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你他*的還有臉提？”一看徐白開口叫他，曹乾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要不是你小子害得老子保安干不成，我他*還用得著打雜送飯？”

“我……”徐白本能地想反駁這是他自作自受，但一想到自己還有求于他，便不得不改口道：“曹大哥，這是哪里？”

“還能是哪兒？精神病院唄，艸，我為什么要回答一個瘋子。”曹乾說著就要丟下餐盤離開。

但不甘心的徐白還是叫住了他：“曹大哥，你不是有異能還用來偷窺……”

“噓，閉嘴！在敢亂說，下次我在你飯里摻屎了啊。”曹乾臉色變得慘白，仿佛真的害怕被人知道一般。

“老板不是也知道嗎？”

“什么老板？”曹乾先是一愣而后立刻明白過來：“*的，差點真把瘋子的話當回事了。算了，不管怎么說，小瘋子，給爺記好了，既然進了我們圓環精神病院，今后就要規矩點，不然……哼哼，有的苦頭讓你吃個夠。”

說罷便揚長，渾然不管在身后怎樣叫住他的徐白。

確認對方離開后，徐白只得無奈地端起餐盤，說實話他真得餓了，不知過了多久，自己總共就喝了幾杯水，再加上習武之人……

還習武呢？都是假的。一個聲音從徐白心底升起，但很快就被徐白壓了下去。他不能也不敢接受自己瘋了的“真相”，無論那是否是事實。

虛弱地用勺子挖起一勺撒著些許白胡椒的土豆泥，心事重重的徐白卻怎么下不了口。

原因無他，在餐盤中的那一小碗堪稱清水般的“湯”水表面，那里倒影著的人，卻并非自己。

那個一臉皺紋，憔悴地仿佛未老先衰般地中年男子怎么可能是自己。

徐白自我安慰著想到，我就知道是幻覺，肯定是什么異能者制造的幻覺將我困在其中，說不定老板他們也遭殃了，不行，我得想辦法去救他們才行。

徐白想著將手伸向了自己的面孔，而與他手指的觸感卻將殘酷的現實狠狠摔在了他的臉上，這就是他的臉，那滿臉但我皺紋，斑駁的禿發，以及……

以及當徐白瘋狂抓撓時傳來的同感，和輕微的濕潤……近乎崩潰的徐白停了下來，看向了自己的雙手，因為用力抓撓的緣故，那上面已經沾滿了自己的血液。

想必“自己”的臉上也是無數抓傷吧，徐白想到。但奇怪的是平日中的“恐血癥”并沒有發作。或許是現在的自己真的已經瘋了吧，一個瘋子有什么好恐懼的呢？

徐白想到，而后開始大口地吃起了那些糊糊，神經繃緊的徐白口舌早已嘗不出什么味道，但他依舊機械性地將那些糊糊吞下肚子。

不吃肯定會死，吃了還有力氣逃出去，沒錯，逃出去。他不管什么狗屁真相，他也并非要自由，他只是打算逃走，從這該死的瘋狂世界逃走。

哪怕肚子跑道深山之中，哪怕一輩子與世隔絕也好，他已經受夠了這種堪稱折磨的日子。抱歉，老板，我已經分不出那個才是真實的你了，所以這該死的世界還是交給你們自己去救吧，如果它真的需要也真的值得被拯救的話。

吃罷，徐白將用餐的餐勺直接折斷，這種脆弱的塑料餐勺就是為了防止精神病人傷害自己而刻意設置的，但不管怎么說這段后那聊勝于無的尖頭，也勉強能幫上一些忙。

徐白依稀還記得自己曾看過的那部電影《肖申克的救贖》，過了這么多年，他早就忘記了男主叫什么，他也清楚自己沒有男主那么聰明，他沒可能取得“典獄長”的青睞。

但他渴望同樣渴望著救贖，不管逃走后會如何，那都要等逃得出去再說，否則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空談。

逃出去，逃出去……越是在這間密閉的房間內待著，徐白就越是感到那些慘白的墻壁仿佛在壓向自己，那種不言而喻的窒息感越發深沉，以至于他如果不進行挖掘，那他甚至一度無法呼吸。

但很快他的計劃就被發現了，至少在這間瘋人院，患者比罪犯還不如，至少后者還有所謂的人權，哪怕是死刑犯在臨死前還能風光那么片刻。

但在這里，整間房內只有一個馬桶，還是蹲便器除此之外就是滿墻的防撞結構，名義上的保護，實質上的折磨。

因此即便徐白試圖用自己的身體擋住被挖開的墻角，但隨著曹乾舉報了他沒有歸還餐勺，而后帶著一伙人闖入其中強行搜查，徐白的“越獄”計劃也宣告破產。

作為懲罰，他被迫吞下一堆不知名的藥物，這些鬼東西害的他一天中有超過20小時處于意識模糊的狀態，剩下四小時也難得清醒。

更可怕地是他們干脆取消了餐勺，現在徐白不得不向天竺人學習，用手代替餐具。

至此為止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被關了多久，幾天？還是幾個星期？他沒有上一頓的記憶同樣也沒有規劃未來的記憶。

時間仿佛成了一團廢紙，被肆意地搓揉并展開，如此往復循環，直到最終徐白徹底放棄了思考。

他開始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面對無法突破的困境，他選擇了……順從，或者說屈服。當初面對比他強大許多的趙鵬，他沒有屈服，即便可能會死。

但現在，他屈服了，他不得不向事實低頭。如果這樣就能放過自己的話，如果這樣就能讓自己拜脫

折磨……

“小子，起來。”或許是他順從的態度起了效果，曹乾打開了禁閉室的門，將他一把扯了起來，而后在幾個護工“幫助”下，他被帶到了一間陌生的房間，房間的某一側是一扇巨大的窗戶。

“探視間”，這個名詞出現在徐白腦海中，但他遲鈍的大腦依舊花了好久才讓他得以理解。

坐在窗戶對面的人他很熟悉，父母以及……姐姐？

“雖然只是短短幾年的領養，但終究還是放心不下你。”母親難得開口了，但她的聲音卻讓徐白感到陌生。

“現在聽院長說你的精神已經穩定下來，真實太好了，相信你不久就能出院了。”父親的話更多是不耐煩：“雖然之后我們就只是陌路人。”

“那個，白同學。”姐姐的話令徐白不寒而栗，但更多的則是憤怒，對她無名指上那枚戒指的憤怒：“雖然很高興被你當做親姐姐，但我之后也必須去趙家生活了，所以我和父母商量過決定取消和圓環的合作，非常抱歉。”

“抱歉什么？”徐白開口了，但他的聲音卻連自己都感到不寒而栗：”你要嫁給趙瑞是好事，有我這么個瘋子弟弟自然會丟趙家的臉，到時候趙瑞要是因此反悔了，你就攀不了高枝，當不成鳳凰了吧？

更何況我也只是你們收養的，重男輕女思想的結果。就像你說的，我們今后就是陌路人了，但即便如此，姐姐，請允許我最后這么稱呼你，祝你幸福。”

“我沒什么好和他們說的了。”徐白回頭和護工說道，而后被他們一左一右架著離開了探視間，他不想讓家人看見自己流淚的模樣。

即便可能不是真的家人，但他亦不是為了他們，而是為了自己的感情所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