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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財亨錢莊

置身繁華的街道蘇睦不禁驚嘆緋皇都的商業發展程度。

街上充斥著各種小販的吆喝聲,形形色色的行人磨肩擦肘,這里在精挑細選,那里在討價還價,這邊舞刀弄槍,那邊舞文弄墨,人間百態盡在其間。

雖然熱鬧的氛圍很讓人有逛街的欲望,但此次出來是帶著目的的,蘇睦帶著青萍直奔皇都最大的錢莊財亨錢莊而去。

為省去些麻煩,蘇睦吩咐青萍在不遠處的茶攤等候。

財亨錢莊歷史悠久,從緋建國初期便存在了。

建立錢莊的錢姓家族一代代一步步將它做大做強,現在已經是四國最頂尖的錢莊,在緋各地區及其他三國都設有分行,最近幾年有消息稱錢莊正想辦法向大京滲透但似乎并不順利。

現在這個世界處于四國鼎立,相對安穩的狀態。

四國分別是緋,冀,璃,荒。

其中緋、冀兩國占地較廣,發展較為綜合,冀畜牧業較為發達,緋則以農業見長;璃占地居中且氣候適宜,以器物鍛造見長;荒則占地最少且環境較為險惡,多沼澤,密林,開發難度較大,適宜居住的地方很少,以奇門遁甲及各種詭譎術術見長

距今四年前,緋冀兩國開戰。

不久荒皇駕崩,傳位給年僅6歲的太子拓拔燁,由國師拓跋藎(原名弘藎,拓跋為賜姓)輔佐,現經過四年的治理倒也算是國泰民安。

這期間荒和三國之間也有了更多來往,藥草和技術更多地向外輸出,其財力情況得到很大提升。

璃則無甚大事,還是如以前一樣“偏安一隅”,靠機械與人力相結合的城防,守著自己的一方天地過安穩日子。

大京所在地與四國所在大陸隔了一道汪洋大海,和他們的聯系最早可追溯到在上一任緋皇執政中期。

他們負責在遠洋捕撈的船隊遭遇了風暴,陰差陽錯被沖到了緋靠海的省臨溟。

這一大隊50幾號人突然出現在臨溟地界,還操著口聽不懂的語言,雖然沒什么有攻擊性的行動,但當地民眾還是很惶恐,于是有人報了官。

當地縣令當機立斷,先將人關了起來,然后層層上報給了緋皇。

緋皇接見了他們的頭頭,雖然語言不通但通過繪畫和肢體語言了解了他們的遭遇。

于是下令幫他們修復船只,還贈送了指南針和一些書及作物給他們。

他們則將船上一部分魚和船員們帶的一些書籍留了下來,一并留下的還有他們的頭頭。

頭頭被接到皇宮里吃好喝好,每天需要做的就是教緋皇及選拔出來的一批人他們的語言,一直到另一只船隊來接他才回到祖國的懷抱,感謝他的停留兩國才能像現在這樣進行基本的交流。

后來緋成立了專門和大京交涉的部門,兩塊大陸也漸漸有了交集。

現在說回財亨錢莊,它能這么成功是因為它膽子夠大,也有撐住這膽子的實力。

錢莊只認錢不認人,管你是江洋大盜還是皇親國戚,到了這里有錢就是大爺。

這里的伙計不會過問你的身份或是錢財的來歷,他們只管自己的分內事。

這里規矩也很死,不論是誰都得講究先來后到,若是有人鬧事便會有護衛將其拖出店門。

錢家每一代都會養一批護衛,個個都是以一頂十的高手。

且錢家手上有一塊緋開國皇帝賜的金牌,如若需要便可以憑此金牌向皇室求助。所以若是想找錢莊的麻煩那還得掂量掂量自己夠不夠格。

財亨錢莊坐落在商業區的中心,一座占地不小的院落便是它的總部。

院里兩層高的房屋都裝修得很貴氣,粉墻配上琉璃瓦,還有漆成金色的柱子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院門兩旁釘有對聯——“迎來送往皆是客,借取還存俱為財”,紅底金字晃得人頭發昏。

房子窗框和門框用的都是大紅酸枝,窗面和門面則是用的綢面。

此刻院門敞開著,里面人頭攢動很是熱鬧。

這么多人,又是這么熱的天,院中卻能看到絲絲縷縷凝成霧的冷氣。

一細看,各個屋內四角都用大缸放著滿滿一缸的冰塊,還有專門的人拿著扇子讓冷氣擴散開去。

蘇睦站在門外有點不知道從哪里開始感嘆的好。

這裝潢,這操作,是怕別人不知道自己多有錢嗎,果然是貧窮限制了我的想象,真正的壕無人性。

就在蘇睦表面平靜內心翻涌地望著財亨錢莊的牌匾時,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

接著一道陌生的男音便在她耳邊響起:“這位兄臺怎么站在門口不進去?不用怕,咱是做正緊生意的人,你看我們這開門迎客做得多好,不要猶豫了,來來來,我帶你進去。”

說話間自而然地攬過蘇睦的肩,顯得十分親密。

說話的是個比蘇睦高出半個頭的男人。

他穿著一件墨綠色繡有松紋的大氅配上里面時風綠的長袍,明明是顯沉穩的顏色卻被他穿出了幾分輕佻來,頭發倒是規規矩矩地用一個金閃閃的束髻冠全束起來。

看樣子應是一個年齡二十出頭的富家子弟。長得也不賴,細長眼,小山眉,嘴角自帶微笑的薄唇,組合在一起給人一種些許頹唐的感覺。

蘇睦不著痕跡地脫離了他的環抱,他也不惱,只當什么都沒發生一樣在前面帶路,又繼續道:“這位兄臺,我名錢永盛,是這個錢莊的掌柜,有什么不懂得都可以問我。”

說話間蘇睦跟著他來到了為保護客人隱私而設立的“烏衣處”。

顧名思義,這里有很多房間,其內為客人準備了各種尺寸的黑袍,可以將全身完美包裹,保證讓人無法從體型上分辨出這是哪一位剛剛進入的客人。

這黑袍也是大有來頭,面料是上好的云錦,經皇都極負盛名的“綾錦司”中繡娘之手才有成品,可謂是千金難求。

然而這財亨錢莊卻是讓客人自行帶走或將只穿過一次的舊衣直接丟棄,可見其財力之雄厚。

將蘇睦帶到后錢永盛做了個請的手勢,蘇睦頷首,推開面前的厚實木門。

展現在面前的一間小室,里面整齊地排列著各式黑袍,奇特的是小室墻壁上分布著十幾扇木門,想來是通向不同的地方,以便更好地隱藏身份。離開錢莊時也可以選擇一間房間用以整理自身物品再離開。

穿戴好后蘇睦隨意選擇了一扇門,通過一個不長的甬道就來到了在辦事大廳。

廳內墻壁上也有許多小門,沒想到錢永盛卻早已在門外不遠處等候,見蘇睦出來就迎了上去:“好巧,沒想到錢某隨意一猜便和公子心意相通。”

“的確。”蘇睦瞇了瞇眼,這人到底想干什么?

但看他毫無惡意的樣子,蘇睦還是決定先配合著觀望觀望。

“既已換好烏衣,錢某便帶公子去領號牌吧。”錢永盛微微欠身。

“有勞。”

誰想這一路他嘴就沒停過:“公子這面具看似簡單,材質卻不可謂差勁,不知可是商賈?”

“不知公子前來是存款還是借款?”

……

蘇睦每次的回答都不超過五個字,他也照講不誤。

說話間已經來到了取號的地方,需要排隊,隊伍有些長。

不過本應很枯燥的等待卻因為有了永盛兄的陪伴顯得沒有那么無聊了。

“公子,還不知道你尊名?”

相對于他的熱情蘇睦很是冷漠:“免尊,蕭暢。”

“可是襟期漸蕭灑的蕭,樂笑暢歡情的暢?”

“是。”

“蕭兄姓名取意可謂極好,暢意人生,灑脫隨己,不被世間紛擾所動。”

“過獎。”

.....

從開始排隊一直到領到排號他一直沒停過嘴,他從天南聊到海北,蘇睦還挺佩服他能在這么明顯的疏離下還能找得到話題,也驚訝他這么年輕便如此有見識。

蘇睦取到的是第101號,現在還只叫到90號。

蘇睦正想去找地方坐會,錢永盛又靠了過來,蘇睦實在有點受不了他這股熱情勁便對他說:“錢掌柜不需要去忙錢莊里的事務嗎?”

“無妨無妨,我對蕭兄一見如故,錢莊有伙計打點不用擔心。”

什么一見如故,我怎么就不信呢,怕是找不到第二個愿意聽你講這些的人吧,蘇睦不禁內心吐槽。

她也不再說什么,全當打發時間了。

“我們說到哪來著?”

“四年前被困邊境。”

“對對,處理完分部的事準備回來結果正趕上開戰,在過關卡時差點被抓起來,只好原路返回,在分部呆了三年才回來。倒也因禍得福被我淘到好些稀奇玩意兒。”

這場持續三年的戰爭打破了持續了多年的和平局面。

雖最后是以緋的勝利作結,但緋卻付出了臨安公主穆天遲遠嫁璃的代價。

他頓了頓,突然向蘇睦招招手,示意蘇睦湊近些。

蘇睦不明就里地照做了,結果一股熱氣襲向她的右耳,激得她耳尖有些泛紅。

錢永盛輕聲說道:“我還聽到一個小道消息,說是我們瑞王在與冀太子的一場打斗中輸了,還丟了佩劍,幸得他大哥,也就是我們太子搭救這才撿回了性命。”

等他說完蘇睦趕緊坐直身道:“所以呢?”

錢永盛接著道:“所以很奇怪啊。瑞王可是號稱四國無人可敵的戰神,聽說之前從沒有人能在他手下挺過二十招。以前瑞王與那墨子厥也是切磋過的,雖是點到為止,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墨子厥和瑞王比起來可差了一大截。”

蘇睦推測:“許是那冀太子苦練技藝終是超過了瑞王呢。”

“我覺著不大可能,瑞王可也在精進武藝,那種差距可不是靠著努力幾年就可以趕超的。”

“你怎么說得像是看過那場切磋似的,那種場合不應該是皇宮里嗎?”

“那沒有,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錢兄,還是不要過多議論皇室成員的好。”

“蕭兄說的是,我們......”

話還沒說完就到了蘇睦的號,蘇睦朝他揚了揚手里的牌子打斷了錢永盛:“錢兄,抱歉,到我了。”

錢永盛點了點頭,不再跟過去。

蘇睦向報號人那里走去,給他看了牌子得到房間號后,便上來一個伙計帶著她到了房里。

房間里只有一張桌,兩把凳子和一個戴著儒巾的中年男人。

蘇睦上前表明需要存款后,他從一堆紙中抽出一張示意蘇睦填寫。

上面需要填存款數額和存款日期,填好后那人拿回紙張又添了些信息便收了起來。

而后蘇睦從袖中掏出厚厚一打銀票遞上前去,那人清點了一遍確認是兩千兩沒有問題后,從桌下拿出半塊打磨的很光滑的漢白玉和一張票據。

梯形的玉身,上面的花紋像是半張饕餮的臉。

蘇睦接過后那人便說:“這是取回的憑證,兩者合一到各地財亨錢莊皆可取回銀兩。各錢莊只認憑證不認來人,還請將其保管好。您的存款本錢莊已受理,您可以離開了。”

“多謝。”

“再會。”

蘇睦一回到大堂就看見了站在柜臺里的錢永盛,他身邊圍著幾個伙計,手在一個本子上指指點點,正交代著什么。

現在的他有些不太一樣,眉頭輕輕皺起,眼睛微微瞇著,嘴角壓了下來,現在的樣子才終于將那一身衣服穿出幾分氣勢逼人來。

出于禮貌,蘇睦決定等他講完便去和他道個別。正準備找個地坐會,他似乎感受到了視線,抬起頭來,見是蘇睦便對她招了招手,示意過去。

蘇睦有些不習慣他突然認真的樣子,快步走了過去。

“蕭兄,抱歉,我這里出了點小麻煩,只能下次再聊了。”

“無妨,其實蕭某后面還有點私事,本也是來告別的,既如此我們便后會有期。”

“只能如此了,真是遺憾,期待下次相遇。”

兩人拱了拱手,蘇睦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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