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春明一路走，方在切身感受到清明盛況。柳陌花衢有新聲巧笑，茶坊酒肆傳出不絕如縷的按管調弦聲。商販不絕，簫鼓喧空，金翠耀日，羅綺飄香。

“三杏姐”春明朝著不遠處的人招招手，又回頭喊著春華“阿姐，就在前頭了。”

春明提前托羅三杏占好位置，就在秋千場旁邊。一則秋千場與蹴鞠場、打馬球場等運動場地挨得近，聚集了一眾青春男女；二則秋千場還算安全，若到了蹴鞠場旁邊，一顆球砸下，她這小攤都沒了。

春明引著春華過來時，三杏興致勃勃地說了起來:“方才有三五個小郎君買走些飯團，沒多久折回來，又買了許多。直夸做得好，說往后三日，都要來吃這飯團。”

“原先還怕賣的貴，沒幾個人愿意買，早知道就多卷一些飯團了。”春明回應著，又上手拿了個肉松飯團遞給春華:“阿姐，你嘗嘗。”

春華半信半疑地接過來，是一張牛皮紙卷成長筒狀的飯團，拿手上是有些重量的。

旁邊的三杏也興奮催促:“快嘗嘗，可好吃了！”，兩個人期待地看著她，她勉強從剝開牛皮紙，烏青色米飯登時現了出來，粒粒分明，軟糯適中。春華慢吞吞咬下去時，里面全是餡料。油條酥咸香酥脆，淡黃色肉松柔軟蓬松，河蝦的肉質肥美嫩滑，層層口感豐富。

春華本沒對這飯團抱太大希望，吃了第一口后，連連點頭，嘴里還塞著飯，含糊地說:“嗚呼呀！竟然這么香！”

春明聽了夸贊，笑得兩眼彎彎。又舀了些枇杷冰糖水給春華，橙黃色的枇杷果飄在清凌的冰糖水上，還有幾片小綠葉點綴，很有野趣。

“阿姐，你再嘗嘗這枇杷冰糖水的味道如何，不知為何單這枇杷冰糖水一碗也沒賣出去。”那語氣好似枇杷和飯團是一對的，既已吃了飯團，這枇杷也是必要嘗一嘗的。

春華見小妹笑眼盈盈，笑罵道:“好啊，旁人不買的，讓姐姐吃，拿自己姐姐開刀找原因。”

沒等春明說話，三杏接過話茬:“可不是，小妹還弄了兩壇子臭豆腐，非得叫我二哥吃，得虧我跑得快，不然也成了被開刀的人了。”

“對了，差點忘了羅二哥還給我看著臭豆腐。”放下枇杷冰糖水，提著裙子就跑了。

身后的春華面上略略有焦急色，臉上生起了紅暈，磕磕巴巴地喊著:“我……我同你一起去。”

春明沒回頭，舉著手擺動:“我自己去就好，兩位姐姐幫我照顧這邊的生意就好。”

“春華，你就和我在這吧。那臭豆腐可臭了，正常人真受不了那味道。”三杏夸張地捏著自己的鼻子。

春華淡淡笑著，點頭應下。又向春明跑走的方向看了看，掩蓋住自己心底的微微失落。

那邊春明急沖沖地跑到臭豆腐攤兒，羅二哥正愁眉苦臉地坐在臭豆腐幾尺遠的茶樓石階上。

“羅二哥”春明遙遙打了招呼，走近時看見羅二哥額上青筋爆了出來，一張臉通紅，嚇得她雙手搖著羅二葦，連連問:“羅二哥，你怎么了，你別嚇我”

羅二哥吐了口氣，又猛吸著空氣，好一會兒呼吸平穩后，才開口:“太臭了。”

“……”合著是因為臭的，憋氣憋成這個樣子。

“那，有人買臭豆腐嗎？”春明心里猜了個大概，但還是問出了口，總覺得有人能發現這臭豆腐的魅力。

羅二哥搖搖頭“莫說有人買了，小妹，你看這些顧客恨不得離咱們十丈遠。”

果然，臭豆腐攤方圓都沒有行人，有人路過也是掩鼻，眼睛還帶著殺氣。

與臭豆腐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茶樓，門庭若市，熱鬧非凡，都在聽著說書先生講奇聞異事，偶爾贏得滿堂喝彩，更顯得臭豆腐攤凄凄涼涼。

縱使茶館喧鬧，三樓一雅間卻安安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