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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錢不管用,得有人啊”

  • 前方左轉(zhuǎn)
  • 白楊1
  • 2609字
  • 2021-08-06 20:00:00

周三上午,谷雨正好到醫(yī)院附近送貨,完事后,順道到病房看一眼。

這一眼看得很心酸。

谷雨進門時,父親正面向著病房門側躺著。

見谷雨來,父親有些驚訝,眼神有些閃躲。

谷雨巡視四周,沒見護工身影。

“爸,護工呢?”

“出去了”

“哦,這樣躺著舒不舒服?要不要平躺著?”

谷雨想把父親身上的被子掀開,給父親換個姿勢。

“別別別……別動了……”

父親用手死死按住被子。

他可能意識到自己反應有些夸張,馬上又補了一句:”這樣挺舒服的……”

谷雨警醒地意識到肯定有什么問題,她立馬把父親下半身的被子掀開,然后怔住了。

父親下體的褲子濕漉漉的,被浸漬成了土黃色,一塊深一塊淺,往外冒著一陣陣臭氣。

原來是尿了,還拉了。

谷雨第一反應是怕父親尷尬,覺得心疼,同時覺得護工太不盡心。

她看了下表, 10點。

父親臉上滿是不好意思:

“本來覺得能等等,沒憋住……”

“沒事的,這種情況很正常……”

當務之急是給父親把衣服換了。

她記得有一條備用的短褲放在床邊的手提袋里,但扒拉了好久也沒找到,

她又扒拉床頭柜,找了出來。

谷雨把父親弄臟的褲子脫下來,把下體擦干凈,穿上干凈的短褲。

她把換下來的臟衣服裝到一個塑料袋里,帶回家洗。

床單也被弄濕了,但換床單得先把父親抱下床,

谷雨一個人弄不了,只能先找了塊毯子蓋到上面。

收拾停當,護工還沒回來。

“爸,以后如果想上廁所,護工不在的話,就給他打電話”

“嗯,剛才想打來著,手機沒電了”

谷雨拿起床頭柜上的手機,按一下,果然是黑屏。

谷雨想給父親倒點水喝,一拿,被晃了一下,暖壺是空的。

她心里的火騰地一下起來了。

工作時間外出,不知道干嘛去了,讓病人拉到褲子里,暖壺里連水都沒有。

她想馬上打電話把護工叫回來訓一頓,但心里又暗暗較勁:

就不打電話,就看看他到底能什么時候回來?

谷雨氣鼓鼓地拿著暖壺去水房打水。

水房打水的人比較多,谷雨在排隊時,驚訝地發(fā)現(xiàn)那個護工也在打水,

他水打得很專注,沒有看見谷雨。

他這是給誰打水呢?

出于好奇,谷雨一直跟著他。

直到護工走進樓道盡頭的另一個病房,谷雨從病房門上的窗戶偷偷往里面瞧。

護工正在給床上的一個老頭翻身。

好哇,原來是一起干了兩家!

這段時間,谷雨都是晚上來陪床,白天來過幾次,但見護工在,自己打個照面就走。

沒想到這次竟然發(fā)現(xiàn)這種事兒。

谷雨沒有當場發(fā)作,折回去打了水,回到父親那邊。

過了半個小時,護工回來了。此時父親已經(jīng)開始打吊瓶。

護工見谷雨在病房,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了,但馬上又恢復了正常。

他和谷雨打了招呼,說:

“是不是沒水了?我去打水”

“我剛打了”

“哦”

護工開始盯著吊瓶看,三人無話。

“那你先看著,我還是晚上再來替班”

谷雨說完,走了。

這與谷雨想象的不一樣。

在她的想象里,護工摸不清谷雨來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發(fā)現(xiàn)了。應該很是心虛。他要極力表現(xiàn)殷勤才對,就算是父親在打吊瓶,也應該是按摩按摩腿部、掖掖被子。

但他沒有。

但谷雨并沒有當面給護工難堪,

一個原因是,她本來就不是那種得理不饒人的人,

她覺得就算自己不說,護工自己也能發(fā)現(xiàn)。只要他看見被弄臟的床單,就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現(xiàn)在這個社會,誰也不傻,何必非得急赤白臉。

第二個原因,就算當場揭穿了護工,自己出了氣,但以后呢?

這個護工用還是不用,如果用,你就不怕他小心眼報復父親?

如果不用,你現(xiàn)在能有適合的接替的人?

此外,谷雨還抱著一絲絲幻想,那就是,自己的大度能換來他的改過自新,護工能主動把另外一份工作辭掉。

晚上,谷雨陪床,父親把谷雨叫到跟前:

“原先不想和你說這些,今天出了這事兒,有些話我想和你說說”

谷雨點點頭:“你說,爸”

谷雨以為是關于護工,沒想到是關于自己。

“住院這段日子,我算明白了,人一輩子什么時候最難呢,老了動不了的時候最難。事事都得靠別人,可人人都嫌棄你。只有自己的孩子……”

“爸,我知道你想說什么”

“聽我說完啊。年輕的時候覺得有錢真好,等老了才發(fā)現(xiàn),有的時候啊,錢也不管用,得-有-人-啊”

谷雨低著頭,沒說話。

父親又接著說:

“我知道你心氣高,可心氣再高也有老的一天,這些天,我躺在床上就想啊,我現(xiàn)在有你照顧,可如果你老了也像我這樣的,誰來照顧你呢”

父親開始哽咽。

父親是一個少言寡語的人,很多事情看破不說破,今天說這些話,是真憋不住了。

谷雨眼角也濕潤了。

她安慰父親:

“我不是還有谷軍和小雪嗎?”

父親嘆口氣:

“唉,姊妹兄弟啊,沒成家的時候是一家,等到自己都成了家,就是親戚了”

谷雪低著頭,沒說話。

第二天上午,谷雨又來到了病房。

谷雨進門時,父親已經(jīng)方便過,護工剛把他身子側過來。

這時,護工的電話響了,他看了下,沒接,直接掛掉。對谷雨說:“你來了,我去打壺水,嗯,那個家里有點事,我打個電話”

谷雨偷偷跟出去,果不其然,護工又去了那個病房。

谷雨的耐心已經(jīng)沒有了。

中午,谷雨把護工叫到門外:

“這段時間辛苦你了,現(xiàn)在我父親手術也做完了,我們自己就能伺候得了了,所以今天咱們把工錢結一下吧!”

護工很驚訝,沒想到辭退來得這么快:

“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

“你一個人同時照顧兩個病人,我怕你忙不過來”

谷雨直勾勾看著護工,干巴利落脆地攤牌,你的所作所為,我都知道。

護工死皮賴臉笑著:

“就因為這個?這種事太平常了你知道嗎?就……就那個隔壁床,你認識吧,那個老頭,你知道他那個護工,工資比我還高,怎么樣,老頭都得褥瘡了,骨頭都露在外面”

谷雨怎么會不知道那老頭,五保戶,無兒無女,老伴死了。

谷雨晚上陪床時,每天晚上都能聽見他疼得呻吟,或者偷偷哭泣。

他本來住在養(yǎng)老院,早上晨練摔斷了腿,養(yǎng)老院就讓他侄子把老人接出來。

侄子把他送到醫(yī)院,找了個護工,就再也沒露面,只是偶爾會打個電話。

谷雨父親和五保戶老人臨床,偶爾會聊天。

老人疼得嗷嗷叫時,谷雨父親安慰他:

“咬咬牙挺過去,等腿好了,回養(yǎng)老院就好了”

五保戶老人擺擺手:

“養(yǎng)老院還不如這兒呢,在這里是受一個人欺負,在養(yǎng)老院受一群人欺負。”

護工把這位五保戶老大爺搬出來,讓谷雨更加反感。

她懶得和他理論,從包里拿出一個信封:

“這是二十三天的工資,加上今天這半天,你數(shù)一下”

然后不由分說,塞到護工手里。

護工拿著信封,沉默兩秒,點點頭:“行”

他收拾了自己的隨身物品,離開病房。

第二天,谷雨領著一個男人來了醫(yī)院,

這個男人也姓谷,黝黑又壯實,是從老家村里找的。

“靠,我是不知道,我要知道早就去找他了!”

谷軍知道護工的事兒后,很是義憤填膺。

“我問咱爸了,那天的情況就那一次,之前沒出現(xiàn)過。他也是剛剛接了第二份活不久,我就發(fā)現(xiàn)了”

“靠,工資就不應該給他全結。扣他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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