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心的身上開始出現斑駁的裂痕。

顧七正遠遠望著神樹，并沒有注意到精靈身上出現的變化，他擰著眉頭，又俯身捏起了些飛毯留下的焦炭，面色凝重。

肉眼所及的所有植物都帶著火焰之氣，不少的植物已經跟著一起燃燒起來，到處都是熟悉的氣味，連靈魂都在震顫。

“熟悉？”

“嗯。”顧七應聲，卻在不經意間瞧見滿身金色裂紋的精靈，不由得面色冷肅，轉過身來，“你這是怎么個情況？”

左心笑瞇瞇地開口，臉上掉下了些碎片，很快化作閃光的金塵消散在空氣中。

他說，“畢竟我們因神樹而生，越強大，活得越久，受神樹影響越大，但是，越弱越先死呢！畢竟神樹都知道強者才能保護它。”

顧七雖然也有此猜測，但它成真時，顧七還是察覺到了久違的不適，就像他知道霍逍不值得信任，但在霍逍真的站在他對面時，還是十分難過，只是他慣愛隱藏情緒。

左心有些失望地看著仿佛沒聽到自己說話一樣的顧七，冷聲道，“你那么好奇，怎么不去看看？”

顧七深深看了左心一眼，還真就去看了，他就在左心身邊消失，出現在了數丈之外，可左心卻絲毫沒有察覺到什么靈力波動。

左心盯著他的背影，可惜，除了那一眼，他再也沒見到顧七。

他低頭看著自己只剩半截的胳膊，自嘲地笑了笑，笑著笑著，又變成了神經質的大笑，聲音逐漸嘶啞，又漸漸沒了聲音。

而顧七此時已經出現在了神樹之下。

神樹周圍干凈得有些不尋常，甚至連救火的精靈都看不見。

“果然是鳳火。”顧七喃喃道。

“顧七！”

憤怒的吼聲在耳邊炸開。

顧七瞧著氣勢洶洶的左修，有些莫名其妙地擋住鋪面而來的葉子飛鏢，冷靜道，“你做什么？”

“你好大的膽子！還敢問我？！”左修咬牙切齒道，手中也沒閑著，無數的葉子從四面八方扎了過來。

說實話，沒有靈力的飛鏢在現在的顧七眼中根本不值得在意，但他十分討厭誤會和沒來由的針對，所以顧七還是選擇了還擊。

當折扇出現在掌中，顧七有些晃神。

葉子飛鏢趁機劃破了他的臉。

左修看著傷口流出的金紅色火焰，臉色晦暗不明，卻停止了攻擊。

顧七眸光復雜，無事了虎視眈眈的左修，慢慢展開了手中折扇。

當初霍逍給的扇子結實得不像話，現在也有了答案。這本就不是普通的扇子，而是靈器，按照書上描寫，還是玄階靈器，來自這個世界的靈玉，卻在最開始就認了自己為主，哪怕是業火洗煉都依舊在自己體內，而不想動手的他，從來都沒有發現這把已經和自己氣息完全一致的扇子。

那場業火洗煉也將扇子重新淬煉，如今已經達到天階。

“火不是你放的？”

“自然。”顧七收了折扇，抬手在傷口劃過，面色平靜，“這不是我的火。”

傷口在指腹下迅速愈合，指尖的烈焰跳躍，似乎十分興奮。

顧七瞧著左修逐漸陰沉的臉色，粲然笑道，“不過我有個辦法。”

“什么辦法？”

“你要答應我三個條件。”

左修的臉瞬間黑透，再也撐不住曾經高傲冷淡的樣子，他動聽的聲音近乎從唇縫里擠出來，“好！”

“不掙扎一下？”顧七略顯差異道。

還沒等他話說完，左修的臉上突然掉下了一塊臉皮，金色的力量不斷地飄向神樹。

顧七很快明白了左修為什么這么著急，神樹的情況好像不像自己想的這么簡單。

雖然在火海中戰栗，但是神樹并沒有掉葉子，樹干微微發黑，葉子卻亮得驚人，金色的脈絡涌動著微光，扛不住烈焰便會瞬間蒸發，之前蔥蘢的葉子已經稀疏了大半。

顧七有些后悔自己不甚了解情況就逞能了，但是形勢逼人，顧七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指尖的業火彈出，如火海的瞬間，仿佛泥牛入海，未得絲毫回應。

左修沉著臉看著顧七火上澆火，伸出的手上已經露出了森森白骨。

顧七表示可惜，畢竟那只手曾經很好看。

業火確實在吞噬鳳火，原本顧七也不確定，但是當初自己被燒得渣滓都不剩的時候，明確感受到了業火對其他火焰的壓制作用，看來是賭對了。

為了避免左修發瘋，顧七化作烈火撞了上去，幾乎是一剎那，鳳火消失了，連帶著顧七化身的業火。

左修呆滯地看著眼前這一幕，白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覆蓋上了血肉，但他卻并沒有注意到，而是沖到了神樹旁，死死盯著樹干上那只展翅翱翔的鳳凰印記，瞪大的雙眼通紅，仿佛要滴出血來。

“鳳老賊！！！”

精靈族身上很少能見到怨恨這種情緒，但左修念出的這三個字仿佛浸透了血腥氣，叫人聽了無端生出寒意。

神樹的葉子并沒有恢復，稀稀拉拉的葉子無精打采地綴在枝頭，那顯眼的金色葉脈消失了，恢復成了普通大樹的樣子，但是精靈族消失的人再也回不來了！他竟然敢！他怎么敢！？

左修很想捶樹，但他忍住了。

神樹是世界根本，影響的不僅僅是精靈族，整個世界的靈氣都要消減至少四成，原本就不足的靈氣更是稀少，外面的人很快就會感受到這次巨大的動蕩。

“左族長，你救了大家？”

終于趕到的石族族長驚嘆地看著神樹，用近乎歌頌般的語調、高昂的聲音發出贊美，“你拯救了世界！”

“不是我！”左修打斷他的話，冷著臉道，“召集剩余族長開會，劫難才剛剛開始。”

“啊？？？”石族族長遲鈍地應了一聲。

左修的臉色更難看了，他抬起手，一道靈光沖上云霄，炸開成翅膀的形狀。

神樹的火焰熄滅的那一刻，整個精靈族就都發現了，因為他們與神樹的關系實在是太密切了，可是他們卻并沒有太多驚喜。

火焰消失了，但是顧七并沒有死。他在一片混沌之中迷失，又漸漸清醒，睜開眼睛，眼前是火紅的天色和遍地的巖漿，還有兩個打扮奇怪、面沉如水的女人蹲在自己面前，在上方看著自己......她們的褲子連大腿一半都遮不住，腰身也露在外面，薄薄的皮衣完美地凸顯身材，腳上的長靴帶著冷硬的弧度，就像他們的眼神一樣，沒有溫度。

個子稍微高一點的是個梳著高馬尾的女生，旁邊的女生頭發卻才到耳邊。

這是......什么情況？

二人見顧七醒來，二話不說站了起來，手中的繩子一直延伸到顧七身上。

“二位姑娘為何要綁住在下？”顧七試探性問道。

“裝什么？你也是上界的仙人，連自己的身份都不敢認了？”馬尾女生嘲諷道。

“上界......”顧七心中升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原來......不止有兩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