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睿文今早照常來了書院，進了講堂。

學堂里陸陸續續進了學子，蕭睿文和幾個關系還不錯的學子打了招呼。

蕭睿文讀書的地方叫做東林書院。

這座東林學院或許不是蘇州府最大的書院，但他絕對是最有名的書院，因為這座書院里有著一位東林先生。

東林先生是大梁國活著的老夫子，門徒眾多，很多朝廷命官皆都出自他的門下。

前些年，東林先生辭官隱退，來到蘇州府養老。

于是便在這東林書院落了戶，于是為了尊崇東林先生，淮陽書院也改為了東林書院。

蘇州府有三大書院，分別叫做應天書院，百川書院和東林書院。

東林書院在東林先生沒有來之前是上不得臺面的。

畢竟應天書院和百川書院才是正兒八經的官辦機構。

很多學子仰慕東林先生的風采紛紛拜在他的門下，希望能聆聽他的教誨。

東林先生曾提出有教無類的思想方針，在他的眼里，各個階層，寒門士子都有接受知識的權利。

這位老先生年旬已過一甲子，臉上有著無法遮掩的滄桑，他的神色寧靜而又安詳，和顏悅色的看著堂下的學子。

東林先生已經越來越老了，歲月侵蝕著他，有學子趕緊攙扶他坐在堂首。

最近一年多，東林先生講課的次數越來越少，不是他不愿，而是他的身體越來越差了。

老人家依舊穿著那件灰青色的衣衫，質樸節儉是他常年以來的習慣。

學子們都是由衷的佩服這位東林先生，功名利祿一生，還在晚年教書育人。

這堂課是坐而論道，討論的話題不限，學子們可以暢所欲言，解解心中的疑惑。

有學子起身向東林先生拜了一拜，然后虛心請教，說倘若以后在朝為官，究竟遵循什么來約束自己，以什么來鞭笞自己。

“所謂意念誠實，一個人要學會獨自思考，你為官的初衷是什么，不要被官場里的烏煙瘴氣蒙蔽了雙眼，要廣泛的學習，詳盡的探究，慎重的思考，清楚的辨別，忠實的執行...”

老林先生說完話拾起杯子喝了口茶。

那位學子深深一拜，然后坐了下去。

東林先生的目光柔和，慈愛的看著堂下的學子。

又有學子起身，拜了拜后問道。

“請先生教我，君子該怎么做，我開始覺得周圍好像很多人都沒有達到君子的標準...”

東林先生反問了一句道。

“你的朋友多不多...”

“弟子羞愧，朋友不過寥寥數幾...”

“不必羞愧，也不要糾結于此，但是你要明白，一個君子的德行是別人口口相傳出來的，當你開始普遍團結眾人，而不是親近那少數幾個人，或許你會更清楚明白君子的意義...”

“請先生教我...”

“君子的為人之道便在于仁德二字開始的...先從小處著手，在教化周圍，都是一點一點累積起來的，想做個合格的君子是需要用畢生來修煉的...”

堂下的學子神色鄭重，虛心的求教，東林先生的講解令人茅塞頓開，醍醐灌頂。

東林先生這時看向了坐在一角落的蕭睿文問道。

“你為人善學，本心不壞，才學不夠自是可后來追上，你可知道自己錯在了哪里...”

蕭睿文羞愧的站起身，老老實實承認自己的錯誤。

東林先生滿意的點點頭。

最近東林先生不知道怎的竟然開始喜歡鼓搗起不入流的算術來，于是曾在每次講堂之后便留個題出來作為作業。

蕭睿文資質愚鈍，對算術一道毫無建樹，只是照搬的把鄭凡的解題步驟直接拿來挪用。

作為蕭睿文的老師，東林一瞧便知這不是自己學生的手筆。

東林先生的目光深邃而又祥和，但還是給蕭睿文帶來莫大的壓力。

“先生，解出這題目之人是我府的一名家丁...”

蕭睿文決定如實回答。

“嗯，你們之中或許有人做出正解，但這個家丁的解題過程就是我都平生第一次見到，這是一個奇才...”

東林先生說完拿起茶杯喝了下去。

嘩然，學堂里鼓噪起來，有學子驚訝，又有學子不忿，東林先生竟然如此推崇此人，東林先生的潛臺詞竟然說我們在場做出解題過程的都不如一個家丁？，這未免太有點譏笑了。

“稍安勿躁...”

良久之后，東林先生說道。

“你們都瞧瞧那位家丁的手筆...你們之中或許也有人不服，但我見了那個人做的解答，實在有些奇特。”

堂下眾人依次過目，不一會兒就有人在堂下驚咦道。

“咦，這是什么，竟然像是蝌蚪文一般...”

有人附議的同時也有人滿不在乎，畢竟在堂下的這些學子面前，算術一道不過是小道爾，現在拿到臺面上講無非就是東林先生忠愛此道而已！

“三人行，達者為先，睿文府中的家丁算法自成一路，看著是有些怪異，但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說著看向蕭睿文說道。

“你家本是做布商的，多像他請教也無不可，對你還是有好處的...”

蕭睿文默默的坐了下來，鄰桌一位學子湊近問道。

“這是什么算法...”

蕭睿文想起蘇管家復數鄭凡的話。“方程式...”

又想到那日喚鄭凡來自己的住處做的題。當時鄭凡又說是加減乘除法，也不知道這兩個有什么關聯，還是說各自為一個算法。

鄭凡有些失望的從灶房走了出來，他終于想起了昨天晚上自己到底是因為什么原因去灶房了。

硝石...

鄭凡想吃冰塊了！

這個季節，每天溫度頗高，平日里忙里忙外的，不免有些汗流浹背的。

他剛剛趁著午休在灶房里四處尋找，都沒有找到這個材料。

鄭凡在前世曾在一本民間妙方大全里看到過利用硝石制冰的方法。

本想著在灶房里碰碰運氣，哪想果然沒有，鄭凡想起書中言。

硝石一般在糞池旁邊可容易尋找，用些草木灰稀釋可形成硝酸，硝酸經過與土壤的鈣，鎂發生作用后，就生成硝酸鉀或者鈣鎂硝酸鹽，而這就是土硝。

鄭凡暫時打消了念頭，制作太過麻煩了，自己也不是什么專業的化工人員，這個時代的技術不得不說還是太過落后了一點。

等到以后有條件的時候在想想其他的辦法來制作硝石好了，畢竟一想到在糞便旁邊鄭凡心里就有點反胃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