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日那口井,如今是封了還是?”不釋問道。
老鴇遲疑了一會兒,嘆口氣開了口,“封了,當年便是將水打干了也沒找到尸體,那井的水如何敢用。”
山兮與不釋聞言互相看了一眼,卻是沒說其他。“可方便帶我們去口井讓我們查看?”不釋問道。
老鴇依舊是猶豫的模樣。
“怪事不除,遲早有天會被人察覺,何況如今已鬧出了人命。”不釋不甚在意的說道。見他如此輕飄飄的語氣,想來應當是有些本事的,老鴇應下,只是言明,未免擾客,許等夜深之時,樓里歇了再行事,不釋應下。
兩人呆在房中,吃著酒菜。山兮沉默了許久終究開了口。
“為何管這等瑣事?”山兮那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逗樂了不釋。
“想必你在妖族之中也是榮華富貴的,人間生存,缺不得那幾兩碎銀子。”不釋打探著四周,隨著夜深,這喧鬧的花樓之中,竟是陰氣漸起的狀況。山兮本便是妖身如何察覺不到。
“那花樓娘子滿身煞氣,想來沾染了不少人血,不如換一處?”山兮再問道,雖然之前聽那老鴇說話之時并未多言,可光老鴇親口所說的,已是兩條人命。
卻不想聞言不釋卻是笑了起來,“初入江湖的,總是滿身正氣,山兮,我剛入之時也是如此,只是,棱角總有被磨平的時候。世間的事情,自有各自的因果報應,我們收的錢財,不過行的銀錢該辦的事。”
山兮望著不過十二三歲的模樣,可說出的話,甚是老陳,可為何卻不覺得是孩童故作的老成。可心中也有疑,他像是故意的教自己人間的生存之道。
山兮只覺得自己已是百歲,如今卻被一個十二三的孩子教育,心中郁郁,再則想不明白不釋的意圖,拿起面前的酒杯剛想喝,卻被不釋攔了手。不釋將腰間酒壺解下遞給山兮。
“這酒可不容易喝。”說完邪邪一笑,本是脂粉沖鼻,如今山兮仔細聞了聞手中的酒,一下子面色漲紅,將那燙手山芋丟回桌上,也便明白入這樓時覺得熟悉的那是什么氣味,酒里是加了東西的。見的一本正經的妖露出這般青澀模樣,不釋不由偷笑。
“走吧。”不釋起身,山兮茫然,不由問道,“去那里,不是等夜深?”未經事俗的妖精見的人間老江湖笑的那個精光。不釋兩手一動,一個障眼陣法已成,山兮已是心驚,剛兩人一路一起,不釋何事竟是已悄悄的在布陣,若這人有意要除了自己,這成的是除妖陣法,山兮只覺得后背有些發涼。不釋將一切看在眼里,心虛的摸一摸鼻子,便是為了嚇這不諳世事的小妖的。
“那些人暫時不會過來,我們去看一眼那被關起來的。”不釋故意拍了拍山兮的肩膀,只覺得手下那人不易察覺的輕顫了一把。不由偷笑,那老鴇的爪子給這涉事未深的小妖留下了大大的陰影。“雇主常會請人除邪祟之事,只是大多又多顧慮,若想早點把事情辦完,便得懂的自行方便。那老鴇本便是不太愿搭理我們的,那里會作陪去這兒那兒察看。”不釋帶著山兮一路走,竟像是對此地很熟悉的模樣,不釋扭頭見的山兮看著自己與所行之路的疑惑之色,再說道。“人間與妖族住所不同之處,是人愛講究風水之理,是故哪怕地方大小不同,東南西北各處該是如何便是如何,關人的,還是下人的必然便是柴房,通常不會占風水好的地方,又不能太過潮濕,不能存柴。”不釋便說邊走,卻又避開了來人,免得碰觸,四周的人也好似未察覺在行走的兩人。
山兮瞇眼,又是符咒,隱身符相處這許久以來確實未曾見的這人試過任何法力。
“即誤入了這人間,又回不去自己的來處,不如學著如何賺銀子。”不釋隨性說道,山兮確實有些懂這人的心思,卻是沉默未言。
柴房之外無人看守,可站在門外,不釋卻是遲疑了。剛只顧著說話,不釋并為細看四周,如今到了這柴房,突然一怔,停住了腳步。
“好重的怨氣。”山兮本是妖眼,如何見不著這情況,環看四周,隨著夜漸深,怨氣開始越來越重。人的眼睛看不的這些,是故身在黑氣之中并不覺得如何,只是惡念便會慢慢被勾搭起來。靈敏一些的體格,或會覺得人失了力氣,就像是病入膏肓一般想掙扎卻是無力。
山兮見的不釋不答話,這才向不釋看去,卻不想不釋竟是僵在了那里。情況不對,山兮忙上前去,卻見不釋竟是閉著眼睛,面上露出痛苦之色。山兮猶記起,曾聽母后說過,人間有一種人,天生靈體,修仙的大多如此,只是那些活在普通人之中的靈體之人,卻是痛苦萬分,他們常為邪祟所擾,卻有不得其法,不知自己何故便陷入了癔癥,若抑制不堅的,便活的行如瘋子。山兮正欲施法將怨氣與不釋隔開,卻不想面前這人突然深吸一口氣,嘴角一斜,邪魅一笑。
那雙眼睛張開卻滿是駭人的戾氣,黑氣四散,竟是怕了他一般。山兮皺眉不解,卻見不釋開了口卻不是對自己。
“滾開。”黑氣便像是怕了一般,竟是如逃竄一般四散。山兮詫異,從未聽說過邪祟亦會怕人。只見不釋搖了搖頭腦袋,好似頭疼的很。“吵的我耳朵疼。”不釋渾身的戾氣收斂,這話說的竟是帶著委屈。不釋此刻卻是心情很差的模樣,推開柴房的門,進去,便見的一個男子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模樣,此刻沒有了黑氣的作祟,竟是活像個死人。從自己腰間的袋子中拿出一個藥丸,一把抓起男子的頭發,將藥丟進那張嘴里,而后對著那人脖子一拍,那半死不活的人一個吞咽。嫌棄的一松手,那人又躺回了地上,不釋起身卻是俯看著那男子。
“若不是念你老母親護在你身邊的可憐,我才不管你死活,手上再惹血腥,神仙也救不了你。”不過尋常人,身上無煞氣護體,惹多的血腥,遲早勾來邪祟這是事實,不釋回頭不忍看了一眼那抹光亮,“再不入輪回就要散了。”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與人說話。
而聞言山兮仔細一看,之前黑氣太多,未曾發現那一抹亮光守在柴房門口,只是被邪祟攻擊的已有些微弱。
山兮見此卻是隱隱有些猜測,這般事情從未聽聞,山兮只以為是自己見識淺薄。可事實是,這世上大約也確實只留下不釋這一個能聽懂邪祟聲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