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游如今已經是汴京城里一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富豪了。
平日里,燒烤店一天的營業額就有將近一千貫,是之前燒烤攤時的三倍之多,若是碰上萬姓交易日這種熱鬧的日子,營業額可以直奔兩千貫!
這簡直就是一個駭人聽聞的數字,就算不加上遠光樓的分紅,蘇小游個人的財富也已經可以跟一些經營多年的酒樓掌柜相比了。
而且,蘇小游的飾品店,也已經開業在即。
“這就是我擬定的飾品店開業的優惠活動方案,到時你就照著這個去執行,遇到任何問題都要找我,我不在找青禾也行,她一直跟在我身邊,對這些也了若指掌。”
鄭寶慶接過蘇小游遞來的方案,連忙去店里忙活去了。
“鄭大哥昨天才辭職,今天就變得很像個掌柜了呢。”李青禾輕笑道。
“這人挺可靠的,不然我也不會把這么重要的位子交給他,還給他飾品店一成的股份。”
蘇小游看了看天色,站起身,道:“走吧,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去那樊樓詩會湊湊熱鬧。”
……
蘇小游這兩天打聽到,作為汴京城最大的酒樓,樊樓在每年的特殊節日如上元、清明、中秋等都會舉辦盛大的詩會,若是無特殊的平日,則是看東家的心情。
每次樊樓舉辦詩會,都會吸引眾多才子佳人,讀書人希望借此一鳴驚人,積攢日后平步青云的資本,名伶們則期待能獲得一首可以由自己傳唱千里的好詞,早日成為頭牌。
夜幕降臨,城市華燈初上,當蘇小游帶著李青禾來到樊樓時,發現這里的人比平日里要多出許多。
樊樓詩會,果真人氣旺盛。
今次詩會的主題是“傷別”,得知是這個題目時,蘇小游覺得分外有趣。
這個題目本身的難度只能說是中規中矩,但在這幾年卻有柳三變的珠玉在前,在曉風殘月的楊柳岸邊,恐怕士子們想寫出點驚才絕艷的東西并不是那么容易。
“幸好提前訂了桌,不然還真擠不進來。”
即便是在小二的帶領下,二人還是花了不少力氣才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們的桌子處在二樓角落,不僅視野開闊,還不容易引人注意,蘇小游就喜歡這種地方。
叫了幾樣下酒菜和一壺桂花釀,剛吃沒幾口,詩會就開始了。
“那就是樊樓的東家?”
看著那位站在一樓臺子上正在說話的大胡子中年人,蘇小游問。
“不是的公子,那位只是掌柜。”李青禾輕聲解釋道,“樊樓的東家是名女子,平日里很少出來的,聽說很多人都沒能有幸一睹芳容呢。”
“這么神秘啊。”蘇小游點了點頭,笑道,“有機會倒是想要見識見識呢。”
“誒,青禾,你見過嗎?”
“沒有。”李青禾搖了搖頭,旋即道,“不過,我記得很小的時候,阿娘帶我來過樊樓,當時樊樓的東家是一位很漂亮很漂亮的姐姐,不知如今還是不是她……”
“那也快將近十年了啊……”
蘇小游掐指一算,心中對樊樓那位神秘東家的好奇不減反增。
正當兩人閑聊間,忽然樓里的人群傳出了一陣騷動,蘇小游目光投去,卻見一名笑容溫和儒雅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蘇小游不認識那男人,但卻能感受到他人氣之高。
前者剛想詢問周圍人,卻見樊樓的大胡子掌柜趕忙迎上前,邊行禮邊笑道:“是晏大人啊!今日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
“呵呵。”那位晏大人搖了搖頭,輕笑道,“聽聞今日樊樓有詩會,殊不過是來湊湊熱鬧,不必在意我,你們繼續。”
“那怎么行,晏大人的才華人盡皆知,在文壇的地位也是大家公認的,既然大人來了,那看來我們今日詩會的含金量可以更上一層樓!”
于是,晏殊就在周圍人的簇擁下,坐到了新添的主座上。
他苦笑連連,早知道就該更低調點。
這時,他心有所感,抬頭一看,發現在二樓角落的圓桌旁,有個年輕人正雙眼直勾勾地看著自己。
與其他士子看向自己時眼中所含的艷羨與憧憬不同,那年輕人眼神中更多的是震驚和好奇。
晏殊對蘇小游笑著點了點頭,就移開了視線,但后者卻久久回不過神。
“今天這詩會,真是來對了。”他感嘆道。
真沒想到,竟能在這里看到大宋的“太平宰相”——晏殊!
若是要蘇小游列出一個名為“穿越到北宋后最想相識的人”的清單,晏殊絕對可以排進前三!
“晏殊在天圣五年好像有遭遇到什么事……”
正當他皺起眉頭陷入沉思之中時,詩會已經隨著一篇篇作品的公布而逐漸進入白熱化階段。
晏殊捋著胡須,沉心聽了一會兒,總覺得差了點意思,這些青年才俊雖說大多文質彬彬、相貌堂堂,但寫出來的東西總讓人有種堆砌辭藻、空洞虛無之感。
“還有沒有公子有詩文呈上的?”大胡子掌柜站在臺子上環視全場,中氣十足地問。
全場士子面面相覷,但卻沒有人再站出來。
大胡子掌柜也沒想到這次詩會看上去人聲鼎沸,可能拿出手的作品卻寥寥無幾。
要是被東家知道,他說不定要受到責罰。
“晏大人,要不你也來一首,給咱們這次詩會添添光彩?以晏大人的才華,寫出來的必然是精品……”
晏殊是何等精明,看到眼下的情形和大胡子掌柜的表情就了然了,心中不由苦笑。
自己這是上趕著給別人救場來了。
雖然自己大可以說公務繁忙,起身離開,以自己的資歷也沒人會覺得不妥,但他轉念一想,反正不久也要離開汴京,不如這次就盡興些……
正當晏殊猶豫的剎那,他忽然聽到二樓角落有人悠悠說道:“晏先生,晚輩不才,欣賞完剛剛各位的作品,心有所感,不吐不快,不知晏先生可否給個機會?”
晏殊抬眼看去,發現出聲的正是剛才那位盯著自己的年輕人。
那年輕人長相俊氣,器宇昂軒,雖然方才他的眼神多少有些不禮貌,晏殊心中卻也絲毫不惱。
“當然可以,不知這位公子如何稱呼?”晏殊捋須笑道。
蘇小游在李青禾那微帶笑意的目光中,不緊不慢地走下樓,來到晏殊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晚輩之禮。
“晚輩蘇小游,見過晏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