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一下午都在思考關于契納的事情,以至于卡爾到第二天早上才有時間去巴哈斯的一些商人開設的銀行取錢。
因為原本一路上都有章元培的安排,所以卡爾不需要操心這些事情,但是現在章元培和一眾外使團都回總理衙門復命了,他就得自己去解決自己的生活問題了。
雖然巴哈斯沒有派遣公使駐扎在契納,不過每年也有許多的商人與契納進行貿易,所以這個時候兌換貨幣的銀行就顯得尤其必要了。
現行的契納貨幣是銀元,與過去使用的銀錠不同,體積小重量輕,不易仿造便于流通,是契納仿造西大陸貨幣鑄造的。
取了點銀元買了早餐,卡爾直接打道回了公使館,完全沒有體會當地風土人情的閑心。
雖然是位于天子腳下,難民明顯比津門那邊要少的,但是表面的光鮮是京都城外數萬萬百姓用苦難換來的。
一想到這個,卡爾再好的閑情逸致也都蕩然無存了。
好在東江米巷是有巴哈斯的報紙賣的,不然他都知道今天早上這一早上該怎么過了,在這個娛樂手段少得可憐的時代,像他這樣的閑人很容易就走了邪路。
中午去加德蘭德公使館蹭了頓飯,加國公使朱利安·德·洛書亞敢怒不敢言。
畢竟他知道整個公使館的人加在一起都打不過對方,而且加德蘭德剛被巴哈斯打敗,國防政府不會為了一頓飯去替他打抱不平。
下午章元培來拜訪卡爾,兩人談了一些國際局勢,相談甚歡各有收獲,在章元培臨走時卡爾也拜托對方找一些隨從,畢竟整個公館就來了他一個人。
對外界不感興趣的卡爾就呆在公使館過著每天喝茶看報,努力干飯的肥宅生活,然后就是每天準時前往加德蘭德公使館去取艾米莉亞發來的電報和回一封電報。
現在的艾米莉亞已經從帝國軍事學院退學了,她原本是打算進入空魔導師部隊服役的,不過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她,那就是到契納幫助卡爾。
她已經說服了自己的父親,雖然她的父親也挺看好卡爾這個年輕到過分的空魔導師王牌,但畢竟是去契納這種落后的國家,自己的女兒很可能受苦,這才是海因里希家家長猶豫的地方。
另外艾米莉亞還說了一個卡爾比較在意的消息,那就是原本對政治不感興趣的于勒最近居然在為常駐契納公使的人選而奔走,她猜測和卡爾有關,不過卡爾不用上戰場這件事不論是她還是于勒都是樂意看到的。
過一段時間她就會和出使契納的外使團一起前往契納。
除了這些關心的事情外,兩人還聊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例如在巴加戰爭結束以后,皇家兵工廠根據紙殼彈容易泄氣這一點開發了不會泄氣的金屬殼子彈和與之相配的步槍,并且得到了帝國軍的訂單。
也就是說在不久的將來,巴哈斯的部隊都會使用更加先進的步槍,而與巴哈斯接壤的國家為了應對這樣的威脅肯定也是要升級裝備的。
新一輪的軍備競賽開始了,這是一場一邊吐血還一邊要堅持賽跑的馬拉松,誰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國家還是侵略別人的國家而拼命的升級裝備。
不過總體來說,由于俾斯麥首相的克制,軍備競賽現在還是良性的競爭,沒有到窮兵黷武的境地,對于巴哈斯來說還有進步的余地。
但是如果俾斯麥首相無法執政之后,新上任的首相面對西大陸復雜的矛盾和國內利益集團交錯的局勢,能否準確的把握其中的主要矛盾,維護西大陸的和平呢?
這件事情卡爾與艾米莉亞也有討論過,不過艾米莉亞的看法相較于卡爾來說是樂觀的。
因為巴哈斯在打敗加德蘭德之后基本就奠定了巴哈斯在西大陸第一陸權國的地位,只要巴哈斯不在西大陸進行擴張戰爭逐漸沉淀威望,就能徹底替代曾經加德蘭德的影響力。
卡爾的意見則是,資本主義發展到一定程度,一定會走上帝國主義道路,并展開對外擴張戰爭拓展殖民地。
可是他們腳下的這顆星球的土地是有限的,市場也是有限的,而巴哈斯的發展壯大又是必須的,面對已經被基本瓜分完畢的世界,巴哈斯的選擇不多了。
憑借著打敗了加德蘭德的信心,巴哈斯是絕對不會愿意偏安一隅看著周圍曾經的手下敗將耀武揚威的,可是這些老牌帝國主義國家就會放手已經到手的利益嗎?
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它就鋌而走險;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絞首的危險。
這就是巴哈斯這個新興的帝國主義國家乃至所有后發的帝國主義國家與老牌帝國主義國家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
所以一旦俾斯麥這個老資歷的首相下野,外加威廉皇帝的年齡也偏大了,新上臺的首相和皇帝根本把控不住國內的矛盾。
若是沒有意外地時候還好,一旦發生經濟危機事件,國內矛盾集中式的爆發,將會顛覆整個巴哈斯帝國。
為了避免這個后果,提前開始對外戰爭轉移矛盾就是唯一的選擇。
當然這些話卡爾是沒有對艾米莉亞說的,畢竟這些事情至少需要二十年的發酵,無論是工業化的發展還是矛盾的尖銳化都需要時間。
……
除了有關于巴哈斯的消息,卡爾也在報紙上看到了有關加德蘭德的消息。
就在三月末,加德蘭德首都梅斯,爆發了一場盛大的革命運動,這是梅斯工人自巴加戰爭起掀起的第三次革命運動了。
不同于前兩次被鎮壓而失敗的命運,這一次的革命直接將新建立的資產階級政府,也就是國防政府趕出了梅斯,建立了公社。
公社的最早名稱可追溯到中世紀中期,當時一些城市中的商人和市民為了反對城市領主的壓迫而自動聯合起來,結成自治團體,建立自衛軍武裝反抗的封建領主對城市的控制,以維護自己的利益。
這種爭取自治權利的城市就稱為公社。公社仍承認封建主的某些權利,繼續按規定繳納賦稅,承擔勞役,各封建主也不得不承認公社的自治權。
這一次原本國防政府已經下令鎮壓,但是卻失去了正當性,因為帝國軍已經撤出了梅斯,甚至撤出了加德蘭德,所以加德蘭德的軍人沒有理由去說服自己將槍口指向自己原本保護的人。
同時國防政府的投降也嚴重的打擊了士兵的士氣和政府的權威性,甚至有不少軍隊嘩變,自發槍斃指揮官并參與到革命的浪潮中。
最終只用了一天時間,整個梅斯就被工人組織的國民自衛軍占領全境。
但是也只是一個城市而已,在梅斯以外的廣袤的加德蘭德土地上,更多的是屬于政府軍的反動勢力,他們已經開赴至梅斯附近。
白色恐怖的陰影已經壓在了全加德蘭德工人的頭頂。
對于這件事情,卡爾的看法就是單憑一座城市的工人想要和全國的反動勢力相對抗,那是不可能完成的美夢。
五月末,梅斯公社被鎮壓,未經審判的處決延續了一個多月,以任何方式支持過公社的行為都被視為政治犯罪,數千人被起訴。
據報社估計約有2萬人未經審訊就被槍殺,加上在戰斗中的死者,公社方面死亡者約為3萬多人,被逮捕、監禁者約為5萬人。
歷時兩個月的梅斯公社并不是自發的、準備充分的,而是在社會矛盾發展尖銳、戰爭導致生活無以為繼以及國防政府投降后向民眾轉移代價后,一次沒有與其他無產階級力量協商和共同準備下就匆忙發起的反抗。
此時的加德蘭德資本主義還處于上升期,無產階級還不成熟,力量也沒有得到充分的發展,無產階級缺乏取得革命勝利的客觀歷史條件。
在梅斯公社熱火朝天時,卡爾也迎來了他日思夜想的人,以及從奧維爾來的任命書,接下來他就可以繼續自己的計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