，把方巧抱回到她的房間后，就徑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古代不像現代這樣污染嚴重，就算不借助任何器材也可以看到月亮上面環形山的輪廓，所以夜晚在涼亭喝點小酒賞月就成了方尋為數不多的樂趣。

只是今天太累了，方尋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覺。

迷迷糊糊中，方尋感到有雙手搭在了自己的胸膛上，一開始方尋還以為是方巧醒來后跑過來和自己睡了，也就沒在意。

沒想到那雙手在他胸膛停留沒一會，就緩緩的向下劃去，隨后就停在了不可描述的地方。

方尋打了個激靈瞬間驚醒，朝著身旁望去，只見陸婉穿著一身若隱若現的薄衫睡在了他的旁邊，也不知是什么時候進來的。

方尋責備道：“你怎么進來了！”

“什么？”陸婉委屈得眼圈都紅了，說到：“是公子讓婉兒今晚過來侍寢的啊。”

方尋急了：“我什么時候說過了？”

陸婉眼淚都掉了，哭道：“你今天早上說的啊，戊戌再談，現在正是戊戌時啊。”

戊戌再談？？？

勿需再談！！！

方尋扶額，這誤會可就大了啊。

“抱歉，是我沒說清楚。”方尋嘆道：“我說的是勿需再談，非禮勿視的勿，軍需的需。”

陸婉先是一愣，隨后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掉，最后直接蒙頭痛哭了起來。

“嗚嗚……現在府里的人都知道婉兒今晚侍寢，到頭來卻是婉兒的一廂情愿，沒臉活了。”

現在，方尋也不知道怎么收場才好了。

如果傳出去，陸婉在府里怕是一輩子也抬不起頭來，方尋就怕對方一個想不開，真的會作出什么傻事來。

畢竟在古代，女子把名聲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有些女孩只是因為被退婚，第二天就發現已經在屋里懸梁自盡了。

“你不說我不說，沒人會知道的。”方尋幫陸婉蓋好了被子，安慰道：“今晚你就在這睡，別人又怎會懷疑什么？”

陸婉把頭蒙在了被子里面，聲音極小的道：“嗯……”

方尋無奈的搖了搖頭，起身打開了衣柜從里面拿出了一床新的被子，打起了地鋪。

這事鬧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