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炎沿著這條通道一直往里走,他所到之處,兩邊的石崖上花兒爭相開放。他笑笑:“您是想我了嗎?”
他終于走到盡頭,這里是一片空地,準確的說是一個院子,就像最普通的農人家中的一樣,不同的是,這院子隱藏在山里。院子最里面又是一個石崖,石崖正中間有一扇小門。那小門開著,門內站著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
午炎興奮地朝他揮手:“老頭,我在這。”
有聲音回蕩在整個院內:“你還記得來看我呀,我以為你早就把我這個糟老頭子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怎么會,老頭,我一直都想著要回來看你的。不過,你這院子越來越高了,爬上來累死我了。”午炎手杵著腰,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哎,沒辦法,空氣越來越污濁,我只能往上走,空氣才清新一點呀。”那聲音仿佛從天而將,依然在院子里回蕩。
“什么空氣污濁,我看您呀,是躲著國師吧,怕他來找您是不是?”午炎斜著眼睛瞅他,石崖實在太高,他只能瞅到一個小白點。但這并不影響他想給那老人翻一個大白眼。
一個白眼還沒有翻完,他便“啊”地一聲捂住了腦袋,嘴里喘著粗氣,雙手使勁揉著起包的腦門。
“讓你再瞅我,哈哈哈。”那笑聲賤兮兮的,氣得午炎想打人。
“你怎么那么小氣。你要不要下來,你再站那么高我走了。”午炎伸出食指,瞇著一只眼睛瞄準了那個白點,并做出了一個即將轉身的動作。
話音剛落,那老者就出現在眼前,長長的胡子塌在午炎的鞋子上。鼻尖差點要貼上午炎的鼻尖。嚇得午炎重心不穩,差點摔倒在地。
“你離那么近干嘛,想嚇死我啊。”午炎沖他大喊大叫。
那老頭不好意思地屢屢胡子,說道;“哎呀,時間長了不飛,掌握不好距離了。”
“切。”又一個白眼翻過去,同時雙手捂住了腦袋。
院子的樹上掛了一個秋千,那老頭抬腿一躍,屁股安安穩穩地落在了秋千上。
“小鬼,這么長時間不來,肯定有很多好玩的事情,我準備好了,快告訴我。”老頭坐在秋千上,擺了一個很舒服的姿勢,做好了聽三天三夜的準備。
午炎靠著掛秋千那大樹的樹干盤腿坐下:“你這老頭,這次想聽什么類型的?打打殺殺的?恐怖的?溫情的?”他掰著手指頭邊數邊說,這老頭聽故事還要根據心情聽不一樣的類型。
“今日就聽聽關于你的吧。”老頭眨巴著眼睛,呲著牙笑。
午炎愣了一下,低頭苦笑著搖頭。
“怎么,你不愿意講呀?”那老頭突然臉色一變,坐直了身子。
哎,哪里是他不愿意講,而是最近發生太多事情,他根本不知從何講起。
“老頭,那我給你講個沒有結尾的故事。”
“這還差不多,只要是故事就行,小伙子不要啰哩啰嗦的,趕緊的。”
那老頭又恢復了之前舒適的坐姿,托著腦袋認真的聽。
“很久很久之前,有一位美麗善良的公主,她在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里幸福地生活著。可是有一天,她救了一個渾身臟兮兮的小啞巴……”
隨著時間越來越臨近,聽白一天比一天緊張,近日,他已經將營帳周邊走訪了個遍,沒有發現任何關于修仙之人的線索。
直到午炎后來找到他,午炎這次沒有帶酒,只帶著一身的倦意。
他坐在院里看星星,輕描淡寫地說:“聽白,你有沒有興趣聽我講一個故事。”
“啊?故事?”聽白此刻并沒有心情聽什么故事,他滿腦子都在擔心予棠,但是看到午炎心事重重的樣子,便也由他去了,“你講吧。”
今夜的星空格外清澈,星星壓的很低很低,一眼看上去,無邊無際。那無邊無際到底是多少個呢?是有多么無聊的人才會思考這個問題。小時候的午炎就是這么無聊的小孩,他無聊到可以數一晚上的星星。
當時午國即將兵敗,國相帶著午炎在幾名貼身侍衛的掩護下一路逃到西北山腳。國相是一個威嚴的人,他養育午炎長大,教他的卻只有一件事:復國。午炎的童年一直反復做著兩件事:研讀兵書,練習劍法。國相則想方設法招兵買馬,并聚集起戰爭中走散的午國士兵,在西北山下建立了午國臨時的營帳,他的士兵越來越多。國相很忙,他每日要親自看士兵們操練,不滿意的地方還會親自指點。
午炎也只有在背熟了很多兵書,練會了很多劍法之后,才能得到國相匆匆的一抹微笑。于是午炎學會了自己和自己玩,他在夜晚數星星;在沙里筑城堡;在山上找石頭;在石洞里摳來摳去找蝸牛。直到有一天,他找到了三塊像龜殼般花紋的石頭,陰差陽錯地把它們放進了三個小石孔。
于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出現了,山上突然出現一條路,他沿著路走過去,看到了一座院子,里面有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
那老人似乎很驚訝午炎突然會出現在他面前,但他臉上的驚訝也只停留了一瞬,馬上就嬉皮笑臉起來。他問:“小孩,你從哪里來呀?”
午炎好奇地看著那老人,偏著腦袋問:“我還想問你呢,你一個老頭,躲在這山里做什么?”
……
他們就這樣認識了,在午炎下山之前,他們達成了一個約定,午炎不能告訴任何人山里住著一個老頭,而且要定期去看他,陪他說話解悶,給他講故事,作為回報,他會教午炎變戲法,用樹葉變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沒人知道老頭叫什么名字,午炎也不問,每次都親切地叫他:老頭,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