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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贖身

  • 異陵簡
  • 唐小豪
  • 3186字
  • 2021-08-02 16:08:27

當雄黃從桂花屋院內那口枯井中伸出手來的時候,在一旁澆花的沈青夢嚇了一跳,她遲疑了許久,直到雄黃露頭她才趕緊上前幫忙。

沈青夢幫著雄黃從井里出來后,問:“雄黃大哥,你怎么會在井里?”

同時,她又看著雄黃手里那鳥籠:“怎么會有只鸚鵡?”

雄黃看了一眼井口:“下面有地道。”

沈青夢很詫異:“地道?”

“對,四通八達的地道,通向城內很多地方。”雄黃也不避諱,因為他知道沈青夢是裘谷波的女人,“我就是通過地道從新港的江府回來的,我得馬上趕回都督府,有要緊事。”

沈青夢終于明白榮平野過去為何不用走正門,就能在八王院來去自如了。

雄黃剛要走,沈青夢道:“雄黃大哥,封城了。”

沈青夢說這番話的時候,雪娘走到院門口。

雄黃和雪娘當然知道“封城了”三個字意味著什么,雄黃點點頭,轉身快步離開,掠過雪娘的時候,雪娘渾身抖了下,因為她清晰地聞到雄黃身上那股子火藥與血混合在一起的詭異味道。

那是戰爭的味道。

“雪娘?”沈青夢看著在門口走神的雪娘,“進來呀。”

雪娘只是微微搖頭,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我是來告別的。”

沈青夢一愣,疾步走到院門口:“告別?”

雪娘點頭:“對。”

沈青夢擔憂道:“封城了,奉化新軍打來了,火車和船都停了,你怎么走?”

雪娘遲疑了下,終于道:“我要離開八王院。”

沈青夢這才意識到雪娘為何吞吞吐吐,原來是因為有人為她贖身,要帶她離開八王院,而不是要離開甬城。

再者,雪娘也擔心自己的告別會刺激到沈青夢,因為沈青夢即便是已經贖身,但仍住在這個煙花是非之地。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雪娘的愧疚,畢竟她受人指使,想要利用沈青夢離間挑撥裘谷波和蔡千青的關系。

“哦。”許久,沈青夢終于應聲,臉上浮現出笑容來,這是她多年來練就的本事,永遠不會將心里所想表現到臉上,“你終于遇到那個人了。”

雪娘勉強一笑:“對,終于等到了。”

沈青夢點頭,是呀,終于等到了,你終于自由了。

也許對裘谷波這些人來說,甬城就是甬城,城外就是陌生的世界,而對沈青夢和雪娘來說,八王院就是甬城,而甬城就是她們心中的全世界。

所以,必須真正走出八王院才算獲得自由。

可是,沈青夢卻一直沒有勇氣離開這里,她害怕他人異樣的目光,更害怕自己選錯了人,最終又只能拖著遍體鱗傷的身體回到自己心中的“甬城”來。

“你等等。”沈青夢轉身快步走向屋內,邊走邊回頭,“你等等呀,我有東西要送你。”

雪娘沒有應聲,只是站在院門口看著,看著沈青夢走進桂花屋。

沈青夢在自己的首飾箱中翻找了許久,將一件件自己喜歡的金銀首飾翻出來,從其中找了一樣最不起眼,但卻是自己最喜歡的耳環。

那對耳環并不是來八王院的恩客所送的,而是早年沈青夢在街邊花錢從一個貨郎手中買來的,黃銅質地,并不值錢,也并不漂亮,但那對她來說,意味著清白。

只有這樣的東西,才配得上贖身離開八王院的雪娘。

沈青夢用手絹包好那對耳環回到院門口的時候,卻發現雪娘已經離開了。

只是突然的一瞬間,沈青夢覺得好失落,她愣了一會兒,轉身回到院內,呆呆地站在那,看著空蕩蕩的院門外。

八王院外,一輛馬車早已等待在那,雪娘走出的時候,馬夫立即上前接過她手中的行李,攙扶她踏上馬扎登上馬車。

雖說是行李,但也僅僅只是一個皮箱。

皮箱內除了她的家當細軟外,剩下的就只有在八王院這些年的喜怒哀樂。

馬夫落下門簾,坐上馬車準備揮鞭時,雪娘卻道:“等等。”

馬夫停手,雪娘用手將門簾揭開一條縫,從縫隙中看著八王院那塊牌匾。

幾名護院打著哈欠慢吞吞地走回門內,一起將那扇大門關上。

大門關上的同時,桂花屋內的沈青夢也關上了大門。

“走吧。”雪娘放下手,門簾落下的那一刻,她已是淚流滿面。

馬車搖搖晃晃走在街頭,馬夫緊握馬鞭,抬頭看著飛舞在天空中的風箏。

片刻后,風箏斷線,在空中旋轉著,下方所綁的傳單也散落滿天,像是雪花一樣從天而降。

傳單飄落下來的時候,街邊那些雖然驚魂未定,但因為經歷了兩次浩劫都有些麻木的百姓們開始好奇起來。

“什么呀?”

“不會是錢吧?”

“你做什么白日夢呢!指不定上面有什么呢,萬一又有什么病呢?”

百姓們聞聲趕緊閃避,但依然有好事者湊近已經掉落在地上的傳單看著,但很快就被趕來的士兵喝斥趕走。

車夫看著那些正在用麻袋裝傳單的士兵,而后方車內的雪娘則緊緊捏著早被眼淚浸濕的手絹。

當馬車來到舊城與新港的關卡時,馬夫抬眼就看到早已等待在那里的轎車。

因為新港的疫情已被控制,關卡在早晨已經開放,無數百姓排隊等著過關,而關卡的另外一邊則是甬城商會的人正在高薪雇傭收尸者。

轎車旁站著的司機和保鏢立即走到關卡跟前,與那軍官耳語了幾句,軍官回頭看著正從馬車上緩緩走下的雪娘,隨后下令士兵放行。

“辛苦了。”保鏢將幾個大洋悄悄塞進軍官的口袋,并遞上一包煙。

待保鏢和司機迎接雪娘的時候,軍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露出滿意的神色,又點上一支煙,笑吟吟地看著準備上車的雪娘。

在場所有人都用敬畏的眼神看著那輛車,因為誰都認得,那是甬城三大家之首張輔之的座駕。

雪娘準備上車的那一刻,她停住了,原本想要回頭去看看的她,最終還是忍了忍坐上了車。

馬車調頭往舊城內走的同時,轎車也發動朝著新港內緩慢前進,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街頭的收尸隊。

馬夫并不知道,雪娘將那條浸濕眼淚的手絹留下了。

而司機和保鏢也不知道,坐在后排低著頭的雪娘雙眼依然模糊。

她知道,自己在為自己的命運賭博,而籌碼就是自己的后半生。

因為除此之外,她一無所有。

新港海警總局已經是一片狼藉,大門被砸得稀爛,也沒有一扇完好的窗戶。

柳落渠捧著一個木箱子小心翼翼地跨過地上的垃圾和尸體,朝著地牢的入口走去。

伍四合坐在地牢的某間牢房中,看著蔡千青給他的那封信。

辛廣運則站在牢門外,看著里面的伍四合,就像是來探監的一樣。

柳落渠走進地牢后,將箱子往門口警戒的苦參跟前一放,神秘兮兮地說:“你猜猜,這里面是什么?”

苦參低頭看了一眼箱子:“不知道。”

柳落渠咧嘴笑道:“猜猜嘛,好東西。”

苦參搖頭:“不知道。”

柳落渠揭開木箱上的黑布,苦參眼前一亮:“啤酒?”

柳落渠笑嘻嘻拿出一瓶遞給苦參:“我請客。”

苦參立即接過去:“你從哪兒來搞來的?”

柳落渠回頭看了看地牢上方:“街對面拐角處不是有家酒鋪嗎?人沒了,酒也基本上沒了,我運氣好,找著這么一箱。”

柳落渠抱著箱子走到辛廣運跟前,也遞給他一瓶。

辛廣運看著酒瓶:“日本人的啤酒?”

柳落渠道:“也算是咱們中國人自己的吧?青島的。”

辛廣運點頭:“我知道了,以前是德國人的,后來被日本人買下來了。”

辛廣運啟開瓶蓋,靠著牢門喝著。

柳落渠走進牢房,將箱子放下,遞過一瓶酒給伍四合,但伍四合并未接過去,相反把信遞給他。

柳落渠把酒瓶放下:“信上寫什么呀?有什么話不能直接說,非得寫信。”

伍四合不回答,柳落渠只得拿著信坐在一旁看著。

地牢門口的苦參愜意地喝著啤酒,享受著這久違的平靜,而辛廣運則注視著牢房內的柳落渠,留意著他臉上的表情變化。

許久,柳落渠放下信,先是看了看伍四合,想說什么忍住了,又起身走向辛廣運,問:“這……”

辛廣運立即搖頭:“別問我,我沒看過這封信。蔡先生說過,除非找不到你們,或者確認你們已經死了,我才能打開這封信,按照上面的指示去辦。”

柳落渠又看向伍四合,伍四合道:“你覺得呢?”

柳落渠長吁一口氣,坐下來打開一瓶啤酒,一口氣喝了半瓶,抹嘴道:“問題是,信上所寫的事情,真的會發生嗎?伍師兄,你拿主意吧。”

伍四合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教堂的事情我們沒有辦妥,按照規矩,我們得補償雇主,所以,按照蔡先生吩咐的去做沒什么不妥。”

柳落渠點頭:“最重要的是,能救人。”

說罷,柳落渠笑了:“我現在突然間發現,救人比殺人好。”

伍四合向柳落渠示意,柳落渠起身將信遞給辛廣運。

辛廣運道:“我不能看。”

伍四合解釋:“蔡先生在信上寫了,我們看完信之后就得交給你,因為你必須幫我們準備路費盤纏,還得安排我們悄悄出城。”

辛廣運聽伍四合這么一說,這才將信接過去,看信的時候,他臉上也出現了伍四合、柳落渠看信時的那種驚訝和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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