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賣肉

牛喜鳳張望了一下院子里的獨輪車，除卻家里吃的留的，剩下的豬肉跟骨頭等也得一百五十斤。

李江河離家之前就先把那些東西一應安置在了獨輪車上。

“那么沉，你可怎么推得動？乖寶啊，我看不然還是叫你爸回來吧。”

“媽，我已經成年了，我能拎得清。這樣，到村頭那邊我找驢車拉著，這總行了吧。”

“那你可慢點兒，實在不行就找驢車拉城里去。”李桂芝說著，又撒了撒嬌，最終牛喜鳳算是硬著頭皮同意了。

昨夜下過雨，鄉間道路有些泥濘。

從朱界村到城里，大約得四公里，平常里走路少說一小時能到。

像是下雨的路，加上推著東西，那時間可就得加長了。

這會兒天還沒大亮，村民們大多去了地里，李桂芝倒是不用擔心遇到外人。

她艱難地推著獨輪車到了村頭時候，人就已經有些氣喘吁吁，身上也開始下汗，累得要命。

想到這樣能減肥，李桂芝暗自給自己加油。

鞋子踩進泥里，深一腳淺一腳，又累又沉的感覺一直持續。

偶爾停下來的時候，李桂芝會用樹枝子戳一戳獨輪車轱轆邊上夾著的爛泥。

早上七點鐘的時候，李桂芝終于到了城里。

城里的市集很熱鬧，人來人往的。

這會兒已經有不少攤販兒在售賣東西，李桂芝緊張又小心翼翼的找了個角落停下來。

她站在獨輪車后邊，朝著四周看了看，目前就她一個賣肉的。

這個時代豬肉緊缺，只有過年時候，集市上賣豬肉的個體戶才多一些。平日里也就在公家的豬肉鋪有豬肉供貨，但一天一兩頭豬，根本就是供不應求。

“閨女，你家殺了豬啊？”

李桂芝還沒去問價，就聽見身邊的人開了口。那是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那人面前擺放著一些新鮮蔬菜，蔬菜根上還粘著不少泥。

李桂芝禮貌的小小，應聲道：“是，我哥跟我爸在山里打的野豬，天熱了，肉多吃不完，我出來賣賣。”

“厲害啊，能打到野豬。”那人羨慕的說了句，視線在豬肉上掃過，吞咽了口唾沫。

還沒開張，李桂芝自是不會圣母心地給別人送。

“野豬肉？多少錢一斤？”路過的人停下來，湊上前詢問。

李桂芝一愣，她也不知道要多少合適。

“嬸子，我還沒打聽價格，我家的不要肉票，這價格……”

“不要票的話，能比肉鋪的貴點兒，沒事兒。這樣，你信得過我，我就跟你說說。這瘦肉是九毛一斤，五花一塊五，肥膘肉一塊二，里脊肉一塊五，排骨六毛，帶皮帶骨頭的肘子是七毛，脊骨是三毛五，下水這些不值錢，豬血一毛，你看著賣吧，這都是豬肉鋪的價錢。”

那人說的很有底氣，李桂芝也沒什么懷疑的。

原本她還以為對方說那么多，她記不住，然而，讓她沒想到的是，她竟然把這些價格都記心里了。

“那這樣，我這里不要票，每一樣比豬肉鋪里的貴一毛錢就成，你要點兒什么啊嬸子？”李桂芝回應，熱情地招待。

那人用手指按了下肉，隨后道：“這塊把，五花的，要兩斤，這是三塊兩毛錢，你數數。”

李桂芝有些激動，她沒想到那么容易就能成交一單。

“好好，謝謝，不用數，我相信你。你這人一看就面善。”李桂芝邊說邊切肉，隨后用桿子稱給稱了兩斤，草繩系著肉塊，遞過去，又道：“嬸子，我再送你兩塊豬血。謝謝你跟我說價格。”

那人一愣，隨后樂呵呵的笑了笑，“沒什么大不了的，那我不客氣了。”

李桂芝只準備了草繩，系豬血是肯定不行的。她左右瞧了瞧，身邊賣菜的老太太好心地遞過來一片荷葉，“胖閨女，你用這個吧，我摘的多，用來包山蘑菇的。”

李桂芝連忙感謝，接過來荷葉之后趕緊給人包上，將第一位顧客送走。

正要再次感謝身邊的老太太時候，又過來兩個客人要買肉。

不多久，豬肉攤子前面圍滿了人。

“我要筒子骨，三斤能賣嗎？限量嗎？”

“給我來肥膘肉，不限量的話我要五斤。”

“豬蹄子有嗎？”

“我買材料肉，對就這一塊，一斤就行。”

“半斤肥膘肉。”

“二兩賣嗎？我要這一點兒就行。”

……

李桂芝起初還有些緊張，擔心自己忙不過來。

但是，隨后她漸漸發現，自己的擔心都是多余的。來買肉的人好似都養成了排隊的習慣，沒有爭搶的，就怕一爭搶就不賣給他們了。

一個小時的時間，一百多斤肉加上骨頭幾乎都銷售完了。

獨輪車上就剩下了半斤肥膘肉，還有三塊豬血。這是李桂芝特意留出來給身邊這賣菜的老太太的。

“大娘，謝謝你的荷葉，這個你收下。天熱，別舍不得吃。”

李桂芝邊說邊把東西遞過去。

那老太太高興的合不攏嘴，“胖閨女啊，你真是太客氣了。這么貴，這么好的東西啊，你怎么舍得？我這輩子沒見過你們好的人啊，菩薩心腸那。”

李桂芝笑笑，心情比之前還要好上三分。

“大娘，快拿著吧。”

“我拿著？哎呀，不瞞你說，兩年沒吃上肉了，忘了肉滋味兒了。”老太太邊說邊伸出手指頭，一臉滄桑。

李桂芝直接將東西遞到了老太太的手中，“拿著吧，這樣的話，第一頓少吃點兒，不行就腌起來。長時間不吃肉，容易滑腸拉肚子。”

說完這話，李桂芝自己都愣住了。

她什么時候學習過這樣的知識概念的？

老太太將東西接過去，再三感謝李桂芝，渾濁的眼球里似乎在那一瞬間多出來了一些希望之光。她反手握住李桂芝的手，“好閨女，善有善報，你這心腸的，將來肯定大富大貴。”

“托你吉言啊，大娘。”李桂芝回應一句，想到自己賺了錢，準備去一趟供銷社買東西給家里人。

正要道別的時候，一過路的人停下來，問：“是你這里賣肉吧？明兒還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