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總,你知道我最愛吃什么?”衣湘竹笑問。
“昨天剛吃過,燒麥。”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今天最愛吃鄉巴佬的臭豆腐,又香又脆。”
“小姐,你可知道,你嘴巴上為什么沒有長毛嗎?”賣熏老頭怪怪問
“這個可是不知道,愿聞其詳。”衣湘竹說。
“其祥不敢,講個故事倒是可以的。說是有一個人到一家去串門,見到一老牛要下湯鍋。老牛見到串門的人掉下了眼淚,串門的人就心疼起老牛了,花不多的幾個錢就買下了老牛。串門的人精心地喂養著老牛,一個冬天很快就過去了,老牛就還了陽,還了陽還就發了情。老牛的兩條后腿架不住“竄”上來的牤牛的壓迫,串門的人就約來一個小伙子,兩個人拿著杠子抬牛,牤牛就愉快地‘竄’了上去……”
“你個老流氓,你不要講了!”衣湘竹喊。
“不流不氓,哪里還有人類的存在呀?你的嘴巴上沒毛就是短見識,趕緊去找個郎君陪著吧,你就不會說我是個老流氓了,你就感到流氓的可愛之處了。”賣熏老頭說。
“流氓,這香味兒很好聞的啊?”田寧屈屈鼻子問。
“你倆是一伙的?”賣熏老頭問。
“不是一伙的,是結伴而行。”
“伴侶?”
“伴就是侶,不辦就不是侶了。”
“小伙子,你說話很有意思。你說香味兒很好聞,好在何處?”
田寧繼續屈屈鼻子就開始仔細地聞了,還凝眉頓了一會兒,然后再去仔細地聞,就聞出一些香文化來了。他圍著賣熏老頭轉上一圈,又聞了聞賣熏老頭身上的味道兒。
“我要是說出熏里幾種香料的味兒,你這熏……”田寧問。
“四六開,我六你四。”賣熏老頭慷慨說。
“說準了?”
“說準了。”
“桂花、玫瑰、紫色蘇子、薰衣草,還有孔雀薄荷和檸檬香蜂草。”田寧說。
“你,你,你……說的不錯。”賣熏老頭斜著眼睛說。
“說的不錯,下面……”田寧問。
“請小姐遞價。”賣熏老頭說。
“我對瑪瑙是一竅不通,怎么給你遞價?”衣湘竹問。
“這是瑪瑙‘戰國紅’,是鴿子樣的血的血紅。”賣熏老頭說。
“紅是看到了,怎么才能證明是鴿子樣的血的紅?”田寧發難問。
賣熏老頭從籠子里拿出來一只鴿子,衣湘竹以為要擰掉鴿子的脖子來驗血,嚇得閉上了雙眼。哪知賣熏老頭拿出來一支細小的針管,就把針扎進了鴿子的身體,很快抽出來一點點血,然后舉起針管。
“請看,我的‘戰國紅’像不像鴿子樣的血紅?”賣熏老頭豪氣說。
“牛血、雞血、豬血可都是一樣的。”田寧說。
賣熏老頭剛要發火,就見到康健慢悠悠地走了過來。賣熏老頭見到康健“吧嗒”一口旱煙,拿著煙袋鍋“磕打磕打”康健的鞋臉,算是給了一個最高貴的見面禮。賣熏老頭名字叫蘭亭序,是本市有名的業余作家。至于怎么對瑪瑙石感興趣了,是改弦易轍了,還是金盆洗手了?康健就說不清楚了,就用懷疑的眼光看著蘭亭序,蘭亭序就開始辯白了。
“老伙計,寫一篇小說能值幾個錢。再說編輯部的那幫小兔崽子,也不認得我這個老頭了。即使是寫了一秋八夏,還不如賣一塊石頭有賺頭。”蘭亭序說。
“你可認識面前這位女士?”康健指著衣湘竹問。
“細皮嫩肉,抬頭紋還未開。可惜了,還未尋到如意的郎君。”蘭亭序憑經驗說。
經過康健的提醒,蘭亭序眨巴眨巴眼睛還就想起來了。那一年,“一壺茶樓”建成了,他到“一壺茶樓”喝過茶。至今“吧嗒吧嗒”嘴兒,茶的味道兒還是不錯,余香饒舌。當時,就是這位小女子伺候著,想不到如今坐到了經理的位置。多好的湘妹子呀,可是蘭亭序不感興趣了,是因為蘭亭序的矛想尖而不能舉了。但是,蘭亭序對毛頭小伙子田寧很感興趣,就上下打量著田寧。
“花卉組培田寧博士。”康健介紹說。
“早有耳聞,百聞不如一見,這小子有點本事。花卉園區的蝴蝶蘭,我喜歡。”蘭亭序說。
“老前輩,受晚輩一拜。”田寧抱拳說。
“這人托生牛就是牛了,托生馬就是馬了。像我托生成了一頭驢,驢哪有牛馬值錢。康老弟,我說的這套嗑對不對?”蘭亭序問。
“不敢說對也不敢說不對,因為我沒有讀過《驢馬經》”康健說。
“不說驢也不說馬,說說這位衣經理,是不是喜歡上‘戰國紅’熏了?”蘭亭序問。
“是有那么一點意思。”衣湘竹說。
“凡是寫字或者是寫一篇小說,都要從衣經理說的‘一點’上開始……康總、田總、衣總,你們發達的算是可以了,想是不缺票子花。把熏買下來吧,就算是文化扶了貧了。蘭亭序多出幾本書,多給人民群眾提供點精神食糧,比什么都強。”蘭亭序唱開了文化買賣經。
“你講的老牛故事,我可不敢恭維。”田寧說。”
“沒文化,那是講的笑話,哪里講的是故事?”蘭亭序說。
“不對,你說是講個故事?”衣湘竹叫真問。
“我講了,我好像也沒有講過?”蘭亭序嘻嘻笑著說。
“業余作家蘭亭序,我給你講個故事,你可愿意聽?”康健說。
“愿意聽。”
康健講的故事說的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養漢子的老婆。有一天,正在偷漢子養漢子老婆讓人抓住了,她死活不肯承認。衙役問她,你為什么不承認?養漢子的老婆說,我提上褲子,我就可以不承認了,你們怎么著?
田寧聽了笑了。衣湘竹聽了笑了。康健講完,望著蘭亭序的尷尬相也是忍不住笑了。蘭亭序就把褲子脫了下來,露出大紅的褲衩,大概是本歷年,才能穿這樣大紅的褲衩。康健替他提上褲子,引來的又是一陣大笑。蘭亭序就談開了,礙于康健康老先生的老面子,他就不敢砸價了。目前,市面上“戰國紅”正在飄紅。這個熏可要仔細看好,從紋路上講既有動絲又有活絲,既有閃絲還有三維絲,還是一塊凍料。從技藝上講,集浮雕、圓雕、鏤空雕于一體。底價二十一萬,不允許講價。康健遞價是十八萬,就一口價成交了。康健開始圈攏田寧,田寧、康健、衣湘竹三個人三一三十一。田寧就認了賬,衣湘竹把熏搬到轎車上。田寧拿出一張銀行卡,康健拿出一張銀行卡,衣湘竹拿出一張銀行卡,同蘭亭序來到銀行。田寧先劃卡,只是劃了三萬六。
“田總,帳不對?”蘭亭序問。
“仔細地算算,四六開應該是多少?”田寧問。
“媽呀!就是一句話,賠掉了腚。”蘭亭序說。
每個卡上劃了三萬八,田寧、康健就離開了蘭亭序,就來到了轎車前。衣湘竹坐在后座上,美滋滋欣賞著買來的“戰國紅”熏。康健開著車對田寧的所作所為雖然心里有氣,還是往回拉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