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沒有辦法,朱立只能照辦。
他也知道自家兄弟的德性,以前倒還可以仗著自己的身份幫他,今天恐怕只能先請走這兩位大爺才能再做打算。
思及此,朱立決定先將兄弟拉下去,免得再生事端的好,于是道:“不勞二位提供證詞了,聽此人敘述想來應是沖撞了二位才得此下場,他也是罪有應得。他當街擾亂秩序,已觸了律令,現將此人收監,聽候發落。二位覺得如何?”
聽完蘇睦不禁冷笑,還真是會避重就輕,只怕關上幾天避避風頭就又會放出來了,還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呵呵,縣令大人還真是斷的一手好案,”蘇睦聽完在一旁鼓起掌來“希望這次縣令大人能將此人關牢了,不要自己落得個玩忽職守的罪名才好。”
朱立聽完立刻應承道:“這是自然,下官自會嚴加看管。那,下官這就將他押下去,免得污了二位的眼?!闭f著就要打手勢。
蘇睦也不想再在此處耽擱,畢竟那孩子的狀況可不樂觀,于是也沒多說什么。
見蘇睦似乎沒有下一步動作了,喝完了茶的男子一收折扇,用扇柄敲了敲背,站起身來道:“沒想到縣令大人如此明事理,多謝招待,叨擾多時,小人告辭?!?
撂下輕飄飄一句話后就拉起蘇睦的手腕向門外走去。
朱立終于得以直起身來,扶著腰喘著氣還不忘奉承:“哪里哪里,歡迎大人再次蒞臨?!?
甫一出門二人就被圍觀的人團團圍住,大家七嘴八舌表達著喜悅,足足一盞茶的功夫人群才堪堪散去。
二人被圍得出了一身汗,人群散去后一個用手帕擦著汗,一個礙于面具只能用袖子擦了擦脖子。
兩人都有些凌亂,蘇睦原本整齊的發冠此時有些歪斜,衣服也被擠出了不少褶子,男子倒是比她好一點,至少發型還沒亂,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忍俊不禁。
笑著笑著蘇睦突然愣住了,眼前的男子笑得純粹,眉眼彎彎,嘴角肆意上揚,不再是之前那樣玩世不恭,沒有溫度的笑容。
但就算這樣他也是絕美的,眼尾因為興奮染上了幾絲薄紅,像一只展翅欲飛的蝶直闖入人心中。
而這只蝶,成功闖入了蘇睦之前迷霧一般的幼時記憶,漸漸和她腦海中一個模糊的影子重疊起來,雖然依舊看不清面容,但親近和歡喜的感覺卻是那么熟悉。
蘇睦有些呆愣,不自主地冒了句無厘頭的話:“你好漂亮,像是不會出現在人間的仙人。”
聽到她這么說男子愣住了,收起了笑容,他望著蘇睦淺褐色的眼睛問道:“我們之前見過嗎?”
說著向蘇睦伸出手,似是想揭下她的面具。
指尖堪堪碰到面具,蘇睦猛地回過神來,往后一躲,滿懷歉意地道:“抱歉,公子,我有些冒犯了。我們應是不曾見過,不然憑公子如此風姿卓然的相貌我又怎會忘卻。”
男子并沒有將手抽回,就那么停在空中,“不,是在下唐突了,但公子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還請蕭兄取下面具,好讓在下確認一番?!?
見蘇睦沒有自己摘的意思,他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蘇睦抓去,還不忘說上一句:“得罪了?!?
蘇睦趕緊起手格擋,同時后撤,卻不想原本要出現在臉側的手一個虛晃出現在她頸后,他整個人也貼了上來。
蘇睦雖已對男子詭譎的身法有了一定認識,但此時親自對上才真正感受到了被絕對壓制的感覺。
已經可以感受到他手觸到皮膚的感覺了,蘇睦急中生智往下一蹲再一個前撲猛地將男子撞倒在地。
男子顯然沒有料到會有人這么不按套路出牌,生生停下了動作。
趁著男子還在愣神,蘇睦趕緊按住他的雙手,盯著他的眼睛解釋道:“抱歉,小人生來丑陋,怕嚇到公子,還請不要為難在下?!?
卻沒想到他卻突然又笑起來:“我知曉了,我不會再做什么,我們先起來如何?”
蘇睦先松了口氣,剛剛男子一直都是一只手在動作,若是他不肯停手,那面具被摘只會是遲早的事。
而后蘇睦才后知后覺他們現在的姿勢有多詭異——她將男子壓在身下,雙腿跪立在他胯部兩側,緊緊壓著他的雙手,像一個要輕薄于他的登徒子。
兩人隔得很近,近到讓人誤會的程度,男子的黑發鋪散開來,在陽光下閃著瑩瑩的光澤,蘇睦的長發從臉側垂下與男子的交融合在一起,很是曖昧。
意識到不妥,蘇睦趕緊麻溜地爬起來,順便也扯了男子一把。
不出所料,旁邊人看他們的眼神已經變得奇怪了,蘇睦趕緊垂頭作揖,十分誠懇地道:“萬分抱歉,蕭某一時情急才出此下策,還請公子原諒在下的魯莽。”
“無妨,無妨,此事因易某而起還要請蕭兄莫怪才是?!蹦凶佣Y貌地將蘇睦扶起。
他注意到蘇睦右手手背接近尺骨莖突的地方有一道細小的凸起疤痕,不知為何笑意更甚。
“在下易君成,算是半個商人,今日有幸結識蕭兄,實在是榮幸之至?!睂⑻K睦扶起后他鄭重地行了一禮道。
蘇睦回禮:“在下蕭暢,今日還要多謝易兄出手相助,日后若是有需要蕭某幫忙的地方還請盡管開口。”
“雖說是易某舉手之勞,但能得蕭兄相助那定能如虎添翼,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眱扇酥逼鹕?,他又恢復了先前玩世不恭的笑容。
“公子。”
兩人剛聊得差不多就身旁就傳來青萍弱弱的呼聲,蘇睦這才發現青萍和錢永盛神情尷尬地站在一旁。
蘇睦瞬間臉漲得通紅,心里直犯嘀咕:剛剛自己那豪放的樣子被他們看在眼里,不知道自己這形象在他們那還剩多少?
為緩解尷尬蘇睦主動介紹:“易兄,這位是我的侍衛,青松,這位則是我的友人,財亨錢莊的掌柜錢永盛?!?
兩人向易君成作了一揖,“幸會?!?
易君成回禮,對青萍微微一笑,面對錢永盛時語氣帶上了點調笑的意味:“錢兄好久不見,不知怎的現在做起掌柜了?”
錢永盛從見到易君成開始就不斷使眼色,然而易君成表示完全接收不到。
在看到易君成那不斷綻開的笑容后他就知道這廝沒安好心,趕緊把話搶在前頭:“這掌柜自然是家主為獎勵我勤勞肯干提拔的,人總得往上走不是?!?
“錢兄說得在理,是易某多此一問了?!?
錢永盛有些奇怪地看著易君成,訝異于他竟然會順著自己的臺階下。
蘇睦則有些驚訝他們兩人居然相識:“沒想到你們竟然認識,還真是緣分。”
“的確?!币拙尚Φ脿N爛。
錢永盛則一臉苦相:“孽緣?!?
蘇睦有些好笑,沒想到還有錢永盛不想見的人。
幾人又攀談了幾句,易君成便打算離開了:“今日真是幸運之至,得識蕭兄,也得見錢兄。易某還有些私事需要處理要先行告辭了?!?
“如此也是無法,那期待我們后會有期。”蘇睦回道。
錢永盛則一臉你快走你快走的表情。
“離開前易某有一物想向蕭兄討要。”
“請講?!?
“之前在萬花樓前蕭兄拿出的匕首,本應并非蕭兄所有吧?!?
“的確,只是不知易兄要這把匕首有何用處?”
“我認出此物乃千巧閣中所出,買家有些來路,若蕭兄身攜此物只怕會招來些無妄之災,我之后會將其帶回千巧閣處置。”
“原來如此,謝易兄提醒,”蘇睦將匕首遞給易君成,繼續道:“易兄又幫了我一次,這我可要還不清了?!?
“蕭兄言重,要事在身,易某先行告辭。”
“易兄后會有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