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顏掛斷電話。

竟然給人逃了，如今的太平盛世，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白湛好像察覺出了異樣，下意識地牽住她的手，銳利的目光在停車場里掃視一圈。

這時候，停車場里沒什么人，光線還比較昏暗，在數不清的車輛遮掩下，藏了人根本發現不了。

虞顏笑說：“應該不至于找上我。”

她自認為，和寧沫無冤無仇。

當然如果對方想不開，就不怪她了。

“或許。”

白湛勾了勾唇。

他把虞顏的手握緊了些。

狀似隨意地開口。

“如果，左傾川想通了說要和你在一起，你會和我離婚嗎？”

他說得隨意，虞顏卻感覺他手心出了汗，顯然冷靜也是裝的。

好好一段時間，怎么又開始提左傾川了？

“這種時候，你還要問這個問題？”

白湛不說話了。

他無時無刻不想問。

可好像腦子越清醒，就越能浮現出不久前看見的那條信息。

“左傾川剛剛給你打電話提醒你，說不定就是在關心你，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白湛也沒想過自己會咄咄逼人到這一步，可他太想得到一個準確答案了，戀愛腦也罷，就算是騙人的也好。

虞顏送了他一個白眼。

這么煩，還不如直接去下一個世界算了。

突然，傳來一陣空氣被劃破的疾風之聲——

有人開槍！

虞顏正待要躲，白湛動作卻比她更快一步，攬著她就地一滾。

“阿顏你沒事吧？”

虞顏搖了搖頭。

對面一槍未中，馬上射出第二槍。

想不到還真給她說中了，逃跑的寧沫，竟然不選擇藏起來，還敢持槍來找她！

虞顏對槍并不了解，也無法通過子彈來判斷槍的方位，不知道對手在哪兒，傀儡線就毫無用處。

只能一味躲避。

白湛看上去或許可行。

虞顏：“你能判斷對方的位置——”

“阿顏小心！”

白湛猛地撲過來抱住她，兩個人撞在了旁邊的車上，接著，白湛反應極快地拉著她躲在車后面。

虞顏接受他傳遞過來的重量，“嘶”了一聲，也沒有注意到白湛狠蹙了下眉。

反倒是白湛慌亂道：“阿顏你怎么了？是我太用力傷到你了嗎？”

虞顏搖搖頭。

這種時候，還不至于如此嬌氣。

四周寂靜得沒有一點聲音，面前仿佛籠罩著一層濃稠的黑布，將五感全部封印在里面。

對面找不到獵物，也不急著出現。

白湛松了口氣，嗓音比以往更低沉，告訴她：“在兩點鐘方向。”

虞顏看了他一眼，總覺得他有些怪怪的，可這個角落也看不清什么，只能看見他彎著眼睛對自己笑。

這種時候，也就他笑得出來了。

虞顏沒多想，對著兩點鐘方向揮手一揚，數不清的傀儡線飛出。

分明是軟綿綿的線，落在空中卻仿佛打出了鋼彈的力度，好像能劈穿世間最為堅硬之物。

白湛只聽見不遠處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他微微瞇了下眼，確定自己這次沒有看錯。

上次在劇組的時候就是這樣，那些突然變多變長的紅線，確實是從虞顏手中出去的……

有點超出現代科學認知了。

可好像，除了他，沒有人能看見。

這個發現還不算太壞。

…

虞顏沒把寧沫當回事，她手中的傀儡就沒有不聽話的。

寧沫此刻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槍支丟在一旁。

她看了一眼就沒了興致，打電話報警，讓人民的警察來制裁她。

沒多久，警察趕到，把人帶了回去，她和白湛也需要去警局做下筆錄。

“你在后面做什么？怎么一直沒說話？”

虞顏終于意識到白湛的不對勁，蹙著眉朝他走過去，才發現他此刻的臉色蒼白得可怕。

走近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直沖鼻息。

她瞳孔一縮。

“你中槍了？”

剛才白湛撲過來抱住她躲閃的時候，虞顏還以為他們都躲過去了，現在才知道根本就不是這樣！

虞顏手忙腳亂地扶住他，想到那個對自己的笑容，一時間又氣又慌。

“你中槍怎么都不說話？你想死嗎？！”

可能跟瘋子沒什么好說的，虞顏連忙打電話叫醫護車，周圍的警察有發現的，也趕緊來幫忙。

白湛這次是放心地把重量靠在她身上，勾著唇：“不想，但想讓阿顏記住我。”

很小心機，很自私，他就是這樣。

如果自己為她死了，她是不是就會記住自己一輩子？

比記左傾川還要印象深刻。

無論愛不愛，至少，也是一輩子了。

虞顏氣笑了。

“我是不是還得夸你聰明。”

白湛順勢將腦袋偏過去，在她臉上吻了一下，想說話，發出的聲音卻已經很虛弱了。

虞顏沒聽清，手都在她沒察覺的情況下微微顫抖。

她覺著自己也沒什么力氣了，差點和白湛一起滑下去。

周圍亂成一團。

“快，這里有人中槍了……”

“快叫救護車……”

“來不及了！我們先開車送去醫院！”

…

虞顏頭一次發現自己還能生出這種情緒，本來該生氣的，這人竟然敢用如此卑鄙的方法捆住她。

可在瞧見他毫無血色，哪怕意識模糊半暈過去了，抓住她手的力道卻半點不松。

虞顏就沒辦法了。

終于還是狠不下心甩開他的手。

醫生推著白湛的病床火速趕往搶救室，虞顏就跟著跑在一旁，白湛還是緊緊抓著她。

進手術室之前，虞顏被攔在外面，白湛卻怎么也不肯松手。

虞顏掙了下，動作不敢太大。

“白湛！快放手！你不要命了！”

白湛像是有意識一樣地睜開了眼，對她笑：“我才不放手……”

虞顏覺得他腦子應該是糊涂了，深呼吸一口氣，冷著臉道：“放手。”

“不要。”白湛又回到三歲，“除非……阿顏答應我永遠……不離婚……”

醫生在旁邊催促。

“病人現在的生命體征薄弱，需要立即進行手術……”

“家屬請盡快勸導……”

虞顏從沒見過如此不把生命當回事的人，多少人在為了活而拼命，他卻為了別人如此糟踐自己。

真不知道該說他是可憐還是可恨。

素來隨心所欲的虞顏，也會被他絆住。

“你非要這樣？別說話了，先做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