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寒月自出意外，回來后性格大變，把妾身送去夕云居的瓷器全打碎了，這其中還有老爺在邊疆帶回來送給妾身的鳳凰戲水瓶呢，妾身當初看她喜愛，便忍痛割愛給了她，如今，如今……”
寒月一席素衣，墨絲懶懶披在肩上，坐在屋頂，看著杜氏在沐青云面前喋喋不休地告狀。
說來真巧，晚上閑來無事，隨便找了個屋頂呆著，竟也能找到這主屋。
說來也巧，沐青云半月以來被派往外地巡視，今日才回來，對她這個死里逃生的女兒竟然不聞不問。
厭惡地把最后一顆瓜子啃完，貓著身子輕輕躍下，只是她高估了這幅身軀，落下后不由得踉蹌幾步。
“誰”沐青云一個箭步把門打開，丫鬟小廝早已歇息，外面空無一人。
“老爺，您多心了，不早了，該就寢了，明日還需上朝復命！”
她看著他們房里熄燈，這才從柱子后面走出來，悠哉悠哉回夕云居。
第二日，杜氏派人過來喊她，讓她去大廳拜見父親。
“紅玉姐姐，勞煩回去稟告老爺，小姐馬上過去。”
把紅玉打發走，苓兒急急進了房間。
“小姐，該起床了，老爺回來了！”
寒月有點兒火大地掀起薄被，被人吵醒心情真的不好，她可是記仇的人。
“以前小姐知道老爺回來，總是早早起來準備，隨時去見老爺，如今小姐不僅愛睡覺，連老爺回來也不重視了……”
苓兒廢了半天勁兒才把她拉起來梳妝，一路上不斷地說著寒月以前的事情，苓兒聲音清脆，雖說話多，也不令人覺得厭惡，起碼寒月不覺得。
遠遠便聽見大廳傳來銀玲般的笑聲，清脆悅耳，令人一聽便覺著心情頓佳。
知人知面不知心，畫虎畫皮難畫骨也不過如此。
“那是二小姐，比小姐年長三個月，老爺最疼她。”
苓兒說的有些氣憤，畢竟自家小姐才是正室所生，老爺竟如此偏心。
一踏進大廳，廳里幾人同時看著她。
“三妹來啦？父親帶回來的珍品也分得只剩這玉葫蘆了。三妹在外漂泊半月，想必身子也需調理，走得慢些也是情有可原！妹妹如若不嫌棄，回頭請父親派人送去夕云居可好？。”
沐暖暖說著，輕輕拉起寒月的手。她說得輕巧，字里行間卻充滿諷刺。
“只要是父親送的，寒月自會珍惜！”
這并不是違心之言，觀眼夕云居，除了一個空殼和基本的生活所用，剩下的就是一屋子經過人手的贗品，并非沐青云所送。
寒月說話間像是不經意般抖了抖袖子，甩開沐暖暖的手。
“是嗎？我聽說你前幾日把夕云居的東西全打碎了，這就是你說的視若珍寶嗎？”沐青云冷冷地說著。
“老爺莫生氣，寒月剛回來，想必是心里不好受才做出如此行為。”
“是啊，父親就饒了妹妹這一次吧！”
“哼，還是夫人和暖兒明事理！既然這樣，寒月，你給我聽著，下不為例，如若不然，你就搬出夕云居，住處讓夫人安排！”
寒月諷刺地看著他們，瞧瞧，這一唱一和的，比那唱雙簧戲還精彩，打斷了豈不可惜。
“父親，寒月身子還很不適，先告退了！”
說完，拉著苓兒昂首走出去，留下一干人等干瞪眼。
回夕云居倒頭就睡，醒來時苓兒已擺好晚膳，寒月剛拿起筷子，那道糖醋紅燒排魚異常的香，她瞇了瞇眼，讓苓兒拿銀針。
“小姐，這，這，怎么會這樣，這菜是夫人身邊的紅姑給我的，會不會是夫人想……”
苓兒看著銀針，嚇得慌了神。
寒月不語，夾了一塊放進嘴里，慢慢嚼著，嗯，味道還是不錯的。
“嗚嗚嗚……小姐，您別這樣，雖然老爺不疼你，下人們不把您看在眼里，但是我會在您一直身邊陪著你的，苓兒不會離開小姐，小姐，你別嚇我！”
寒月奇怪地看著她，感情這妮子以為自己想不開了？
她夾一塊塞進苓兒嘴里，苓兒呆了一下，眼神堅定地看了她一會兒，用力咬下去，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態。
“好吃嗎？”
“嗚嗚嗚……好吃，臨死還能吃這么好吃的菜，還能陪著小姐，苓兒知足了！”
“瞧你，就這點出息！沒我的允許，你不會死！”
“可是這菜明明……”
“你信我嗎？”
“信。”
“那就吃吧，吃飽了睡覺，明天有好戲看。”
而杜氏那邊，紅姑一早就去了她房里，恭敬地站在她跟前。
“夫人放心，奴婢都已經辦妥了，不出半年，這人便將一命嗚呼。”
“什么？還要半年？”
“夫人，這毒只能讓它慢慢毒發，雖說老爺視她無物，可咱們也不能冒這個險。”
“好，我暫且就讓她多活半載！這一次，我必定會讓她徹底地消失。”
這時，紅玉匆匆而來。
“夫人，二小姐從祠堂回房時突然全身發軟無力，我等已送小姐回房。”
“啪”杜氏一巴掌拍在紅玉臉上，“沒用的奴才，連小姐都伺候不好，要你們何用？”
“夫人息怒，別氣壞了身子。紅玉，還不趕緊回去侍候著，夫人隨后就到。”
紅玉一邊勸著一邊給紅玉使了個眼色。
紅玉顧不得臉上的痛，急忙跑出去，生怕杜氏會繼續拿她撒氣。
杜氏和紅姑也急忙前往沐暖暖的芙蓉居。
“暖兒，這是怎么了？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娘親！”沐暖暖躺在床上，有氣無力地看著杜氏。
“是誰把你弄成這樣的，是那個小賤人是不是？豈有此理，竟如此大膽，我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娘親，這去魂草是暖兒要來放在那賤人身上，好讓她渾身無力，再去教訓她一番，給她一個教訓，不知怎的，暖兒自己卻中了這種藥。”
“去魂草？”
去魂草無味且透明，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接觸人的皮膚而滲進體內，沐暖暖想教訓寒月，殊不知被寒月以其人之道還之其人之身。
萬物皆有相生相克，去魂草在人的體內要好幾個時辰才發作，這不，沐暖暖自食其果了！
她剛要回答杜氏的問題，倏地肚子一陣絞痛。
“啊……娘，我好痛，好痛……”疼得她在床上直打滾。
“怎么回事？來人，請大夫，請大夫！暖兒，忍一下，母親這就請人來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熱鬧啊！二娘，這是怎么了？”
寒月笑吟吟地站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