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茉莉選的座號是5排5列，而艾米娜則夾在她與一個黑人中間。她們來的屬實早點兒，這個鐘頭大都還沒結束當天的工作，電影院的售票人員看上去似乎心不在焉。說實在的，老婦人茉莉十分反感觀影，一方面是這兒異常憋悶，就跟乘坐臥車時那樣，叫人頭昏腦脹。再一個原因是，常有談情說愛的小情侶不時發出一聲尖叫，驚擾得興味全無。出于侄女的邀請，她不便推卻。

“您看起來狀態不是很好，有點兒憔悴。”艾米娜以憂心的口吻說道，左臉上的一顆黑痣隨著整個面部的顫動而起伏不定。

“一如老樣子。”老婦人茉莉說，“可能是最近失眠的緣故。”

“爸爸說要來看您的，可他摔斷了腿兒。”

“上個月中旬我去看過他，人躺在病榻上，打著繃帶的大腿和木頭似的。他說沒有任何知覺。”

“是的。”艾米娜垂頭嘆息了一聲，“醫生也說過，準會殘疾——”

老婦人茉莉說：“我們難過也無可挽回什么。”隨即想起其他的事來，“上次你爸爸對我說，當下他唯一的心愿便是看著你出嫁。”

“我知道。”

“那你怎么打算的，要跟誰結婚？”

艾米娜滿眼真摯地看去姑媽杏仁似的烏黑的眼珠兒，然后不加思忖地說：

“圣恩。”

“圣恩？”

“是鎮上的法醫。我家還未搬到哥涅城定居時的鄰里，他爸爸是M警官，繼母是銀百合獎獲得者。爸爸住院期間，他們一家人都有來探望過。”艾米娜說的詳細又具體。

說到M警官的時候老婦人茉莉就已全明白，想著兩人還算般配。她點點頭，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