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到底還有多少瞞著我的真相？”憤慨、震驚最后化作無力，癱在椅子上的徐白良久才緩緩開口道：“還有，老板，當初你讓我加入圓環到底是為了什么？”

“……”陳明沒有回答，既無法說出實情又不指望自己的謊言能被再一次接受，所以只能用沉默來回應。

“不能說嗎？也罷，談話結束，輪到你來負責洗腦了。”徐白冷笑一聲，漠然地看著對方就仿佛接下來要被掩蓋記憶的并非自己。

“事實上，你不妨將這當做一件好事來看。”陳明猶豫著還是開口道：“至少你父母不會再有成為覺醒者而痛苦的可能。”

“哈？”要不是被拘束裝置鎖住，徐白真想一拳砸在陳明臉上：“殺了我父母還說這種屁話，我是不是還得給你們磕幾個頭感恩戴德啊？”

“你應該清楚，死亡只是一種解脫。”陳明說著嘆了口氣：“至少對我……我們來說是這樣。”

“啊呸！”徐白直接一口痰吐到陳明臉上，而后者不知為何沒有躲開：“不過是一群選擇放棄的懦夫罷了，一群放棄延續未來的等死鬼甚至還不如裂環者！”

“……”默默用紙巾擦去臉上的污漬，陳明用一種近乎憐憫的眼神低沉地說道：“事實上裂環也一樣。”

“什么意思？”徐白忽然意識到陳明即將說出更多令自己震撼的事實，而他在這一刻甚至有些恐懼，恐懼知道這一切的代價。

“裂環者本質上就是圓環暗中設立的組織，目的就是為了統合那些對圓環感到不滿乃至失望之人。”陳明說著臉色漸漸暗下去：“也就是將圓環的敵人聚集起來方便管控的組織。”

“你的意思是，趙瑞他們……”徐白瞪大了雙眼，本來他以為自己只是個笑話，但現在看來這個世界上絕大數人都比自己好不到哪兒去。

“沒錯，之所以裂環會屢次攻擊圓環，本質上也不過是為了轉移矛盾平息人怨罷了。”陳明說著起身拍了拍徐白的肩膀：“順帶一提，所謂的無序之王只是一個馬甲，趙瑞，其實就是圓環的副領袖。”

“所謂的混亂思維不過是擾亂常人的思緒令他們無法察覺到敵我同源這一可能而已。”

原來如此。徐白忽然有點想笑，尤其是當他想起與裂環者那幾年來的勾心斗角乃至你死我活的戰斗，原來都不過是被這些人操縱的傀儡戲罷了。

難怪圓環尤其是陳明領導下的滬城支部對于裂環的行動幾乎沒有多少防備，甚至即便是本部澳洲被大舉入侵也沒作出多少抵抗。

本以為是指揮混亂等內部因素，現在看來根本就是從一開始就不在乎被攻擊，想來每次戰斗前這一正一副兩位領袖早已將戰斗結果安排妥善，剩下的就只有按照他們的“劇本”上演。

“說了這么多，接下來就是要將我洗腦了吧。”感受到一只按住腦袋的打手，頗有自知之明的徐白立刻猜到了陳明的用意：“而且這一次你會讓我在得知真相后那無力與無奈的潛意識感覺留存下來，這樣即便我再次失憶，你也不必擔心我恢復到之前的樣子，沒錯吧？”

“其實你還有一條選擇。”算是默認了的陳明開口道：“正式加入圓環，成為內部人員，而后接我的班。”

“呵，這就是你當初拉我加入組織的原因嗎？”徐白冷笑著拒絕道：“只可惜，我夠蠢夠年輕，至少不會選擇拉所有人一起去死還要抱著冠冕堂皇的借口。”

“很遺憾，不過，我相信我們會再見面的。”陳明說著催動自己的異能：“到時候我相信你會有一個不一樣的回答。”

“我真是個傻子，傻到居然曾經真的信了你們。”在記憶即將被潛意識淹沒前，徐白忽然開口道：“但我能感覺到，老板，你也一樣。”

……

夜晚的星光璀璨如畫，但卻顯得不太真實。

在公園內的長椅上回過神來，徐白感受到肩膀上的份量，即便不用去看他也能感受到依靠在他肩膀上的那份靈魂。

“我們回去吧。”不知為何此前心中的悸動已經全數褪去，此時仿佛瞬間蒼老了幾十歲的徐白淡淡地開口道。

“嗯。”何純的聲音響起，溫順而輕柔仿佛不忍心傷害到眼前難得重逢的男子，只是她不知道，自己只是存在就已經足夠令他感到痛苦。

回到了熟悉的教室，回到了過去的校園，這一次沒有任何人再來找自己的茬，無論是圓環還是裂環仿佛從世界上消失了一般，一切都顯得那么平靜。

課堂上董紅一如既往地專心授課，而臺下的同學也一如既往地開著小差，而徐白則是望著身旁那空蕩蕩的座位發著呆。

也好，至少不必再去面對她。感受到內心的缺口，徐白卻并沒有打算改變，或許就和多數人一樣初戀終究無法開花結果只會留下苦澀的回憶。

沒必要強求，自從那之后時間在徐白腦海內越來越無法留下清晰地痕跡，他常常會走神甚至一走就是大半天，而旁人幾乎怎樣都無法將他拉回現實。

董紅不行，墨途也做不到，就連何純依然會失敗。讓這些對他而言曾經重要的過客離去后，徐白只是依舊呆坐在原地，不知何時才會起身，不知何處可以安身。

直到那一天，看著遠處校園一角內有說有笑的龍玄與徐清走過自己身旁，看著夕陽逐漸墜入天際，徐白忽然起身拉住了身旁的一名清潔工。

“是時候了。”

陳明或許掩蓋了自己的記憶，但他卻忽略了一點，那就是小歐。即便被抑制器壓制了活性，但他們依舊心靈相通，即便在小歐失去知覺的時候自己依然能在它腦海中留下屬于自己的記憶。

而仿佛肌肉記憶一樣，對徐白而言，小歐無疑就是自己現在唯一值得信任且能托付信任的對象。

第37次循環，將會以他的尊號冠名，即便重復著和曾經一樣的過程，但這一次他不會重蹈覆轍，至少這一次他將會讓圓環與裂環見識到……

只有他能開創的未來，獨屬于他的可能性，他的猩紅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