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晨說完就站在那，絲毫沒覺得怎么了。

各大臣看著嬴政的表情，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們沒看錯！陛下的表情十分凝重！

雖然哪里不對勁，但蘇大人讓陛下生氣已然是事實！

各大臣都凝神屏息，他們在等，等到底是哪個侍從過來，拖走蘇晨。

可惜一直等到嬴政沉著臉宣布退朝，也沒有一個侍從出現。

不過他們對第二天見不到蘇晨還是很有信心的。

因為在退朝之前嬴政宣布，讓扶蘇和蘇晨下朝后去書房。

這是要和扶蘇私下處理嗎？

倒也有可能，畢竟是扶蘇的先生。

沒想到蘇大人年紀輕輕，卻馬上就要享年了。

大臣們搖頭嘆息著下了朝，看著即將享年的蘇晨去了嬴政書房。

蘇晨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圍觀群眾判了死刑。

他和扶蘇對視了一眼，都猜到了雪災一定另有隱情。

果然，一進書房他們就看到了占卜師也等在那里。

距離上一次見到占卜師還是在他養病的那段時間。

他還記得占卜師當著他的面吃肉吃的特別香。

占卜師沒有心情繼續跟他們鬧，一見到幾人坐定，他就開口道：

“你們已經知道了吧，明年有雪災。”

嬴政沉著臉補了一句：“不是幾個城市，是全國大范圍。”

蘇晨和扶蘇大吃一驚！全國性的雪災！

如果他沒記錯，大秦是沒有全國性雪災的！

為什么現在有了？

是占卜師占卜錯了？

不大可能！這個時候的占卜水平還是很高超的。

預測個全國雪災，沒有一點問題！

關鍵是為什么大秦的命運變了？

跟他有關嗎？

沒錯！趙高被監視，胡亥被壓制，歷史已經被改寫！

難道要讓有能力的扶蘇繼位，這就是必須要付出的代價嗎？

那么除了這個雪災的代價，還有什么？

蘇晨此刻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否定中。

他到底能不能讓扶蘇順利繼位？

如果改寫歷史，大秦還會遇到什么樣的災禍？

他讓扶蘇繼位，對于大秦，也許是能再茍延殘喘幾年。

可對于華夏，是不是一場毀滅性的打擊？

或者至少，是華夏繁榮史上的一場重創？

蘇晨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第一次對自己穿越過來，有了不一樣的認識。

可他的到來也是機緣巧合，他對大秦的參與為什么不能算作大秦的正常發展？

如果這一種說法存在，那這一場大雪，是警告還是試探？

如果是警告，他就不能繼續在為大秦服務，為扶蘇服務；

如果是試探，是不是如果他能很好的改變大秦命運、改變華夏文明走向，他的參與就是可行的？

蘇晨的情緒讓占卜師覺得疑惑。

雖然扶蘇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但蘇晨的臉色怎么如此復雜？

好像在做著什么重大的決定一樣。

雖然他知道不是，可蘇晨的表情真讓他有種這場大雪是由蘇晨帶來的錯覺。

他只聽說過天女散花，沒聽過高人散雪，還一散就散成雪災的。

嬴政沒想那么多，他看到倆人都沉默不語，也知道這事太為難年輕人了。

無論怎么樣，蘇晨和扶蘇都還是未經太多人事的年輕人。

嬴政難得在扶蘇面前柔和一次：

“你們也別太害怕，回去慢慢想，還有一年多的時間可以準備。”

“大不了讓蒙毅往西征，擴展大秦領土！全境遷徙！”

扶蘇面色沉重，點了點頭：

“是，父親。兒子一定會努力。”

蘇晨知道嬴政也就那么一說。

如果向西征那么容易，華夏民族早就把西邊的幾個國家囊括進來了。

華夏的文化十分寬容，不然嬴政也難大一統，后世也難統一兩千多年。

西征困難的原因有很多，地理限制是一大方面。

有山脈阻擋、高原橫亙，行商走軍容易，長期管理簡直行不通。

要不然后世的小說也總不會拿“鎮南王”說事。

鎮南王雖然被收編，可以拿工資、享受干部待遇。

但是誰不知道，鎮南王反起來簡直太容易。

華夏南部山脈阻隔，易守難攻，每一屆鎮南王都有一個自立為王的夢想。

當然也都是夢想而已，一旦自立，北方的鐵騎遲早踏入。

所以，一個鎮南王已經夠難管制，可想而知西征的路子有多難。

嬴政說那樣的話，不過都是自我安慰。

蘇晨也躬身說道：“臣一定竭盡全力。”

至于是竭盡全力維護歷史原本的軌跡，還是全力開發新的歷史征程，蘇晨還不確定。

嬴政點點頭，“朕等著了。”

嬴政在這事上確實能做的很有限，他能想到最佳解決辦法也真的只有西征。

四個人在一塊也沒說出個什么，主要是被寄予重望的蘇晨，一直保持沉默。

所以嬴政只能疲憊的擺擺手，讓他們先回去想想辦法。

占卜師看蘇晨的表情實在不好，和扶蘇他們一同告退。

出了嬴政的書房，占卜師叫住蘇晨：

“蘇大人，你這是，這么憂國憂民的嗎？”

蘇晨驚訝他竟然會說出這么后世的詞來。

要不是時間不對，他還真想跟占卜師問問，除了憂國憂民，還知道什么。

扶蘇得去趟新機構，先告辭了，占卜師便和蘇晨一同走。

蘇晨想了想，回道：

“如果歷史重來，可以規避雪災，大師選擇規避還是保持不變？”

占卜師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還是隨著本心道：

“肯定選擇規避啊？不然為什么歷史要重來？”

蘇晨繼續道：“如果規避，有可能會帶來其他災害呢？”

占卜師搖搖頭，“那我也規避。既然讓我重來一次，并且擁有歷史的記憶，我為什么不規避？”

蘇晨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點什么，他問向大師：

“所以你覺得，會讓你帶著歷史的記憶重來，其實是讓你選擇自己想走的路？”

占卜師理所當然的反問道：“那不然呢？”

蘇晨突然覺得腦袋中一個什么東西徹底貫通了一樣。

沒錯！就是這樣！既然讓他穿越，讓他擁有大秦的歷史記憶，就是允許他做出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