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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天價

一萬兩銀子,是一個天文數字。

雖然據說杭州首富花了一萬兩銀子,只求見美人一眼,尚且沒有被應允。

但銀兩這種東西,對于有錢人來說,是個數字而已。

而實際上其代表的購買力,卻可以夸張的嚇人。

只需三百兩銀子,便可以在當世杭州城中心地段買一套帶有大院子的豪宅。

況且,一萬兩當然只是起價,試探性出的第一口價。

出價的人是剛才易杏丫鬟道破過的,“無筆書生”,一位姓吳的中年男子。

其人文武雙全,才思敏捷,可偏偏一手字寫的極為難看,常常被人嘲笑。

他某日一怒之下,干脆立誓不再執筆寫字,因而得了這么個外號。

雖然是調侃意味,但此人也算是杭州城里的知名人物。

此刻他出價開了一個頭,提醒了大家:不管俗不俗氣,此行的目的卻是為了進入屋里,見到那位美人。

能花錢解決的事,對于這些人來說,反而簡單。

“兩萬兩。”

南宮紅的聲音響起,還是他特有的木得感情的語調。

兩萬兩白銀!

眾人實在有些驚訝。

這些人久經“沙場”,也不是沒有競買過青樓歌伎的贖身資格。

但凡競買,雖然最終落定的價碼會遠較起價時為高,可也是循序漸進,慢慢累加的。

南宮紅一上來就在別人報價的基礎上翻了一倍,實在豪氣。

后面的人要是只加個百兩千兩的,都顯得小氣了。

“三萬兩。”小君子劍溫潤玉家底厚實,雖然覺得花三萬兩銀子買這么一塊毫不起眼的玉佩有些太貴了,但還是喊出道。

這個機會太過難得了。

江南第一美人艾粟一年前首次出現在醉仙樓以來,除了登臺撫琴唱曲,幾乎未與人說過話。

更不用說能同處一室了!

銀錢這東西,對于他們這些有能耐的人來說,只要有心,隨時都可以得到。

可屋里這位特立獨行的歌伎若是心情不佳,日后可未必能有今天這般的情形了。

到時候就悔之晚矣。

所以雖然不值,眾人還是搶著要當這個冤大頭,買這塊玉佩!

易杏丫鬟嘴角總是帶著笑容,這會聽了小君子劍溫潤玉報價,就笑的更加燦爛了。

她說道:“溫先生出到了三萬兩,實在出手闊綽!還有哪位要出更高的價格嗎?”

“五萬兩。”南宮紅淡淡道。

“五萬兩?”溫潤玉聽他直接再加了兩萬兩,不禁皺了皺眉頭。

其他人也都不由得驚呼一聲。

在場諸人當然不至于拿不出五萬兩。

可也要看什么花這個錢。

哪怕扔進水里,好歹也能濺起些水花,聽個響不是。

花錢買這個玉佩,聽易杏丫鬟說這只是第一輪的考較,后面還不一定有什么考驗呢。

醉仙樓既然開門見山,就提出這個錢字。

第二輪、第二輪,說不定更是獅子大開口,把人當冤大頭。

想到這里,其余人都微微搖頭,都覺得這第一輪還是先看看得好,所以不再出價。

那小君子劍溫潤玉則想:“為了奪美人歡心,多出點銀兩原也沒什么。

只是這南宮紅看起來勢在必得,旁邊又還有韋爵爺、襄陽郭大俠侄子,今日我勝出的機會實在不大。

又何必再和他們爭競,傷了和氣呢?倒不如做些順手推舟的事情。”

所以也不再加價。

楊過在旁看著,他此刻身上只有福州城時林少鏢頭給的盤纏銀兩。

雖然林少鏢頭大方,臨別給了他五千兩的銀票,又贈了兩個二十兩的大金元寶,和若干碎銀塊。

但要和這些杭州當地的豪門中人比富,還是差得遠的。

楊過要錢也沒有什么用,把銀票和金元寶都掏了出來,遞給韋小寶,道:

“我可就這些了。

咱兩身上的錢湊湊,看能不能湊個萬兩之數,等會競拍第二樣東西時,好歹搶說出個起價,這趟便算沒有白來了,重在參與嘛!”

當然這么說是半開玩笑的意思,并且表明自己是盡力了的。

韋小寶笑嘻嘻看著楊過,說道:

“楊少俠果然講義氣,我見過許多人物,似楊少俠這般剛見面便肯掏出全身家當幫忙的,可少之又少。”

易杏丫鬟看他們二人一眼,見到楊過掏銀票金子出來,不由得抿嘴一笑,道:

“楊公子也太實誠了。你們二人都是天下有名的人物,難道咱們醉仙樓還怕你們賴賬不成?

您若是有意,盡管憑口頭報數就行,卻不用當場結清。”

楊過知道她誤會了,以為自己掏錢是要當場買單,但也懶得解釋。

易杏丫鬟又詢問道:“楊公子、韋爵爺,這位南宮少爺出價五萬兩,你們還要加價嗎?”

楊過反正是出不起的,所以緘默不語。

在他認知里,原鹿鼎世界里,韋小寶身家幾百萬兩銀子甚至更多,絕對是土豪。

然而這個世界雖然韋小寶據說還是鹿鼎公,可卻是“北朝皇帝”冊封的。

北朝皇帝是誰,楊過一直都不知道。

包括韋小寶的師父陳先生,也就是原世界里的陳近南陳總舵主,也和原世界大有出入。

這個世界畢竟還是有許多變化的。

韋小寶有沒有錢,楊過真不知道,加不加價,也就只能讓韋小寶自己決定了。

易杏丫鬟等了一會,發現他們沒有說話。

看來是不愿意加價了。

在場所有人都是這么認為的。

南宮紅也是這么想的,他已經走到了易杏的面前,即將要拿起玉佩。

易杏也即將要宣布,競拍結束,玉佩有主了,這一輪的考較也結束了。

但這時候突然有人開口道:“二十萬兩。”

聲音不大,中氣不足的感覺,但報的這個數字,簡直要驚掉人的下巴。

“二十萬兩?”

“我沒有聽錯罷?”

“二十萬兩,就買這么一塊黯淡無光的玉佩?”

“這人莫不是瘋了不成?”

眾人都覺得,開價的這個人一定是瘋了。

看向聲音來處,發現開口報價的,正是那鼎鼎有名的韋爵爺。

韋小寶臉上仍是不正經的神情,見眾人看著自己,又重復一遍道:

“這玉佩,我出二十萬兩銀子買了。”

所有人這才確信,面前這位稚氣猶存的少年人,真的開出了二十萬兩銀子價錢。

震驚!

雖然韋小寶大名遠揚,可他的相貌實在太過痞壞了。

他從剛才以來,表現出的市井無賴的氣息,也實在太過濃厚了。

所以眾人表面上對他稱贊客套,心里卻著實鄙夷了他一番。

及至這時候他報出這個數字,眾人才轉而又對他好奇起來。

這位少年,難道真的這么有能耐,這么富有?

他在北朝當官的時候,究竟收斂了多少錢財?

在場諸人不禁產生了疑問。

但有件事他們是絕沒有疑問的。

他們絕對加不起價了。

二十萬兩銀子,這已經是一個...無法想象的數字了。

誰能隨意掏出二十萬兩銀子,都可以被稱作“富可敵國”。

便連南宮紅,也是愣在了原地。

他伸出去,即將拿過易杏丫鬟手中玉佩的手,尷尬停在了半空。

他沒辦法再報價了。

當然,要是變賣家里的產業,非要湊的話,他也可以湊出二十幾萬兩銀子來。

可只是為了一個女人罷了,至于這么做嗎?

何況還只是第一輪,只是第一輪的較量!

只能說,這個韋小寶,實在是太狠了,太不給人留情面了!

憑借家里的勢力和自己從小練成的絕佳劍術,南宮紅一向在杭州城里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沒有人敢忤逆他。

他已經好久沒有體會過被人比下去的感覺。

可就是現在,僅是很簡單的拍賣的小事上,他的風頭,就被人輕松蓋過了!

他剛才出價五萬兩時,所有人都被他震住了,目光都聚集到了他身上。

他雖然并不沾沾自喜,可也覺得理所當然。

可此刻,他伸出的手不得不收回,他臉上尷尬的神情,也在告訴在場所有人,他退讓了!

南宮紅不禁握緊了拳頭,看著楊過和韋小寶,心里生出極不服氣的感覺!

易杏丫鬟同樣十分驚訝,但她訓練有素,馬上回復正常,給了韋小寶一個甜美笑容,道:

“韋爵爺,雖然您已經說過兩遍了,可您報的這個數字實在太過夸張,我還是要再向您確證一遍——

您剛才是出價二十萬兩,是嗎?”

韋小寶滿不在乎著說道:“正是,區區二十萬兩,我還是出得起。”

區...區區,眾人再次震驚了。

二十萬兩,竟然只是區區。

這個看起來還和小孩子一樣的少年人究竟是多有錢!

眾人都是見過大世面的,可也還是被震住了。

連溫潤玉、南宮紅也不例外。

“好!那就成交了,這玉佩歸您了,韋爵爺。”

易杏不等韋小寶自己過來,便走過去,小心翼翼將玉佩遞交。

楊過近距離見韋小寶此刻手中這玉佩上還包著薄薄一層透明外殼,應當是保護層。

這玉佩乍看確是黯淡不起眼,可細看之下,這玉佩卻又有魔力般,讓楊過這種完全不懂此道的人,也覺得這玉佩十分貴重。

也可能是因為這是花了二十萬兩銀子買的罷。

說難聽點,這哪怕是一坨屎,花了二十萬兩銀子,也會讓人很有吃下去的欲望。

易杏丫鬟就這么把玉佩交給了韋小寶,果然沒有提讓韋小寶拿出銀兩來的事。

楊過覺得,這是醉仙樓方面對于貴客的信任。

其他人則絲毫不以為奇,在他們眼中,這玉佩隨便去個當鋪、珠寶店,花個幾兩銀子——甚至花幾文錢,便能買的到。

和石頭也差不多。

這種情況下,易杏丫鬟當然不會非要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先給了貨也沒事。

此時,屋里又傳出來那柔媚的聲音:

“韋爵爺果然是識貨之人,竟然無端即肯出二十萬兩銀子來買奴家這塊玉佩。”

識貨?

有幾人差點笑出聲來。

二十萬兩銀子買塊破石頭,這叫識貨?

這位屋里的艾粟大家,看來是真把那韋小寶當作冤大頭了。

但這種事情,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也沒人說破。

心照不宣。

韋小寶聽見這聲音,魂都被勾去了一半,應道:

“姑娘之物這般珍貴,花二十萬兩買下,那當然是我大大賺了。”

這話倒是他肺腑之言,不是奉承。

他性格本就拿得起放得下,加上錢來得容易,花起來自然毫不心疼。

若能買得佳人一笑,便是千金散盡,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

其他人聽在耳朵里,卻未免覺得他是打腫臉充胖子,為了討美人歡心,不惜大放血。

但是,這時候屋里女子突然嘆息一聲。

這一聲若有似無,低沉柔美,直讓外面的這些男人們迷醉。

定力強些的,在想若是天上有仙女,應當是這么嘆氣的罷。

至于較好色一些的,則在心里齷齪想到:

這個女子歡好之時,發出的嘆息、嬌吟,會是什么樣的聲調?

女子嘆息一聲,又開口道:

“聽韋爵爺聲音,應當還年紀尚輕,我只道你必是運氣好,才能成為天下有名的人物。

但聽了你剛才這句話,我才確信韋爵爺眼光如此之準,你能做成讓人欽佩的那些大事,絕不是巧合。”

她在說什么呢?

眾人不禁又奇怪起來。

韋小寶剛才說的那句話意思是,花二十萬銀子買這玉佩,是他賺了。

這女人竟然還說他眼光準?

這不是昧良心變著法子強行夸人嗎?

眾人不禁搖頭,都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

青樓女子果然難談品德高尚。

艾粟在這些人心里,不由得被看輕了幾分。

可是,她馬上接下去說道:

“這塊玉佩,是奴家昔年周游異域他國時,一位小國儲君送我的。

在手上這許久,奴家一直不清楚這玉佩價值,見這玉佩平平無奇,只道是尋常之物。

直到三個月前,奴家到蘇州城里,有幸見了慕容公子一面。

他當日湊巧見了這玉佩,萬分訝異,向奴家借過去細觀許久后,斷言非比尋常。

奴家向他求教,經他解釋,我才豁然知曉此物來頭。”

“什么?蘇州城,慕容公子?”

這次驚呼的卻是楊過。

他本來對于所謂考較、拍賣這些事情沒什么太大熱情,只是隨韋小寶旁觀,覺得有些有趣,僅此而已。

此刻聽到屋里女子提到“慕容公子”,楊過卻大感興趣,不由得問道。

其余人也驚訝不已,同樣問道:“慕容公子?是燕子塢里的姑蘇慕容家的慕容公子嗎?”

“正是。”屋里女子說道。

所有人不由得都想:連姑蘇慕容都覺得非比尋常,這玉佩難道真實絕世之寶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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