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幾點了？”

陳晟有些茫然，窗外的陽臺分外刺眼，讓他不得不抬起手臂擋在眼前。

墻上掛鐘的時針剛剛越過九，朝著十進發。

“九點過？我睡的有那么晚！”

陳晟連忙起床穿好衣服，拿著牙刷沖出門去，草草洗漱完畢后，他來到大廳，看見老院長一個人擦著桌子。

“阿晟，怎么樣，發燒了嗎？”老院長關切道。

“沒事兒，可能是昨晚被冷風吹了。”陳晟只覺得自己現在可以打死一頭牛。

“沒生病就好。”

老院長松了口氣，指著廚房。“給你留了早餐，快去吃吧。”

“我就知道你小子今天起不來那么早。”

看著老院長的表情，陳晟知道老院長肯定以為他昨晚熬夜看小說才起這么晚，畢竟他平時從來都是七點就起床。

但他卻沒法狡辯，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的確是小說才導致他起晚的。

匆匆忙忙吃過早飯，陳晟一手提著拖把，一手提著水桶，仔仔細細將口罩帶好。

他們只是社區孤兒院，規模不大，來這里的孩子基本都是沒人領養的，平日經費不多，打掃賣菜這些，都是老院長和陳晟來做。

孤兒院不大，只有兩層樓。

其中一樓是餐廳，活動室，圖書館，廚房，和學習室。

二樓是休息的房間。

陳晟的任務就是負責一樓除了廚房外的所有衛生打掃。

這不是一個簡單的任務，餐廳和活動室還好，都不大且空曠，而且經常使用后草草清理過。圖書館和學習室就麻煩了，這兩個地方不僅面積大，而且前者有書架，后者有大量固定的座椅，這些地方打掃起來很費力。

以前他都是八點開始，十二點結束，還不一定做的完。

也不知道今天來得急不。

將水桶放在地上，陳晟把拖把打濕，對著地磚就開始了清理，想到今天的時間緊張，他不由地加快了動作。

這一動他就覺得不對勁了。

以前他拖地的時候，基本都是雙手作業，一會兒就開始喘氣。

可現在他只覺得自己全身的肌肉都下意識地動了起來，手里拿著拖布像是加了渦輪增壓。

拖在地上唰唰唰的。

不一會身前就是一片光潔，反射著陽光的地磚和其他烏黑的地方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是怎么回事？”

陳晟有些驚訝，到現在為止他連呼吸都沒加速，看著自己的成果，手上的動作加快。

像是發條上滿的掃地機器人，不知疲倦，嗖嗖嗖幾下，整個活動室的地面被拖的閃閃發亮。

地面拖干凈，他又拿起麻布，只覺得自己一點紅附體，刷刷幾下，面前的桌子差點能照出人影了。

“這算什么，武功擦桌嗎？”

走到圖書館，依舊是迅速拖干凈地板，陳晟拿起麻布，把書架從上到下收拾了個干凈，看了眼書架貼墻的死角，陳晟站在梯子上。

突然單腳提起，整個人向后倒去，卻又保持重心穩定，以一種超高難度的動作將身體靠過去，手伸到書架背后，開始清理這個死角。

抹了一遍后將麻布扔進水桶，水肉眼可見的渾濁了下去。

“胖墩有鼻炎，不喜歡來圖書館，應該就是這里的原因，現在我清理了，他一定能夠過來好好讀書。”

陳晟露出滿意的笑容，胖墩知道了，一定會感謝他的吧。

來到走廊，看了眼鐘才十一點不到，以前他要干完這些，基本得從八點到十二點，還不一定弄干凈。

時間尚早，陳晟索性又把走廊拖了一遍，連墻縫都沒落下。

“阿陳，今天動作很麻利啊。”

老院長帶著手套從廁所里走出來，看著干干凈凈的走廊不由地夸了陳晟一嘴。

亮堂堂的地磚，像是剛買的新貨，就連墻縫都是干干凈凈的。

“因為今天院長你做的早飯太好吃了，吃飽了我干活渾身都有勁。”

陳晟曲臂拍了拍略有形狀的大臂，得意洋洋道。

“貧嘴。”老院長笑罵一聲。

吃過午飯后，老院長和其他孩子們都要午睡，下午一點的光景，天光乍泄。

獨自一人來到院中，陳晟深呼吸一口氣。

明明只是夢中體悟的景象，可腦中的記憶卻深刻的仿佛上輩子未曾飲下孟婆湯。

礙于手中沒有劍，陳晟鬼鬼祟祟地折下一小截樹枝，掰斷枝葉，光禿禿的拿在手里。

步履輕移，右臂順勢抬起，在空中劃出弧線，陳晟睜大雙眼，盯著自己手握樹枝的方向，依照著腦中灰袍俠客的動作，一招一式。

天光逐漸溢散，樹蔭落地，陳晟的身影在其間翩飛，手中的樹枝割裂空氣，帶著聲聲清越。

風聲呼呼，卻猶如潺潺流水，在陳晟手旁打著旋，繞著樹枝向上，隨著樹枝的舞動，陳晟的動作越來越快，他只感覺體內有股氣流隱隱升騰起來，順著劍舞的招式朝著四肢百骸擴散。

嗖——

樹枝向前刺出，竟然發出破空的激蕩，頭頂一片落木飄零，陳晟腳步一頓，右臂帶身而轉。

回首望月。

樹枝輕而易舉劃開落葉，將其一分為二，毫無阻礙的繼續向下，陳晟右臂斜指，樹枝貼地迅速勾勒圓弧，切斷身旁的草葉，最后單臂前刺，對準了面前五步外的樹干。

嗖——

樹皮被切下一小塊，但樹枝卻依舊握住陳晟手中。

“這是……內力？”

陳晟愣愣看著眼前的一幕，看著手里的樹枝，雙手微微用力。

只聽咔嚓一聲，樹枝應聲而斷。

這就是一根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樹枝。

“我真的練出內力了！”

兒時看過的武俠小說情節盡數涌上心頭，原本隨著時間流逝而被埋葬的幻想，此刻居然出現在了他的身上。

能隔空擊物，雖然還很弱小，但這絕對就是內力！

興奮之余，陳晟從褲兜里掏出昨晚老院長送他的武俠小說。

今早起來，他就發現這本書中有大段文字變成了空白，沒有規律，有時一頁會缺少一個字，有時又會缺少成列的大段。

想起昨晚夢中看見的灰袍俠客，再結合自己現在的情況來看，這不就是神物自晦，隱藏在小說中的秘籍被自己發現了嗎？

不過這秘籍還挺高級，別人的都是需要細細研讀，甚至借助密文翻譯才能通曉真意。

自己這本秘籍可就不一樣了，直接就是身臨其境，學不會不放你走的那種。

再度翻開眼前的武俠小說，陳晟隱隱覺得面前的書籍變得普通起來，似乎失去了某種神韻。

“咕嚕嚕——”

就在這時，腹中突然傳來一聲悶響，陳晟的臉皮僵了僵。

一股難以忍受的饑餓感，猛地炸開，從腹部開始傳遞至全身，口中唾液迅速分泌。

“明明我剛才還吃了兩大碗白米飯，怎么餓的這么快？”

陳晟大驚失色。

好餓！

不行，我得去找點吃的！

他急忙沖擊房間，拉開抽屜翻出幾張鈔票。

每年期末后，學校都會發獎學金，雖然數額不多，但陳晟本來也沒多少用錢的地方，高一和高二的都基本攢了下來。

快步離開孤兒院，陳晟來到街上，看著兩側琳瑯滿目的飯店，陳晟敬謝不敏。

估摸著自己的食量，要是去這些飯店，沒個千二八百的可遭不住。

但腹中的饑餓感愈發強烈，就在陳晟忍不住要抓把土塞進嘴里時，他的眼睛猛地一亮。

就決定是你了！

謝廣坤坐在店門口抽著眼，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眼中帶著三分薄情，三分譏笑和四分的漫不經心。

時不時抬起頭摸著自己光滑的地中海，以遍歷人世間所有滄桑的眼神，回頭望著那個坐在自己店里，和一塊塊肉浴血奮戰的年輕人。

“小王，多久了？”

謝廣坤一臉人間不值得，向身旁一臉崇拜看著店里的服務員問道。

“謝老板，一個小時了。”身穿海綿寶寶襯衫的服務員說道。

“我們餐廳的用餐時間是多久？”

“報告謝老板，兩個小時。”

“多久？”

“emmm，一個半？”

“啥？”

“報告謝老板，是一個小時！”

“海綿寶寶”大聲回應道。

“那你現在應該去做什么？”謝廣坤一副你小子很會來事的表情。

餐廳內，陳晟特意挑選了一個靠著柱子，最里面的位置坐著。

他沒有注意正朝他走來的“海綿寶寶”，正專心致志對付盤子里大塊的排骨。

而他面前的空盤子已經摞成了小山，一口將排骨含在嘴里，口腔微微用力，光溜溜的骨頭被他吐出，大塊的肉被牙齒磨碎，填入腹部的無底洞。

“自助餐真是人類最偉大的發明！”

陳晟發出由衷地感嘆，看著面前自己輝煌的戰果，他滿意地拍了拍自己毫無起伏的肚皮。

“差不多，七成飽吧。嗯，一次不能吃太多，會嚇到別人的。”

走到陳晟背后的“海綿寶寶”腿一軟。

大哥，感情你吃了怎么多才吃七成飽啊？小弟斗膽問一句，你是不是來自貝吉塔行星的賽亞人啊！

“海綿寶寶”臉上堆起笑容，從著陳晟微微鞠躬。

“先生你好，本店的用餐時間是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怎么快嗎？”

陳晟有些惋惜地看了眼不遠處的取餐區，勉強收回目光。

在謝廣坤和服務員火熱的注視下，他怪不好意思的拿著幾張隔壁自助餐廳的優惠價走出了店面。

“哎，果然人與人之間的關系還是淳樸的，看看這家店的老板多么實誠。”

將手中的優惠卷揣進褲兜，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次突入起來的饑餓，應該是凝練內力的后果，也就是說，在他經濟自由之前。

自助餐廳，將會是他的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