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是個好孩子

花奶奶牙口不好，倒是能嗦啰點兒滋味兒。

她也坐下來，笑看著牛喜鳳，“你這人啊，變了，跟之前那爆仗脾氣啊，不一樣了。這樣好，這樣好啊，孩子。家里都挺好吧？胖丫挺好的吧？就愛瞅你家胖丫，長得俊，喜慶！”

牛喜鳳心里美滋滋，“哎呀，嬸子呦，咱村兒里就你眼明心亮。對了嬸子，我問你個事兒，這趙向北……”

牛喜鳳說起趙向北的時候，聲音略微壓低了些。

花奶奶連連夸贊，舉起大拇指，“向北這孩子，是這個，沒的說！人實誠，還能干活兒，不怕吃苦。好同志啊！”

“是？哎呀呀，我也瞅著這孩子不錯，真是不錯。就是城里來的，將來……”

“將來咋地？將來去城里過好日子，還能享福。不去城里，在這里一直住著也沒的說。兒孫自有兒孫福，只要踏踏實實干，在哪兒都餓不著。”花奶奶截斷了牛喜鳳的話，又瞟了一眼那竹籃子。

牛喜鳳呼了口氣，附和道：“是，這話說的在理。我就怕到時候萬一……”

“向北那，你喜鳳嬸子來找你那，等你半天了。”花奶奶再次打斷牛喜鳳，牛喜鳳回頭看向門口，趙向北剛好踏進院子。

趙向北沒打招呼，只是疑惑地看著牛喜鳳。

如果牛喜鳳不讓他跟李桂芝一起干活兒，他就不在一起干。如果是來要回那些豬肉的，他現在就還回去。

“向北，嬸子找你問點兒事兒。”牛喜鳳邊說邊拎起籃子朝著趙向北的屋子走，花奶奶倒是自覺，挪著步子去了自己的北屋。

“向北啊，你那野雞是怎么做的，你跟嬸子說說。對了，這個你待會兒燉了吃。”

牛喜鳳邊說邊把竹籃里的東西取出來放桌上。

瞧著打理干凈的野雞，趙向北的神色變了變。

無功不受祿，之前李桂芝剛給了他豬肉跟豬骨頭，這又是？

“那什么，你說，我寫。你那燉野雞里邊都是放什么東西？”牛喜鳳再次發問。

瞧著牛喜鳳一臉認真，趙向北開了口，“還是我寫吧。”

“不用不用，有些字我不認識，你說就行。”

趙向北愣住。

“說吧，我記著。”靳喜梅催促，“從前往后哈，先放什么再放什么，那樣。”

趙向北點頭，“先放一點兒油，蔥姜，沒有可以不放，得先熱鍋。放野雞，炒變了顏色，再放黃豆醬油，放點兒薄荷葉能去腥……”

“由，從，江，小雞兒……”牛喜鳳邊說邊寫，趙向北看見幾個白字兒后邊跟著一只簡易的小雞圖標，后邊是個“江由”，再往后是個樹葉圖案。

“就這些是吧？鹽什么時候放那？”

“出鍋之前就行。”趙向北回應，隨后道：“嬸子，這野雞你拿回去，我不能要。我這邊有吃的……”

“你有是你的，你教我做菜，我得交學費。這也沒什么，就這么地。”牛喜鳳邊說邊把紙收好，拿著籃子就往外走。

為難地看著野雞，趙向北又怕拿出去拉扯被旁人看見。

索性先收了，他拿了些薄荷葉以及一小包東西跟出去，“嬸子，我這兒還有摘回來的薄荷葉，你就不用去后山摘了。這包是馬錢子粉末，消腫止疼的，你這腳是崴了吧？”

牛喜鳳一訝，對趙向北的印象又好了三分。她樂呵呵接過去，“還是你想得周到，好青年那！行了，嬸子回去了，你也忙。天兒熱，早吃早了。”

趙向北點頭，目送牛喜鳳離開。

花奶奶從屋里出來，“向北啊，這女的八成是想讓你做他們家……”

“我做早飯，有肉吃不？”趙向北截斷花奶奶的話問，花奶奶的神情一變，樂呵呵回，“正好，我那兒還有二兩玉米面，這就給你拿來去！”

……

牛喜鳳回了家里，李江河他們已經按照把雞都處理好。

這會兒一家子都擠在堂屋里試鞋子。

一聲聲感謝夸贊的聲音傳來，能聽得出，都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爸，那怎么樣？磨腳不？你走兩步。”

“大哥，你的呢？號碼合適吧？你干活出汗多，我專門要的防臭的，還不燒腳。”

“嫂子你的怎么樣？到時候再配上個花裙子，那叫一個俊。”

“小妹，你可真貼心。哎呀，哥這輩子頭一次穿這么舒坦的鞋。”這是李盛超的聲音，“那些說你不好的人啊，我看就是瞎了眼。小妹，你這是真的長大了懂事了。哥這鞋留著，等你結婚時候穿。”

劉金鳳也喜的合不攏嘴，緊緊抓著李桂芝不放手。她自己的親姐妹都沒給她買過東西。

幾個人聽見外面動靜，齊齊張望。

“是媽回來了。”李盛超喊了句。

他個子高，視野也就寬敞。

屋里的幾個人穿著新鞋子走出去。

“媽，你看，好看不？”

李盛超像是小孩兒一樣，嘚瑟地問。

牛喜鳳翻了個白眼，“乖寶也給我買了，還有雪花膏什么的。你別顯擺了，再顯擺，那腳丫子長那樣兒也穿不出好看來。走走走，燒火去，做飯。把新鞋子脫下來，別弄臟了。弄臟自己刷，穿壞了自己修理。”

李盛超依舊在臉上掛著憨笑，“我看著怪好看哩。”

牛喜鳳看著他們，又道：“知道你們妹妹疼人，以后就得對乖寶更好才行。別人家妹妹可沒有給哥哥嫂子買鞋穿的，你們跟著乖寶可沾大光了！”

這話說到了他們的心坎兒里去了。

沒有小妹，他們絕對穿不上這么好質量的鞋。

牛喜鳳也沒繼續再廢話，她進了灶房，“江河，你再去抱點兒柴火過來，這點兒不夠，咱今兒肉多。”

“行。”李江河出了灶房，瞧見李桂芝正在院子里轉圈兒跑。

“呀，桂芝，你這是干什么那？怎么還跑起來了？”

李桂芝停下來，氣喘吁吁，“沒什么，爸，我在減肥，出了汗能瘦。”

“哎呀，乖寶兒，別跑了，折騰一天還不歇會兒，多累呀。你就應該在屋里躺著睡覺，等飯好了媽叫你。”

牛喜鳳也從灶房探出頭來，叮囑道。

李桂芝知道牛喜鳳是心疼，只得暫時先妥協。回頭不在她眼皮子低下了，再多跑一會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