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越深山瘴氣比較多，興許這些老鼠是被瘴氣所困才丟了性命也說不定。

這個問題方尋沒在深究，揮了揮手，讓家丁把死老鼠給拿走，這味道也太難聞了。

家丁前腳剛走，一個婢女就過來了，原來是廚房已經備好了早膳，請方尋兩人前去用餐。

任明飛一想到剛才的死老鼠，便胃口全無了，留下一句要去鎮上探查一下有沒有什么線索，就轉身離開了黃府。

方尋倒沒有這么嬌貴，從昨晚到現在又沒吃什么東西，剛好也有些餓了，就示意婢女給他帶路。

方尋剛邁開步子，山峰外就傳來了一陣悠揚的鐘聲。

“這是誰在敲鐘？”方尋看向一旁的婢女，詢問道。

婢女看了一眼鐘聲傳來的方向，回答道:“這是梅林私塾的晨鐘，提醒附近的學童還有一刻鐘就是辰時，準備講學了。”

方尋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

從鐘聲判斷，私塾距離黃府應該不是很遠，反正現在對于查案也沒有什么頭緒，便辭別了婢女，往鐘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公子你不用餐嗎？”

“回來再吃！”

私塾距離黃府確實不遠，翻過一個山頭就看到一片梅林了，私塾就坐落在梅林中間。

這個私塾并不大，只有三間瓦房，私塾的教書先生叫路然，今年大約四十來歲，此時正帶著一群八九歲的學子坐在院子教他們識字。

路然蹲在一個沙盤邊上，拿著一根枯樹枝在沙盤寫上幾個生字，每寫上一字，旁邊的學子也拿著手中的樹枝在跟前的地面上照著寫了一遍。

這時路然也發現了站在遠處觀看的方尋，便淡笑著點了點頭。

方尋朝著對方作揖行了一禮，邁步走了過去。

路然看了方尋一眼，說到:“看公子面生，應該是來參加黃府喪事的吧，為何有空來此閑逛？”

方尋:“晚生并非特意趕來奔喪，只是前往長安探親的路人，昨晚在黃老爺府上借宿，沒想到，唉……”

路然剛想說什么，一個孩童忽然說到:“先生，第五個字看不清了，可否再寫一遍？”

路然轉過身一看，原來是林中風大，吹起的風沙把一些字的紋路給填上了，字形變得有些模糊。

路然應了一聲，隨后撿起地上的樹枝把沙盤掃平，又重新寫了一遍。

方尋:“這樣教學不會諸多不便嗎，為何不用筆墨紙硯？”

路然嘆了口氣，道出了緣由。

這個私塾教的學生都是附近兩三個村子的，方圓幾十里除了黃府這個特殊一點外，其余的都是普通人，家里根本就沒有什么閑錢。

因此他們的孩子就算到了適學年齡，家里也沒那個條件送他們去學堂。

路然原本是縣衙的師爺，由于看不慣縣令和當地土司同流合污魚肉鄉里，選擇了卸任回鄉。

路然回到家鄉后，看到這么多孩童因為家庭原因輟學在家，實在于心不忍。

所以就辦了這個私塾，無償教授這些孩童讀書識字。

路然現在唯一的收入就是，偶爾有些家長送來的雜糧和雞蛋。

勉強圖個溫飽都略有困難，又何來閑錢購買文房四寶？

方尋沉思了片刻，說到:“若是先生信我，晚生倒有一方可代替紙筆。”

路然:“說來聽聽。”

方尋:“只是不知附近可有石膏礦？”

路然點頭道:“有，從這里往東走半天，就能看到一棵歪脖子樹，再向南走一天路程到達五羊鎮，然后再往西走兩天到達一處斷崖，那座山就有不少，上個月村民還去那里挖了一些回來點豆腐。”

方尋:……

任明飛的前方不遠，和路然的附近，讓方尋明白了一個道理。

那就是古代人對于距離遠近這個概念，真的不能用現代人的思維去理解。

方尋:“那個去采集的村民，現在是否還有石膏剩下？”

路然:“興許沒了，如果你要的不多，我這倒是還有一小塊。”

說著就轉身走回房中，不一會就那些一塊兩指大小的石膏走了出來。

在路然進去拿石膏的同時，方尋也到附近找了一棵竹子，切了一段拇指粗的竹筒帶了回去。

方尋接過路然手中的石膏，邊打磨成粉末邊道:“石膏研成粉末，然后加些清水攪拌均勻，等晾干成型后再放到太陽底下曬一晌午，就變成粉筆了。”

“到時先生你再讓人釘一塊大木板，便能用粉筆在上面教學生識字。”

“不過最好用煮過的淘米水代替清水，因為煮過的淘米水有粘合作用，能有效的降低降低粉塵。”

“畢竟粉塵這種東西，雖然吸入幾次沒什么大礙，但日積月累也會對身體造成損害的。”

方尋說完這句話，忽然像是被妖術定住了一般，像個木頭似的楞在了原地。

大約過了一個彈指，方尋忽然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我明白了，我終于明白了。”

方尋大笑著離開了梅林，留下了一臉莫名其妙的路然和眾孩童。

“這哥哥是瘋了嗎？”

“興許……”

方尋回到黃府后隨便拉住一名家丁，問到:“平時是誰給你們黃老爺打掃房間的，讓他過來一趟。”

家丁想了一會，回答道:“是燕兒，公子稍等，我這就把她帶過來。”

不到一刻鐘，那名家丁就把那個燕兒給帶了過來，好巧不巧，這個叫燕兒的竟然是今天過來叫方尋他們用餐的那個。

燕兒行了一禮，說到:“不知公子喚燕兒過來所為何事？”

方尋:“沒什么大事，就是想問一問，你這段時間給黃老爺打掃房間時，有沒有發現一些死鼠亡蟲？”

“當然有啦。”燕兒皺眉道:“差不多每天都能見到一些死掉的蜈蚣和蟲子，怪嚇人的。”

方尋:“嗯，謝了啊，你先去忙吧。”

這下一切都說得通了。

因為黃光武不是自殺的，王聶和那兩名婢女又不可能是兇手。

而且黃光武一直都是和黃之興等人一起用餐，如果是在食物上下毒，不可能只是毒了黃光武一個人。

所以方尋就一直在糾結兇手是如何進入密室，然后如何毒害黃光武再逃走這個問題。

現在方尋終于明白，原來這個調查方向根本就是錯的，兇手并沒有進入到密室。

因為毒藥的投放，一開始就已經布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